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看著已經陷入了沉吟之中的皇甫敷,緊跟著說道:“皇甫將軍,你們漢人的事情,我不想多摻和,但是我的產業,貨物都在長安,我得趕回去把它們趕快處理掉,不能讓仗一起打下去,最后我可就什么也剩不下了,要得關中,你們桓家應該是最有機會的,因為離得最近,對吧。”
桓振勾了勾嘴角:“這個,這個只怕沒那么容易吧,我家大父現在病重,我們……”
劉裕故作驚訝:“咦?桓刺史他怎么了?”
皇甫敷馬上打斷了桓振的話,說道:“我家刺史大人身體很好,現在正坐鎮洛陽地外龍門一帶,指揮著圍攻洛陽之事。剛才振公子的意思是,主公他最近操勞軍事,偶染小恙,現在已經不妨事了。”
桓振意識到了自己犯了個大錯,在兩個胡商面前把祖父病重之事給泄露出來了,悔得腸子都要青了,連忙說道:“不錯,就如皇甫將軍所言,洛陽沒有攻克,祖父大人又怎么可能回師呢?阿巴斯,鐵木真,你們的情報很有用,我覺得你們應該當面向我家大父大人(兩晉時稱祖父為大父)稟報,由他老人家定奪才是。”
劉裕哈哈一笑:“沒有問題,謝家那邊還托我方便的時候傳話給桓刺史呢,反正現在關中的事情也不急于這一兩天,皇甫將軍,桓公子,要不我們這就出發吧,對于攻略關中的事情,我還真的想跟桓刺史商量一下呢,只要能保證我們商號以后在關中的權利,我是很樂意與桓氏合作的。”
桓振沒想到劉裕居然打蛇隨棍上,借著自己的話想要去見桓沖了,心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又似百貓撓心,脫口而出:“不,現在大父大人不會見你。”
慕容蘭也跟著裝作很驚訝的樣子:“有什么問題嗎?為什么現在桓刺史不能見我們?莫非,是因為他的小恙還沒好?”
皇甫敷干咳了兩聲,目光落在了地上,突然看到了護城溝上的覆土,靈機一動,說道:“其實,其實也沒什么別的原因,阿巴斯先生,你剛才不是說了,這里你來的時候,尸體已經腐爛多日,有疫病的可能么?”
劉裕笑著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你是沒看見哪,那護城溝里都流黑水,生尸蟲了,若不及時焚燒掩蓋掉這些尸體,只怕不出三日,就會有大疫開始流行了。城中那百余名百姓首當其沖,不用幾天就會死掉大半,活著的人為了求生而會亂跑,無論他們接觸到了誰,都會把這可怕的瘟神給傳染,所以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也怕這瘟神會找上自己,才會讓王氏兄弟尋來城中的民眾,一起動手把這些尸體處理掉。”
皇甫敷這會兒心中已經想好了對策,點了點頭:“可是,畢竟尸體爛了這么久,有沒有已經生瘟疫,誰也不好說,那些個百姓我們不會帶回軍營,只會交給地方官吏加以安置,但你們兩個若是親自去見主公,以他初愈的病體,萬一你們身上有什么瘟神,那可就壞了大事了,所以現在你們不宜去見主公,明白嗎?”
劉裕勾了勾嘴角,裝出一副失望的神色:“這樣啊,那太可惜了。要不然,我們跟你們回去,再等等幾天試試?”
皇甫敷搖了搖頭:“阿巴斯,難道你們不想著早點回長安嗎?不想著去整頓你家的那些個產業,生意?”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長安現在一片兵荒馬亂,早幾天晚幾天回去沒啥區別,我們現在也要觀望,要看看誰可能攻取長安,然后跟他暫時合作。當然,除了苻堅,別的胡人在關中是無法長久立足的,最后肯定還是你們大晉的軍隊進入關中,到時候你放心,只要我和你們家主公大人談好了條件,一定會助你們平定關中的。”
桓振冷笑道:“你不是幫著謝家么?為什么這會兒又要向著我們了?”
劉裕哈哈一笑:“桓公子,請你記住,我是個商人,商人永遠要給自己謀取最好的利益。跟謝家合作,倒賣給他們一批秦國軍糧,是因為我需要得到謝家的幫助,尤其是這塊令牌,以保全性命。至于去關中生事,那些不過是題外話了,作不得數。謝家的北府軍,不可能這么快就打進關中,如果說有哪支晉軍部隊可以入關中的,那自然是你們荊州桓氏了,所以關中的事情,我不跟你們談,又能跟誰談呢?”
慕容蘭跟著說道:“是啊,只可惜你們家主公現在剛剛病愈,又要圍攻洛陽,只怕顧不得取關中之事。此事只好以后再議了,不過你們放心,我們回長安后,會盡早派人和你們取得聯系的。”
皇甫敷的眉頭一皺:“那這么說來,咱們還得交換點信物才是。”
劉裕笑著把手中的北府軍令牌扔給了皇甫敷:“皇甫將軍,這就是我的信物了,反正現在也早離了北府軍的地界,要此物無用,以后你若是派人來長安,就讓他們持此物,去西域阿拉巴哈商行,找我阿巴斯和鐵木真兄弟就行了。”
皇甫敷喃喃地念道:“西域阿拉巴哈商行?我怎么沒聽說過啊。”
劉裕勾了勾嘴角:“以前我們主要是在涼州一帶做生意,很少到中原腹地,去長安也不過這兩年的事,皇甫將軍對長安很熟嗎?”
皇甫敷搖了搖頭:“不,那是敵國首都,我怎么會熟,只是這個商行名字實在是沒怎么聽過罷了。也罷,請收下這個。”他說著,取下了腰間的一塊令牌,扔向了劉裕,劉裕接過后仔細一看,也是一面做工考究的紫檀木令牌,上面刻著皇甫二字,背面則是熊虎的圖案,皇甫敷沉聲道,“此令牌乃是我的軍令腰牌,見牌如見我皇甫敷,你以后若是想來荊州找我們聯系,無論是去襄陽還是江陵,只要出示此令牌,自然會有人帶你們來見我家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