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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狂言無忌憑之怒

熊貓書庫    東晉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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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檀道濟,檀道濟那雙閃亮的眼睛,看向了檀憑之,嘴角勾了勾,欲言又止。

  檀憑之笑道:“這里沒有外人,道濟,既然寄奴哥問你,你就如實回答好了。有什么說什么。”

  檀道濟點了點頭,劍眉一挑,說道:“剛才寄奴哥問的很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作為軍隊來說,普通的基層士兵可以從民間征發,但是核心骨干,隊正,副隊正以上的軍官,則需要把有過戰斗經驗的老兵重新召回,所以,若是大晉有戰事,就要看是不是要在京口和吳地,把以前參加過淝水之戰和北伐的那些老兵們重新召回了,再一個,要看是不是需要在江北六郡一帶征糧加賦。”

  劉裕微微一笑:“為何是在江北六郡征糧,而不是在三吳地區和荊州呢?”

  檀道濟嘆了口氣:“荊州那里,一向是桓家的地盤,雖然說現在王忱去上任了,但他不可能這么快就壓服當地的地頭蛇們,畢竟幾十年經營,非一朝一夕之功,王刺史也沒有足夠的吏員去幫他完成征糧抽丁收稅之事,勉強維持現狀就不錯了,聽說現在因為桓家世子桓玄游歷四方,辭官歸鄉后不知所蹤,整個荊州處于一處無序的狀態,王忱的命令不能出南郡(江陵)刺史府,所以,荊州那里,暫時不作考慮。”

  “至于三吳地區,多是建康城中的那些個高門世家的自留地,他們的庶子支流,在那里開枝散葉,到處是他們的莊園,而這些年北伐后從中原遷回的大量僑屬,流民,也紛紛進了他們的莊園為莊客,佃戶。前幾年打仗,這些世家出糧出力不少,現在要加倍地把前些年的損失補回,謝相公已經不在了,不可能再以權勢逼他們出力,要在三吳地區征糧,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動的,也就是江北六郡之地和京口了,這些地方多是北府軍和北伐將士們退伍安置之所在,因為戰功和賞賜,有那么一點家底,現在沒有人保護我們,那只要打出北伐的大旗,就可以讓這些地方的老兵歸隊,家庭交稅。寄奴哥說的那刁長史帶人來京口收稅的事,就是為此而來。”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應該就是如此,現在朝廷還能讓乖乖聽話,有力出力,有糧出糧的,也就是咱們這些老兵了,那就剩最后一個問題了,你說要咱們老兵歸隊,出糧交稅,是準備打誰呢?”

  孟龍符不假思索地說道:“還能有誰?當然是北伐啊。這些年讓丁零翟氏,還有叛將張愿占了不少地方,現在不奪回,更待何時?不說打過黃河,去跟慕容燕國一較高下,起碼收回上次北伐的戰果,不算過分吧。”

  孟龍符這話一出,不少人都跟著點頭稱是,一臉的興奮,摩拳擦掌,恨不得馬上就抄起家伙上陣了。

  檀道濟卻是搖了搖頭:“我不認為會有北伐,更可能的是借北伐之名,組建軍隊,以備內戰。”

  檀憑之的臉色一變,沉聲道:“道濟,你是不是喝多了,在這里胡說八道些什么?咱們大晉好好的天下,哪來的什么內戰?”

  魏詠之也笑道:“就是,要說以前桓家掌握荊州,尾大不掉,與朝廷較勁,還有這種可能,但是現在桓家已經失去了荊州,連桓玄都不知所蹤,哪還有什么內戰可打?那王忱雖然政令不出江陵城,但是失去了首腦的荊州各地桓家舊部,既沒有實力,也沒有大義名份與朝廷為敵,最多是不合作,不應召罷了,要說內戰,是不是夸大其辭?”

  檀道濟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劉裕笑了起來,擺了擺手:“瓶子,兔子,你們要人家說話,就得讓他說完嘛,說完之后,再下結論不遲,這么多年了,這性子怎么還是這么急啊。”

  向靖哈哈一笑:“寄奴哥,我看這小子是喝多了,張口就胡來啊,別聽他的,咱們繼續喝酒,現在大晉的天下,可是皇帝兄弟兩的,哪會有什么內戰之憂?如果要打仗,自然是跟外敵打了。”

  劉裕轉頭看向了檀道濟:“道濟,你看,大家都不相信你說的話,是不是你該再自罰三杯酒了?”

  檀道濟忽然眼中神光一閃,沉聲道:“不,寄奴哥,我不自罰酒,因為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如果要說有新的內戰,那不會是傳統的建康城中的那些高門世家跟盤踞荊州的桓家勢力之間的內戰,而就是皇帝的兄弟之爭。”

  這下所有人臉色都變了,檀憑之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厲聲道:“道濟,你瘋了嗎,滿嘴胡言亂語!當年這話給人聽了去,咱們檀家滿門以謀反論處!”

  檀道濟搖了搖頭:“那些想打內戰的人不以謀反論處,卻把私下里說出這個事實的我給安個謀反之罪,天下還有公理嗎?寄奴哥,咱們北府的漢子是不是連這點說實話,論天下的血性也不應該有?”

  檀韶跟著說道:“就是,前一陣阿壽哥還召集大家伙兒準備一起去燕國,刺殺那慕容垂呢,不也沒事,叔,你是不是有點太緊張了?”

  檀憑之咬了咬牙,一跺腳:“你們這些小子懂個屁,以前朝廷需要我們出力,又有謝家作后盾,所以有些事情可以睜只眼閉只眼,至于去刺殺慕容垂,那是敵國的君主,可是道濟這小子滿嘴說我們大晉的皇家要內戰,這還了得,好歹我還是你叔,在軍中也是你的長官,看我不打死你個滿嘴跑馬的小子!”

  他說著,捋起袖子,就開始四下尋找起打人的棍子起來。

  劉裕緩緩地站起身,拉住了檀憑之的手腕,平靜地說道:“瓶子,既然是兵法,就涉及軍政,咱們何不坐下來,聽道濟說完呢?”

  檀憑之睜大了眼睛:“寄奴,你該不會也信了這小子的胡言亂語吧。”

  劉裕笑著拉檀憑之一起坐了下來,直視著檀道濟:“道濟,想說什么,就說吧,兵者向來是國之大事,分析得好,分析得對,是對我們所有北府漢子的幫助,寄奴哥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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