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難咬牙切齒地看著劉裕,良久,才點了點頭:“劉裕,我記下你的名字了,下次戰場相見,我一定會找你報仇,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要不然,我下次必取你性命!”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我這次能勝你,下次,再下次也是一樣。回去吧,想想怎么跟彭超和苻堅交代!”
俱難一勒馬韁,轉身便走,他的身后響起了一陣陣的晉軍歡呼與嘲諷的聲音:“哦,秦軍大將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嘍。”
“俱難,你不管你手下的尸體了嗎?”
“想好回去怎么跟上司交代了嗎?別哭哦!”
“你兒子的尸體還在這里呢,也不要了嗎?”
在這一眾嘲諷聲中,劉裕神色平靜,劉敬宣和毛球分別從左右兩個方向過來,手里都提著血淋淋的兵器,毛球的手上不知什么時候換了一柄大錘,上面沾著腦漿與鮮血,一如他全身上下的樣子,人還沒到,他的笑聲就遠遠地傳了過來:“寄奴,今天殺得可真爽啊。”
劉裕摘下了面當,淡然一笑:“多虧了眾位兄弟的鼎力相助,才有這場勝利。”
何無忌的聲音從劉裕的身后響起:“寄奴啊,原來你的援軍,居然是阿壽和毛球,他們怎么會為你所用呢?”
說到這里,何無忌上下打量起劉敬宣:“你不是回建康養傷了嗎,怎么回來了?”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落到了劉敬宣的腿上:“你的腿這么快就好了?”
劉敬宣哈哈一笑,把大刀收回了背上的鞘中,原地使勁地蹦了兩下:“看到沒有,我這腿已經全好了,多虧了玄帥的關照,在建康城里為我找到了名醫治這條腿,本來都可能落下殘疾,這下都能趕上這戰啦!”
劉裕嘆了口氣:“我就是擔心你的腿,所以一直不同意這次你來當伏兵,不過看起來你這次一口氣奔襲了三百多里,應該是無礙了。”
劉敬宣點了點頭,看向了何無忌:“其實這次的進軍,是玄帥和寄奴,還有我爹早就定好的計劃,你們先頭部隊出動的時候,我們伏擊部隊也從京口動身了。敵軍有很多細作監視北府軍大營,所以,我們這回沒有出動老虎部隊作伏擊,而是出動了毛家的部曲私兵,還有鐵匠營的工匠們。”
檀憑之的眉頭一皺:“毛家的部曲私兵不是多數在上次的潰敗中罰為仆役了嗎?還有這些鐵匠,是不能上戰場的,用這些人來打伏擊,也難怪不會給敵軍察覺,寄奴,你想的可真是周到。”
劉裕點了點頭:“自從天師道的人來到軍中后,我就得多幾個心眼,要不然給他們算計了都不知道。用這些二三線的人員作伏兵,不會引起注意,而且,我從鐵匠營出來的時候說過,要為大家爭一個功名前程。”
說到這里,站在毛球身邊的馮遷的眼中淚光閃閃:“寄奴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忘掉我們這些人的,今天多謝你,我們加入了戰斗,立了功,以后終于可以不用當鐵匠啦。”
劉裕哈哈一笑:“這是應該的,大家都是來投軍想求個功名,因為一次考核失誤就要在鐵匠營里呆上三年,這不太公平,不過,我只是給你們提供了這個機會,還是你們自己把握住了機會,才能如此。”
魏詠之的三片兔唇翻了翻,上前撿起了一桿倒勾步槊,比劃了兩下,笑道:“這武器倒是新奇啊,內帶倒勾,專門可以用來勾斬馬腿,寄奴,這是你的發明嗎?”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我離開鐵匠營后就沒再管武器和鎧甲的事了,不過這東西是胖子設計的,讓老孔打造了三千桿,這次伏擊的時候正好用上。還有鐵匠營的兄弟們,砸那些落馬的敵軍士兵,正好用鐵錘一砸一個準,配合這勾槊,比戰斗部隊殺敵的效率也不差呢。”
何無忌點了點頭:“胖子真的是奇才。寄奴,今天的這個計劃雖好,但你這樣放走了俱難,不會有事吧。”
劉裕勾了勾嘴角,平靜地說道:“這也是玄帥交代的,如果是俱難被我們活捉,生擒,就要放走他。他的部下要全殲,但這個敗軍之將,還是要放回去。”
劉敬宣訝道:“寄奴,這是何意,為什么要放走他呢?”
劉牢之的聲音從一側緩緩響起:“因為,玄帥需要他去傳播失敗的恐慌,讓彭超的部隊膽寒!”
所有人都臉色一變,齊齊地看向了聲音來處,只見后面的隊列,自動地讓開了一條通道,劉牢之騎著高頭大馬,在幾十名剽悍護衛的跟隨下,飄然而至,他的神色平靜,紫色的臉膛之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沒有看自己的兒子,卻是直勾勾地盯著劉裕。
劉敬宣笑道:“爹,孩兒……”
劉牢之一抬手,制止了兒子的話:“劉敬宣,現在本將是在跟劉幢主說話,沒有跟你說,你站一邊去。”
劉敬宣嘟囔了兩句,悻悻地站到了一邊,劉牢之看著剛剛行完禮的劉裕:“劉裕,玄帥在后面,讓我來傳喚你。你去吧。”
劉裕的眉頭一皺:“玄帥也來了?”
劉牢之冷冷地說道:“玄帥不放心你,你剛出發后,就帶著老虎部隊剩下的人馬從小路出來了,你這幾仗他一直是派我觀察的,如果你有不利之處,他自會出手。這次你的表現不錯,沒讓他失望,去吧,他現在就在三阿大營,還有新的任務要交代給你。”
劉裕點了點頭:“那我去了。哦,對了,天師道的那些人,你們碰到了沒有?”
劉牢之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來的路上沒有看到他們,不過這會兒也許他們先你一步去了玄帥那里,劉裕,我提醒你一句,他們現在是小謝將軍的人,大敵當前,玄帥應該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或者是沒有證據的事情,就對他們做出什么處罰的。”
劉裕嘆了口氣:“知道了,這里就有勞將軍了,屬下這就去見玄帥。”
早有一個護衛牽過一匹駿馬,劉裕深吸一口氣,躍身而上,向著三阿大營的方向奔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劉牢之的嘴角勾了勾,轉頭看向了周圍的眾人,沉聲道:“現在打掃戰場,收人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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