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洛洛去偷 夕夜將茶杯擱到一邊,瞪著明亮的眸子認真道:“倘若當真是那妖怪,一定要看緊狗子,別叫它出去溜達,那妖怪怕狗得很,何況還是神狗,別還沒有抓著就先給嚇跑了。”
“噓。”林蘇青連忙壓低聲音勸阻了夕夜,湊過去悄悄說道,“叫它聽見了你這樣說它,興許還要故意出去大街小巷的晃呢。”
“哦…”夕夜鼓著腮幫子自知不當說下去,他才不要做破壞事情的拖油瓶。
“至于偷衣裳…”林蘇青慢悠悠晃著手里的小茶杯,側目看向夕夜,夕夜一愣,眨了眨眼睛——
“呃…”旋即扭頭向洛洛,“洛洛去!”
洛洛眼瞼猛地一抽搐,這吩咐來得猝不及防。
她抱拳應道:“萬事當以少主為重,屬下不敢離開半步。”
“無礙,反正我呆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你快去快回。”夕夜雙手撐著腿之間的凳面,轉過身去,左腿打橫架在右腿上,抱著膀子自顧點頭為自己的決策表示贊許,“嗯!洛洛去再合適不過。”
繼而抬起手,伸著食指,與兩手之間比劃出一段長度,說道:“你化作一條細蛇…唔差不多這么長就行了。你潛進去最不易被人發現。我們誰去都不如你去得悄然。”
見洛洛還是不愿領命前去,夕夜當即站起來,在屋子里踱來踱去,一邊活動著臂膀,一邊說道:“你瞧這里其實沒有什么危險,如若我不出去,誰還能特地前來為難我不成?”
“再者,我可是祈帝唯一的子嗣,天界的那些個虛偽的家伙,怕是誰也沒有那個膽子敢來對我不敬。何況,我若是在天界的地界內出了任何事情,天帝如何同我父王交代?不會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去吧。”
夕夜說話間不知何時溜達到了床榻前,一屁股坐在狗子邊上,順勢就搭手落在狗子的屁股上剛要張口說什么,孰料狗子抬頭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啊!!!”痛得夕夜嗷嗷直叫。
“小殿下!”洛洛急呼,緊忙要過去,抬腳就見一道赤色光盾貼著她的胸前一閃而過,她的瞳孔急速縮小,登時收住行動。那是狗子的警告。
狗子斜了一眼洛洛,剛一松開口,夕夜騰地跳起來,狂甩著吃痛的手沖它質問:“你為何突然咬我!”
“不然提前給你打個招呼?”狗子抬著豆子眉頭乜視著他,然后又閉上眸子繼續休憩。
夕夜吃了悶頭虧,轉身瞅向林蘇青,試圖從他那里討要個說法:“它咬我!”
“咳咳…咳,它咬你?”林蘇青一時無言以對,幫誰說話也不是,便只好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岔開道,“出血了嗎?沒有出血就沒有大礙,痛的話忍一忍就過去了,就當吃一塹長一智,以后別輕易碰它就是了。”
他早料想狗子只是假寐,那一口估計憋許久了…
夕夜握著被咬疼的手指,擰著眉頭,愁眉苦臉地杵著,怕是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
林蘇青將夕夜喝的茶杯遞給他,笑道:“怎么了?瞧著如此委屈?”
夕夜撅著嘴接過杯子,握著被腰疼的手賭著氣走過去坐回桌前原位,用力地將杯子往桌上一頓,依舊撅著嘴。
林蘇青笑道:“要做男子漢大丈夫,如今只是些微吃個小痛,就將臉擰得這般委屈,怎么著?要我幫你吹吹?”越發笑的深,“再給唱唱‘痛痛痛痛飛’的歌謠?”
夕夜很是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不好笑。”
“哦。”林蘇青立刻就收了勢,“那你還要將它的牙印子舉多久?”
夕夜當即把手抽到桌面下,想了想又背到背后藏著,儼然一副孩童做派。他思來想去,忽然起身走到床榻前,又坐下去,盯著狗子一言不發。
狗子抬了抬眼皮懶散的瞧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便又闔眸休息。
林蘇青正要問他緣由,張了張口話剛提到嗓子眼,猛地看見夕夜端起蜷成一團的狗子,沖著它的后大腿就是一口啃下去。
“嗷嗚嗚!!!”狗子痛得一竄八尺遠,“你咬我!”
“怎么的?!這叫以牙還牙!”夕夜站起來俯視著竄到桌子跟前的狗子,“不服啊?不服咬我呀!”
狗子氣得作勢就要撲上去,林蘇青見大事不妙,連忙出手提起狗子的前爪,將它懸起來,狗子凌空狂亂地瞪著后腿,不停掙扎不停叫囂:“林蘇青你放開本大人!祈夜你個小兔崽子!你快給本大人滾過來!汪嗚嗚!汪!汪!弄不死你!”
夕夜扒拉著下眼瞼,沖它吐吐舌頭翻翻白眼,很是得意忘形。
“汪!氣死本大人了!林蘇青你個王八蛋!你快將本大人放開!本大人要去弄死那個小兔崽子!”
林蘇青提著狗子,伸直了胳膊,以免被誤傷,不敢將它離得太近。
只見狗子獠牙森露,一口惡氣不出不行,眼見著它再如此急眼下去怕是要忍不住動用法力,先揍開林蘇青,再去揍夕夜。林蘇青連忙故技重施,一把握住了它的嘴。
“唔唔唔唔…”狗子張不開嘴,但是怒氣蓬勃地依然在罵著話。
“一人一口,公平。好了,誰讓你先動口咬的。”林蘇青當著和事佬,卻是越聽越像在和稀泥。
“唔唔唔唔!”狗子唔唔唔唔地不知在說什么。林蘇青道:“我知道是夕夜先說你壞話,當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不也說了嘛,夕夜還只是個孩子。”將自己說狗子壞話的事情撇得干干凈凈。
狗子斜著眼睛瞪著林蘇青,以往圓溜溜黑亮亮的眸子,破天荒頭一回露出了如此多的眼白。
“好了好了,各家退一步,海闊天空。”看架勢,好說歹說糊弄不過去,林蘇青嚴肅道:“夕夜,你先讓洛洛去偷衣裳,再鬧下去別叫人給燒了。”
夕夜點頭,朝洛洛使了個眼色,洛洛原本就有些猶豫,何況夕夜剛說完沒事,就被狗子咬了一口,她正要違抗,哪知迎頭撞見夕夜的眼神一沉,神情格外冷肅。便只敢奉命,繼而俯首抱拳領命后,即刻躍出了窗外前去。
林蘇青將夕夜眼神之間的變化瞧得一清二楚,也在心中將夕夜的性情大致的擬了一番。詫然感覺,于某些時候的夕夜,同他有些相似。
或許,正是應了《戰國策》里的那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志同道合者,總有一些相似之處。
不過那些先不打緊,眼下最緊要的是狗子,若是任它鬧下去斷然不是辦法,總得將它先勸下來。否則真讓它與夕夜打起來不成?恐怕雞飛狗跳,他要受魚池之殃。
“夕夜是在幫忙找出偷奶娃子的妖怪,這是在做善事。”林蘇青握著狗子的嘴,將它與自己正視,好言相勸道,“否則,陽東城將有多少無辜性命被妖怪殘害?憑我是無法迅速找出妖怪來。”
狗子瞪著眼珠子,仿佛有話要說,林蘇青作勢要放開它:“我現在放開你,倘若非要解氣,你咬我一口便罷了,別同夕夜計較。”
狗子什么性情他很是了解。遂說罷便松開了手,狗子連連呸了幾口,嫌他手里的汗水發咸。
“懶得理你們。”狗子翻著白眼邁著小短腿踱回床榻前,路過夕夜時,夕夜連忙往邊上移了一,謹防狗子突然就是一口。
狗子站在床榻上,望了望柔軟的床鋪,隨即扭頭沖夕夜道:“小兔崽子!還不快來幫大人上去!”
夕夜愣了愣,以食指指了指自己,茫然道:“是在叫我?”
“不然呢?!”狗子好氣哦,怎么又是個傻愣愣的蠢蛋。
“哦。那你先答應你不會咬我。”夕夜杵著不動。
“你以為你是鳳髓龍肝?!”狗子斜著眼睛瞪著夕夜道。
夕夜摸了摸后腦勺走過去,二話不說抱起狗子,將它放下時,正色道:“可我也不是兔子。”
狗子恨不能一個白眼將他翻死。卻是忍了又忍,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大人不計小人過,罷了罷了,唉。
而后翻了個身面朝里側,打著哈欠懶散道:“小兔崽子,有件事你錯了。”
夕夜疑惑:“何事?”
“你今晚不能呆在這間屋子里了。”
“為何?”
夕夜話音未落,窗外霎時閃過一道影子,那不是洛洛。
林蘇青怔愣,頓覺不妙:“什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