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輕輕地“哦”了一聲:“敬祖,這是何意啊,黑手黨還會繼續打壓劉裕?不太可能吧。無論是對付妖賊,還是對付我,都是非他不可。”
卞范之微微一笑:“靈寶啊,對付妖賊也許非劉裕不可,但對付我們,就未必了,劉牢之帶的北府軍,也可以打打。而且對于這些世家大族來說,劉裕和天師道同樣危險,都是要徹底消滅他們世家的,而且沒有可以商量的余地,當然,天師道更激進,而劉裕可以暫時商量,但從根本上說,劉裕要北伐,要富國強兵,就是一定要消滅世家的各種特權,收歸土地和人口歸國所有,這一點,沒的商量,早晚都要翻臉。”
桓玄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么一分析,倒是不錯,我要的是入主建康,可以保留那些世家的權益,大不了以后慢慢下手,可劉裕卻是等不及的,他也年近四十,再不北伐,還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聽說,為了這個,他跟慕容蘭都吵翻了,直接把老婆趕走,有這事嗎?”
卞范之微微一笑:“蒜山一戰,慕容蘭拿出了五千副鎧甲和軍械,都是北府軍的標準裝備,這可是私藏甲胄的謀逆大罪啊,劉裕趕走她,只怕是為了保護這個女人,如果黑手黨拿這個大作文章,劉裕能不能在軍中呆下去都難說,所謂的掌兵北府,就更別提了。”
桓玄的嘴角勾了勾:“上次就讓陶淵明試著拉攏劉牢之,但現在看來,姓陶的不可靠,你的人在這方面的活動,現在如何了?”
卞范之笑道:“司馬元顯并不尊重劉牢之,雖然給他官職帥位,但吆來喝去,如使喚家中仆役一般,劉牢之以前在謝玄手下當先鋒還可以忍受,這幾年下來,當慣了大帥,又怎么能再接受真正地當一條世家王公的走狗?我聽說劉牢之父子對此早有怨言,只要時機成熟,我們開價合適,劉牢之,必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而且從中可以串聯的人選,我也找到了。”
桓玄的心中一動:“你確定找到人了?”
卞范之哈哈一笑:“放心,是跟劉牢之極為信任,甚至可以說是血緣親眷加上同袍戰友的人,我已經經營了很久,這個人早就愿意為主公所驅使,一旦時機成熟,必然能發揮關鍵作用,司馬元顯只怕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所倚仗的天下無敵的北府軍主帥,將來會成為對他致命一擊的掘墓人!”
桓玄的兩眼都在放光:“那我就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了,只要北府軍不跟我們為敵,司馬尚之,京城宿衛,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不過,咱們也先來個先禮后兵,敬祖,你先寫一篇檄文,以我的名義,去大罵司馬元顯,指責他貪婪腐敗,玩弄權柄,逼反吳地,弄出天師道之亂,要他們父子現在就承擔這個責任,辭官以謝天下,不然的話,我們荊州的正義之師,會跟清除殷仲堪,楊佺期這樣國賊一樣,把他們也清理了。噢,對了,再加一句,就說這兩個國賊,也是他們在背后暗中扶持和指使的,讓劉邁再給我弄點證據出來,咱們也要來個,師出有名!”
卞范之的眼中閃過一道得意之色:“我辦事,你放心!”
建康城外,簡靜寺。
劉裕一身便裝,獨立一處小院之中,這原來是王妙音在此作主持的時候,所居的小院,現在早已經隨著主人換了身份離開,而人去院空,院中幾間廂房,早已經荒棄,從那滿地的落葉,積有幾寸厚,也能得到驗證,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只聽到身后那個曼妙的聲音響起:“你來了。裕哥哥。”
劉裕點了點頭,回過頭,看著如同仙子一般,包裹在一襲白紗之中,美艷絕倫的王妙音,點了點頭:“好久不見,妙音。”
王妙音輕移蓮步,從廂房之中,緩緩走出,他看著院中的那棵大樹,幽幽地嘆了口氣:“那天夜里,我就是給朱雀綁在這樹上,我一直以為,你不會來,但是朱雀卻堅信,你一定會出現,裕哥哥,你知道我看到你出現的那一瞬間,有多高興,多欣慰嗎?”
劉裕勾了勾嘴角:“你如果有危險,我一定會救你的,再說那次,你的安危和國事,和大晉的命運也是在一起,救你也是救國。”
王妙音的眼中,水波流轉:“那如果,救我和救國之間只能二選一,那你是救誰?”
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沒有回答,王妙音突然笑了起來:“好了,我的裕哥哥,大晉的大英雄,我不應該問你這種問題的,也許,你自己都不知道到時候會如何選擇。作為你的女人,應該主動幫你做這種選擇才是,就象慕容蘭。”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她,我這輩子,欠她太多了。這回她又是為了不影響我的前程,才被迫離開,也不知道今生今世,還能不能再見。”
王妙音的秀眉微微一蹙,轉過了身:“那你就對得起我了嗎?我為你作的犧牲,可一點不比她少。現在你的原配發妻走了,你不去追她,卻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妙音,別誤會,今天我們在這里,不想談兒女私情,這個時候,妖賊未滅,甚至還轉而北上,攻下北府軍大營所在的廣陵,高雅之與戰不利,兵敗被俘,如此緊急的形勢,我們不應該先討論這些嗎?”
王妙音沒有回頭,冷冷地說道:“我不過一介女流,空有皇帝身份,守著一個行尸走肉,不知冷暖的廢人,獨守冷宮,哪比得上你們這些忠臣良將?這些事情,劉參軍應該在北府軍中軍大營,或者是在朝堂上請你的胖子朋友討論,什么時候,晉國的軍國大事,輪得到我們這些女人來插嘴了?在你的心里,天下蒼生,北伐大業,江山社稷才是第一位的,連慕容蘭你都可以讓她走,我又算得了什么?今天,我真不該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