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龍符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兩條腿的畢竟是跑不過四條腿的,再說,就算在山里你們步兵跑的快,出了山后到了平原如何執行任務?王參軍,軍情如火,我的兄弟連喝水的時間也沒有,還是跟我商量一下,如何聯系前方斥候的事吧。”
王鎮惡的眉頭輕輕一皺,轉而笑了起來:“好,猛龍,請隨我來,我這就把通信之法告訴你。”
一刻鐘之后,劉敬宣和王鎮惡并肩站在城頭,看著長龍也似,出關向北,馳入山道與密林之中的騎兵,劉敬宣的眉頭輕輕一皺:“猛龍還是那么急性子,不知道為何寄奴會派他這個急先鋒掌握前軍,也許,就是看中他的這股子拼勁和闖勁吧。”
王鎮惡淡然道:“因為大帥給他的任務,一定不會是簡單的偵察敵情或者是散布流言,恐怕,是要他去與敵軍前來堵截或者是扎營的先鋒交戰呢。”
劉敬宣的臉色微微一變:“就靠他這千余人馬,要跟起碼有數萬人的南燕大軍交戰?寄奴不至于這樣吧。”
王鎮惡淡然道:“這就是大帥的高明之處了,我們知道是只有千余騎兵,但燕賊不知道啊,大帥一向兵行險招,跟敵人打這種心理戰,京口建義時,就是千余人打出了幾萬大軍的氣勢,震懾得桓玄的十萬大軍都心生怯意,看看猛龍這種天不怕地不怕,一往無前的氣勢,可以說,只怕現在的北府諸將中,沒有任何人能超過他的這股子氣勢了。”
劉敬宣的眉頭舒展了開來:“這倒是的,打仗就是要打一個狠字,敵軍如果沒有偵察,不知我軍底細,看到騎兵在前,不知大隊步軍在何處,那就算坐擁數萬兵馬,也大概是不敢上前的。何況,他們的數萬兵馬要分散各地防守,一時也難以集結,就算收攏了山南州郡的兵馬,想要據巨蔑水扎營,也需要是時間,從俘虜的口供來看,敵軍也就剛過去一天多,猛龍這樣追擊過去,說不定可以擊潰這剛剛北撤的一萬多山南守軍呢。”
王鎮惡搖了搖頭:“只怕并不容易,山南守軍是由段暉指揮撤離的,此人深通兵法,可謂良將,這回在這么短時間內就能全數撤離,只留少量守軍在這里,而山南的州郡兵馬雖撤,又留了細作,看到猛龍他們過境之后還能放信號通知本方作好準備,猛龍想要擊潰這支燕軍,只怕不容易。但是如果運用得當,布下疑兵,多造聲勢,那嚇退敵軍,讓其不敢扎營立寨于巨蔑水,倒是可以的。”
劉敬宣的雙眼一亮:“對啊,從北邊山口到臨朐,一路近百里,沒有大河大泊,巨蔑水是僅有的水源,可供數萬大軍飲用,所以……”
王鎮惡沉聲道:“這就是了,燕賊狡猾,他們故意撤掉山南守軍,甚至不守這大峴山穆陵關,就是為了誘我軍深入,我軍如果一路急行到臨朐,他們占據水源,以逸待勞,那勝算會成倍地增加。大概大帥就是看出了這點,才會派猛龍的騎兵不顧一切地搶時間先行,就是想要在敵軍搶占巨蔑水之前,嚇退敵軍,為大軍爭取水源之地。”
劉敬宣哈哈一笑:“想當年蜀漢丞相諸葛亮北伐,而參軍馬謖痛失街亭,導致北伐功敗垂成,就是因為那馬謖不懂兵法,不知水源重要,上山扎營,給人切斷了水道,將士因為干渴而失去戰斗力,終于大敗,而今天這一戰,水源之戰,就是取勝的關鍵,這么說來,猛龍的搶時間,是應該的了?”
王鎮惡嘆了口氣:“是的,只是這樣一來,我們恐怕這回奪取穆陵關的功勞,就沒那么重要了。冠軍,本來這次我們才是前鋒主將,又提前一天奪下穆陵關,而猛龍他們,按理說是來輔佐協助我們的,但這樣一來,他們才是真正的主攻,而我們卻是居于次要了。”
劉敬宣的眉頭一挑:“鎮惡,你想說什么?”
王鎮惡勾了勾嘴角,說道:“如果猛龍安全地通過峽谷,說明這里無賊人伏兵,那我們留在這里也沒啥必要,留個五十人左右守關即可,將軍可以帶著數百兄弟,也迅速地前出,雖然我們不太可能趕上猛龍的騎兵,但是可以分道去臨朐一帶的其他州郡,包括一些漢人的村落,去宣揚燕軍大敗,山南守軍非死即降,大晉的王師北伐,已過大峴山,若是想活命,甚至想立功,這時候早早來附,共討燕虜,自會以有功將士的標準,加以封賞。”
劉敬宣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真的好嗎?這可是改變了寄奴給我的任務啊,萬一燕軍反應過來,派軍來襲這里,那可如何是好?”
王鎮惡笑道:“將軍請放心,猛龍如果到了魯南,那必然南燕震動,敵軍不可能再派兵來這大峴山了,更不敢通過峽谷來穆陵關,如果不放心的話,只要派十余人分別潛伏到兩側的山道上,如果敵軍入谷,就虛張聲勢,鳴鼓搖旗,再扔下點落石擂木之類,敵軍必然不敢再來了。以大帥的布置,就算中軍再慢,一兩天內也必然會有大軍來穆陵關接應我等,撐過這兩天,問題不大。”
劉敬宣咬了咬牙:“魯南那里的情況,很少有人比我更熟悉的了,甚至我的一些舊部,也是散落在一些漢人村落和胡人部落里,要是我真的去了魯南,那一個月內,拉出幾千人馬不成問題。不過,違令而出,就算有所成就,要是有人以后有樣學樣,那寄奴的軍令如何號令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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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鎮惡沉聲道:“將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受大帥重托,作為全軍先鋒,就應該發揮自己的判斷,大帥原來讓我等奪關,守關,是建立在敵軍山南部隊沒有行動,需要我等堅守在此,卡斷敵軍退路的考慮,可現在敵軍在山南沒有大軍,我等據守此處已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