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逵突然大叫一聲:“給我上!”他狠狠地一腳踢在了身前的一個護衛的屁股上,就象那晚刁弘踢刁毛的屁股一樣,這個家伙一個踉蹌,就向前跌去,直沖劉裕而去,而其他兩個護衛也都跟著硬著頭皮,抄起家伙就上,只是氣勢全無,連握刀的手都在發抖。
劉裕哈哈一笑,掉轉刀面,用刀背一掄,狠狠地砸在那個沖過來的家伙的胸口,這人只覺得胸口如受千斤重鍾錘擊,接著就是聽到自己胸骨骨折的聲音,喉頭一甜,一大口鮮血噴出,弄得劉裕前胸一片殷紅,而這個家伙則兩眼發黑,瞬間就暈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起。
跟著沖上來的第二個護衛本來還想舉刀,一看前面的同伴給劉裕這樣一下就打趴,嚇得如同給施了定身法,直接楞住不知所措了,劉裕臉上殺氣畢現,對著他大吼一聲:“來啊!”
這人的耳邊一陣轟鳴,只覺得平地響起了個驚雷,臉色發白,直接就嚇得暈了過去,跟地上的那個家伙倒在了一起,再也起不來了。
第三個家伙拖在了最后,他的渾身如同篩糠一樣地發抖,這人全程見過劉裕在刺史府里動手,擂臺上奪魁的過程,深知自己這兩下子根本不是人家對手,現在要讓自己一個人面對這個殺神,那還不是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嗎?他干脆把刀一扔,拔腿就跑,也不顧身后的兩個主子了。
刁逵和刁弘不住地后退,神色慘然,平時他們靠著眾多的狗腿子橫行霸道,可是現在,卻再無一人相幫,刁逵還勉強保持著鎮定,一邊退,一邊沉聲道:“劉裕,你這可是行兇殺官,要滅族的,考慮清楚后果!”
劉裕倒提著大刀,一邊緊逼,一邊沉聲道:“老子來之前就想清楚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們的狗命,這輩子你們作了太多的惡,下地獄去吧!”
刁弘突然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哭道:“劉大俠,劉爺爺,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你老人家,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兄弟吧。害你的事是孫泰出的主意,我們也是給他利用啊。就是今夜,他還派人叫我們抓你呢。”
劉裕冷笑道:“跟妖道的賬,老子自然會再算,但你們兩個別想逃掉。一碼歸一碼,打我娘和弟弟的就是你們,今天,老子要為他們報仇!”
刁逵突然說道:“且慢,劉裕,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劉裕一步也沒有停,仍然是向前緊逼,已經把二人逼到院墻的一角了,他搖了搖頭,慢慢地舉起了大刀:“想花錢買你們的狗命嗎?別做夢了!我不是王秘書,也不是劉先生,跟你們,只有生死,沒有交易!”
他說著,當頭一刀斬下,可是突然,身后卻是響起了一股勁風,他的心猛地一沉,自從入院以來,他就一直留意著周圍的情況,以他身經千場以上搏斗的經驗,三尺之內若是有人突襲,一定會有所察覺,無論是伏身于草叢或者是掩埋于泥土,都逃不過他武者本能的感知,但是這一下,卻是幾乎臨近身邊一尺之內才殺氣大作,非絕世高手,安能如此?!
可是劉裕已經來不及感嘆這個絕世高手的武功了,他回過身,一聲暴喝,大刀不護自身,反襲來者,那是一個八尺多高的巨大黑影,壯如小山,如此龐然大物,卻是靈活如泥鰍,這一下攻擊自己,居然是用滾地刀法直襲已腰,難怪能做到這種程度。
地下那條巨漢哈哈一笑:“來得好!”他收刀上格,與劉裕的大刀在空中就是一陣金鐵相交的格擊,足足連對三十七刀,火花四射,卻是快如閃電,幾乎一氣呵成,劉裕全力施為,仍然是漸漸地攻少守多,連連后退,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厲害的武者,竟然這刀法還在自己之上!
劉裕咬了咬牙,腦子在飛快地轉著,刁家兄弟絕不可能有如此厲害的手下,這個不明身份的高手,不知為何要救刁家兄弟,與自己為敵,但不管他來路如何,現在是顯然不能再纏斗下去了,劉裕向后躍出半步,撮指入嘴,三聲厲嘯響起,而這,正是他召喚同伴們幫忙的信號,面前的此人再強,也不可能抵擋自己那百余名兄弟!
檀憑之和魏詠之的聲音從院墻和院門口的方向響起,伴隨著百余人的腳步和勁裝帶風之聲:“大哥,我們來幫忙!”
可是檀憑之剛剛躍入,顯然有些意外,因為他正好看到劉裕與對面的這條大漢戰成一團,他四下張望:“咦,狗官兄弟呢,劉大哥,此人是……”
魏詠之含混不清地說道:“管這么多做什么,先并肩子解決了這人,再找狗官!兄弟們,上!”
劉裕對戰的那條巨漢卻是置若罔聞,只盯著劉裕,一刀快似一刀,逼得劉裕連連后退,劉裕咬牙道:“你真以為你一個人可以打我們這么多嗎?”
巨漢微微一笑:“劉裕,你真以為你能這么多人打我一個嗎?”
一個清冷而熟悉的聲音響起:“住手!”
劉裕的臉色一變,突然心一沉,周圍殺機四現,不知什么時候,四周的院墻,屋頂之上,已經無聲無息地站了有三百多個全身黑衣,狀如幽靈般的壯士,站在劉林宗的身邊,傲然而立,不怒自威。他們的手中都捧著軍用的弩箭,直指著院中的百余人,顯然,本方兄弟已經給包圍了,只要這劉林宗一聲令下,立馬就是萬箭齊發。
那條巨漢聞聲,連攻三刀,逼得劉裕退出五步,收刀而退,對著門口的劉林宗那里行了個禮。周圍的火光大作,數百名護衛出現在院內的墻頭和門口,劉裕這下才看得真切,與自己搏斗的那名武者,可不正是劉林宗身邊,那名叫牢之的護衛嗎?而孫無終則手持巨斧,立于劉林宗的身邊,對著劉牢之笑了笑:“好久沒看到你能跟人打這么久了,這小子看來有兩下子。”
劉牢之淡然道:“是塊好鋼,不過,還需要磨磨。”
劉林宗的聲音平靜地響起,還是剛才那個清冷的腔調:“劉裕,那我們做個交易,你覺得如何呢?”
劉裕的心猛地一沉,剛才自己只顧著追殺刁氏兄弟,后背全暴露給了他們,要是劉林宗有意取自己的性命,直接就可以把自己射成刺猬了,這劉牢之和孫無終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比起自己只強不弱,若他真的有對自己不利之心,現在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還需要交易嗎?
劉裕咬了咬牙,沉聲道:“劉先生,想不到我們在這樣的環境下再次見面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你跟刁氏兄弟一樣,是高門世家子弟,你們是一路人,所以你要出手相救他,對不對?”
劉林宗淡然道:“劉裕,我從看你的第一眼,就欣賞你的這股子血性之勇,這是絕大多數世家子弟所沒有的,所以我一直在保護你,引導你能從軍報國。刁刺史行為是有些過分,但他們畢竟是朝廷命官,就算要處罰,也有國法,你這樣的行為,與叛亂無異,就算報了仇,以后又能如何呢?”
劉裕沉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刁家兄弟辱我母親,打我弟弟,這是不死不休之仇,我報了此仇之后,自會向朝廷自首,甘受國法。這些兄弟都是我找來的,你放了他們,別的事情,我一力承擔。”
檀憑之大聲道:“劉大哥,不用說了,今天我們跟你來,就做好了戰死的覺悟,大家好兄弟,生死與共,無怨無悔!”
魏詠之哈哈一笑:“就是,能跟劉大哥同生共死,這輩子無憾了,下輩子咱們繼續當兄弟!”
劉牢之笑道:“劉裕,你和你的這些兄弟還真的是挺講義氣的,不過,你的其兄弟們好像沒這么仗義,剛才我們北府衛隊出手之后,他們就撤離了。謝將軍有令,不要為難他們,也不要追擊,所以他們也都是全身而退,只有幾個死人,開不了口啦。”
劉裕睜大了眼睛:“謝將軍?先生你是??”
劉林宗微微一笑,不經意地說道:“和劉裕你認識這么久以來,一直不以真名相見,實在是抱歉,今天,也應該是我向你公開身份的時候了。我姓謝,名玄,字幼度。乃是當朝侍中謝公諱安之侄。現居兗州刺史,鎮軍將軍,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軍事。”
劉裕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盡管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有料到,此人真的就是那出鎮廣陵的謝家頭號俊杰謝玄。他的心中一陣激動:“您,您真的是謝鎮軍?”
謝玄微微一笑:“如假包換。這回來京口,經歷了這么多事,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劉裕你,你的才能應該是在戰場上發揮,你的大刀應該用于對付那北方的胡虜。”
“你我初見時在渡口的提議,現在我正式提出,我謝玄,邀請你劉裕加入我新組建的北府兵,而你的家人,以及你和刁刺史的恩怨,由我來解決,這就是我所說的交易,考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