索邈與段宏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都閃過了一絲驚訝之色,段宏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帥,末將……”
劉裕輕輕地勾了下嘴角,一邊的索邈連忙向段宏使了個眼色:“阿宏,你都加入京八兄弟會了,怎么還大帥長大長短的,太見外了吧,寄奴哥可不喜歡這樣互相稱呼呢。”
段宏的臉微微一紅:“是,邈哥教訓得是,只不過,,只不過我加入京八黨太短了,才一個月多點,看到大,看到寄奴哥要是直接這樣叫,總覺得心里發慌,是占了他的便宜啊。”
劉裕平靜地說道:“阿宏兄弟,即使進了京八兄弟會,那就是兄弟,無所謂年齡長序,加入時長,你叫我寄奴哥就行了。我叫你阿宏兄弟,這不是很好嗎?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這里算是個小小的軍議,如果你們有疑問,影響了軍令的執行,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京八兄弟會就是要讓大家在接受命令時能象兄弟一樣地討論,而不是拘泥于上下之分。”
段宏點了點頭:“寄奴哥說得好,那小弟我就斗膽直言了。這妖賊的登陸主力在幕府山一線,為何要我們把注意力放在南塘那里呢?而且人披甲,馬不披甲又是怎么回事?俱裝甲騎應該是要么人馬俱甲,要么是人馬俱不甲,由副馬馱著盔甲,以節省人力馬力啊。”
索邈也跟著說道:“是啊,我也有個疑問,那就是南塘那里,是在水邊,土質松軟,不太適合我們鐵騎沖殺,如果真的是有敵軍在那里出現,也應該是派精銳的步兵過去才是,為何要用到我們虎斑突騎呢?”
劉裕微微一笑:“問得好,一個不問原因只會不折不扣執行命令的下屬,絕不是好的下屬,北府軍,京八兄弟會有你們這樣的將校,實在是一大幸事,現在我就來解答你們的問題。”
說到這里,劉裕看向了二人的身后:“鎮惡,你來得正好,剛才的問題,你都聽到了吧,要不你來解釋一下?”
二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尤其是段宏,驚喜之色上臉,迅速地轉過身,看著二人身后,微笑而立,一身皮甲的王鎮惡,叫了起來:“鎮惡哥,你怎么來了?”
王鎮惡哈哈一笑:“阿宏,你小子見了我就叫鎮惡哥,見了寄奴哥就叫大帥,也難怪寄奴哥不高興啊。怎么,就因為在我這里當了幾個月的民兵隊長,跟我關系就更親了?”
段宏笑著擺了擺手:“那時候寄奴哥太遠,鎮惡哥你卻很近,而且,在戰場上火線提拔我,讓我從一個民兵隊長變成前軍將校,,指揮千軍萬馬攻城,這個恩情,我永遠會記得。”
王鎮惡笑著一指劉裕:“那還不是因為寄奴哥給了我不拘一格用人才,可以火線提拔的權力嗎?阿宏,這是我們北府軍的老傳統了,當年寄奴哥也是這樣給玄帥提拔的,咱們當兵的就是得心胸開闊,一切以打贏,打勝仗為目標。”
段宏正色道:“小弟謹尊鎮惡哥,寄奴哥的教誨。”
劉裕點了點頭:“鎮惡,軍情如火,這些敘舊的話就向后放放吧,我且問你,你對我剛才的命令怎么看?”
王鎮惡收起了笑容,肅然道:“我同意你的看法,如果敵軍出現在南塘,那事情就非常危險了,說明所有其他地方的攻擊,都是策應式的羊攻,他們真正的目標,就是南塘,打通了這里,就可以直取朱雀門,從秦淮河城南一線攻入城中,然后直接占據百官坊,甚至是攻打宮城。”
劉裕反問道:“就算敵軍出現在南塘,離城墻也有兩里多的距離,離宮城更遠,為何要說得如此緊迫?”
王鎮惡搖了搖頭:“秦淮河入江口是我們嚴加防守,又是沉船又是木刺又是鐵鏈的,可謂固若金湯,要是連這樣的防線都給突破,那證明城中極可能有妖賊的內應,怕就怕這樣的內外勾結,一旦妖賊的精兵突破城墻,那城中的內應就可能群起而響應,到時候一起發難,城中大亂,想要防守,都是非常困難的事了。”
說到這里,王鎮惡面色凝重,看著二將,沉聲道:“建康城是大晉的百年都城,在此之前,東吳政權也在這里經營百年,各種機關,暗道叢生,而城市的下水道也是蛛網般密集,四通八達,一旦讓妖賊從這些地方鉆進來,就是防不勝防。你們的優勢在于機動性,在于騎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最危險的戰場。”
索邈明白了過來,點頭道:“我知道了,用我們,不是要我們鐵騎沖殺,而是要我們能最快時候趕去,而且,作戰的時候甚至不是以騎沖步,而是要下馬列陣,以長槊應戰?”
劉裕正色道:“現在明白過來就好,我要你們做的,不是進攻殺賊,而是守住柵欄,妖賊就算偷襲上陸,兵員勇悍精銳,但數量不可能太多,只要等我大軍回援,四下合擊,必能將之消滅,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守住南塘的營柵,那里正中是一片大塘,四周則是土質松軟的泥地,又只有十余丈寬,民居早就拆除一空,所有行動,都能盡收眼底。”
“你們要做的,就是以長槊守住營柵,趕到那里時,來不及再披甲換裝,所以戰士必須是全副武裝,妖賊能來,必是輕裝劍士,以你們的長兵器列陣,配合柵欄一線防守,一夫當道,萬夫莫開,即使是幾百人,也能頂住幾千,上萬人的進攻,再說你們的身后,還有精銳的弓箭手,還有擅長近身格斗的吳兵的掩護,并不要太擔心,一句話,若是賊來,穩守即可,絕不可出柵追擊。”
段宏與索邈齊聲道:“得令。”二人上前從劉裕的手中拿了令牌,轉身就走。
劉裕的目光落到了王鎮惡的身上:“鎮惡啊,你是不是對這回我讓徐赤特而不是你去鎮守南塘,有些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