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北風變南勝負易 拓跋珪跪在對面的,離岸一里多的地上,他的雙眼緊閉,前方的戰況不用看,聽著風聲就知道,羽箭破空之聲不絕于耳,伴隨著拓跋部戰士們粗野的吼叫聲,可是,強勁的北風呼嘯著,即使加上戰馬的沖力和速度,強行射出的箭,也只是打到那些燕軍甲士們的盔甲之上,發出叮當的聲音,顯然,連這些甲胄都無法穿透,更不要說射進這些燕軍之后二十余步處的渡船了。
拓跋珪的眼中流下了一行淚水,喃喃道:“長生天神,你真的要拋棄我們了嗎?”
突然,一道太陽的光芒直刺大地,剛才還強勁的北風,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兇猛的南風,原本撲面而來,幾乎讓拓跋珪無法睜眼的北風,頓時就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向,風力之強,之大,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要吹起來,他先是一愣,轉而從地上一躍而起,用盡最大的力量吼道:“南風起啦,火箭,火箭,攻擊渡船!”
而這會兒第二批快要到岸的渡船,和第一批正在撤回的渡船,因為這強勁的南風,猛地撞到了一愛尚小說更新快起,三十余只獨木船和羊皮筏子,在不到百余步的河岸一線相撞,起碼有六七條船,當即翻倒,載滿了重甲士兵的船只,如同小孩子玩的積木一樣,瞬間就沒入了黃河之中,而那些軍士們的滿身甲胄,這會兒成了要他們命的東西,落入離岸十余步的水中,連把手舉出水面掙扎呼救的時間都沒有,就給一個個的浪頭襲來,瞬間沒了蹤影。
屋漏偏逢連夜雨,隨著這陣怪風的突然轉向,本來風平浪靜的水面,也突然變得一片湍急,上游如同泄了洪水一般,流速頓時快了很多,原本平穩的河面,浪花一波接著一波。
即使是沒有撞在一起的那些個渡船,也因為流速的突然加快,變得無法控制,一些舵手努力地試圖想要控制住尾舵,卻是徒勞無功,甚至是因為用力過猛,加之本身是半路出家的臨時舵手,有十余人反而是自己都栽進了黃河水中,給沖得無影無蹤,失了舵手的這些渡船,更是只能在河中打著旋轉,任由船上的軍士們拼命想要控制穩住,卻是徒勞無功。
黃河北岸,十余條最后第三批準備出發的渡船和六七個羊皮筏子,給這陣強勁的南風直接吹了回來,船上的軍士們,如同撿了一條性命,再也不想在船上呆上哪怕是一秒鐘,爭先恐后地跳了出來,往地上一躺,再也不肯起來了,仿佛是撿了一條性命。
慕容麟已經來不及去顧及這些逃回來的士兵了,他的眼里,燃燒著火焰,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那正是河岸對面的景象。
幾百根燃燒著的火箭,從拓跋儀等人的手中飛出,配合著他們歡快的呼喝之聲,劃出一道道的曲線,在天空中留下了又大又長的弧線軌跡之后,飛出一百五十步以上的距離,穩穩地落在河岸十步左右,撞成一片,擠成一團的那些木船之中。
拓跋儀一邊哈哈大笑,一邊不停地從箭袋之中抽出一根根的長桿狼牙箭,這些特制的火箭,在箭頭涂著硫黃,硝石和狼糞等引火之物,只要象他們現在這樣,從左手袖甲上一塊特制的砂皮上劃過,則箭頭則會騰起一陣火球,配合著箭頭上本就有的牛羊油,雖然不是黑色妖水引燃的那種經久不息的火,可仍然可以遇木即燃,作為最頂級的可汗衛隊,這些狼騎兵們個個都是戰法熟練,只一分鐘不到的功夫,每個人都射出了十五箭以上,把岸邊的那些個渡船,變成了一片火海,即使是剛才僥幸沒有落水的那些士兵們,也全部在火海之中慘叫,衷號著,然后跟著這些燃燒著的船,一起沒入滾滾激流之中。
慕輿拔的雙目盡赤,他大吼道:“散陣,散陣,殺啊,不能再讓他們射火箭了!”
他說著,第一個就從身邊的刺猬圓陣中沖出,持著手中的長槊,大呼而前,而其他的燕軍甲士們,也都跟著向前沖,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的陣型可言,甚至也沒有明確的作戰目標,半數多的人,雙眼之中,盡是恐懼之色,剩下的那不到半數的人,也知道這一沖出,必無生理,既救不了身后的那火海中的船中,也不可能阻止眼前這些放火箭的拓跋狼騎兵們,自殺式沖鋒,也許是作為一個軍人,最后的本能。
這些燕軍將士們,身上披著厚重的盔甲,不少人的甲葉上,已經插了好幾根箭,剛才北風大作時,這些箭無法透甲,而河岸一線光禿禿的,沒有雜草,也完全不用擔心火攻,可是沖出十余步后,他們卻是鉆進了一片齊腰高的草地之中,滿身厚重的盔甲,也嚴重地影響了他們的跑步速度,就在這心理與身體的雙重疲勞作用下,他們的奔速開始嚴重地下降,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拓跋儀搖了搖頭,他停下了手中的火箭,因為河岸之上的所有渡船,已經全部著火,沉沒,只剩下了一片火焰河面上燃燒,連慘叫聲也漸漸地淹沒在風中了,反倒是面前百余步左右的那些燕軍甲士,奔跑時的甲葉撞擊之聲與喘息之聲,清晰可聞,拓跋儀勾了勾嘴角:“你們,都是優秀的戰士,若是下輩子有緣,我拓跋儀樂意跟你們作兄弟,但是現在,就讓我送你們最后一程吧。”
他對著左右使了個眼色,周圍的狼騎兵們心領神會,點燃火箭,對著面前的這片半人高的草場,也不用瞄準燕軍士兵,就直接射了過去,很快,這片枯草原上,就騰起了沖天的火光,而燕軍士兵們的慘叫聲響成一片,依稀能聽到慕輿拔最后的怒吼聲:“眾兒郎,隨我殺賊,殺賊,殺………”
那個雄壯的身形,帶著熊熊的烈火,在火場中左沖右突,身上撲騰的火焰,讓他已經不知身在何處,方向不辯,終于,他在離火場外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倒下了,向前繼續爬了兩下,就此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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