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憲佐班的辦公室后,朱慕云把周志堅叫來。原本,此事他應該交給諸峰,但這種事,諸峰不拿手。況且,諸峰手臂受傷,現在勉強只能在辦公室值班。讓他處理這種事情,恐怕會失手。
朱慕云做事,要么不做,如果做的話,就要追求圓滿。敢跟蹤自己,朱慕云得讓他們知道厲害。哪怕就是自己人,也得教訓他們一頓。鄧湘濤沒在古星,朱慕云可以自由發揮。就算總部追究,自己有的是理由搪塞。
在政保局,他已經確定,不是憲兵隊或政保局的人針對自己。要不然,李邦藩不可能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監視“竹先生”,沒有憲兵隊點頭,李邦藩絕對不敢把任務交給自己。
所以,跟蹤自己的人,不是軍統就是中統。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抗日人員,但是幾率不高。在周志堅來之前,他給袁旺財打了個電話,用暗語問他,有沒有什么情況。
袁旺財并沒有接到特別的任務,如果有事情發生,他也會第一時間告訴朱慕云的。雖然他加入了中統,但骨子里,只認朱慕云。不管是中統也好,軍統也罷,連狗屁都不是。
朱慕云心想,就算真的是軍統,自己出手教訓他們,也未必是壞事。一來,可以讓人知道,軍統要暗殺自己。這說明什么?自己是軍統暗殺榜上的人物,一等一的鐵桿漢奸。
其次,自己挫敗羅澤謙的計劃,讓他在古星立足未穩,就先栽個跟頭。就算鄧湘濤知道,也不會怪罪自己。能讓羅澤謙栽跟頭,鄧湘濤求之不得呢。
“處座,找我有什么事?”周志堅等朱慕云放下電話后,才小心翼翼的問。
“給你個任務,明天早上,派幾個人跟在我后面。如果發現了可疑分子,秘密抓起來。”朱慕云說。
“有人敢跟蹤處座?!”周志堅大驚失色,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整個古星,沒還沒人敢這樣做。
“是不是跟蹤還不知道,也只是懷疑。”朱慕云淡淡的說。
“抓到了人怎么辦?”周志堅說。
“我給你準備間安全屋,把人抓到那里去,看是什么人派來的。”朱慕云冷冷的說,他基本斷定,跟蹤自己的是軍統的。嚴格的說,應該是新古星站的人。
抓到的人,自然不能送到二處的審訊室。否則的話,宋鵬一定會插手。現在的宋鵬,已經以二處處長自居。
“我一定把他八輩子的事都趴出來。”周志堅氣道,朱慕云對他有知遇之恩。雖然有消息說,朱慕云這個二處處長要讓賢,但他對朱慕云還是很感激的。
“事情都讓你問完了,我還解什么氣?把人送起來就行,留著給我收拾。”朱慕云淡淡的說。
此時在花滿橋66號,鄧陽春正在苦苦勸說羅澤謙,讓他放棄對朱慕云的暗殺。鄧陽春并不知道朱慕云就是那只“公雞”,但他依然堅決反對軍統暗殺朱慕云。朱慕云身邊的于心玉,可是軍統原來的電訊處長,還是局本部人事處長徐士瀛的親侄女。
一旦朱慕云被殺,于心玉的身份也必然敗露。到時候,這點功勞,無法彌補失去于心玉。他們這些人的升遷之路,都捏在徐士瀛手里呢。如果徐士瀛在戴老板面前歪歪嘴,他們還有何仕途可言?
況且,鄧湘濤也特意叮囑過他,一定要保護好于心玉。于公于私,鄧陽春都必須保護好于心玉。而保護好于心玉的前提,是要保護好朱慕云。至少,不能讓軍統的人,暗殺朱慕云。
“站長,我建議馬上取消行動。”鄧陽春說,他剛剛才知道,羅澤謙已經在采取行動。
“取消行動?整個政保局的官員,只有朱慕云最適合暗殺。我們被他們抓了一百多位兄弟,難道就這么算了?”羅澤謙冷冷的說。
這個計劃,是杜磯制定的。朱慕云的身手不算,身邊也不喜歡帶隨從。據杜磯所說,朱慕云平常連槍都不帶。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捏,不拿朱慕云開刀,還能拿誰開刀?
“朱慕云也不夠格啊,如果我們暗殺朱慕云,反倒會被政保局笑話。”鄧陽春譏諷著說。
“朱慕云是李邦藩最信任的人,又兼著經濟處長、二處處長、憲佐班隊長,現在還負責總務處。雖然沒給官職,但以后一個總務處長是跑不掉的。這么重要的人物,你竟然說他不夠格?”羅澤謙冷笑著說。
“站長對朱慕云的情況很熟悉嘛。”鄧陽春很是意外,羅澤謙剛到古星,還在熟悉古星站的情況,怎么對政保局的事情,突然如此熟悉了呢。
“我是古星站長,古星所有的日偽人員,我這里都有本賬。”羅澤謙冷冷的說,長沙一線正在大戰,自己剛到古星上任,如果一點作為也沒有,怎么向局里交待?
“朱慕云很是狡猾,一向貪生怕死,別看他沒什么隨從。可誰知道,他會不會有什么安排呢?”鄧陽春提醒著說,此前他也暗殺過朱慕云,但失手了。
事后,鄧湘濤嚴正警告,對朱慕云再動手,一定要慎之又慎。得知于心玉就潛伏在朱慕云身邊后,他就打消了暗殺朱慕云的念頭。可現在,羅澤謙并不知道這一點。
關于于心玉的身份,鄧陽春不好跟羅澤謙說起。現在于心玉是總部掌握的獨立電臺,按照規定,是不能與古星站發生橫向聯系的。一旦他跟羅澤謙說起于心玉之事,以后于心玉要是出了問題,誰來負這個責任?
“此次計劃由我親自負責,就不勞你費心了。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找到那些被政保局釋放的兄弟。現在還有十個人的身份沒有確認,這是情報處的當務之急。”羅澤謙冷冷的說。他是古星站的站長,給鄧陽春交待任務,是理所當然的。
“請站長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盡快確認所有人的身份。”鄧陽春說。
雖然他掌握了不少情況,但特工的身份,想要完全弄清,可不是那么容易。特別是,有人故意想把水攪渾,想要調查清楚就更難了。
“話說得再漂亮也沒用,得拿出行動。”羅澤謙一點也沒給鄧陽春面子,冷笑著說。
“是。”鄧陽春知道,羅澤謙是借機敲打自己。但是,他還要作最后的努力,總部是知道于心玉潛伏在朱慕云身邊的,如果羅澤謙將行動方案上報,一定會被總部否決的。想到這里,鄧陽春馬上說:“站長,刺殺朱慕云的行動,向總部請示了么?”
“怎么,我做什么事,要向你匯報?”羅澤謙怒不可遏的說,鄧陽春只是情報處長罷了,而且還是鄧湘濤留下的老人,又是鄧湘濤的堂弟。一看到鄧陽春,他心里本就有氣。現在,鄧陽春為了這個不相干的行動,三番五次阻撓,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屬下不敢。”鄧陽春無奈的說,自己還能說什么呢,他沒有再勸。離開花滿橋后,找到了沈云浩,想勸他改變主意。
“我沒接到任何任務。”沈云浩并不住在花滿橋66號,他與鄧陽春見了面后,也覺得奇怪。
“你沒接到任務?難道是交給了郊外組?”鄧陽春一愣,他在花滿橋看到了董正和陳則民,這兩人現在與羅澤謙走得很近。
“不管交給誰,只要沒給我,就樂得清閑。沒有任務豈非美哉?”沈云浩笑著說,他本就看羅澤謙不順眼。要是真給自己下了任務,還覺得為難呢。
鄧陽春跟沈云浩說不上,實在不行,只能向總部匯報。但是,如果將這件事匯報,一旦羅澤謙知道,自己在古星站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因為他跟鄧湘濤的關系,羅澤謙到任后,對他一直橫挑鼻子堅挑眼,羅澤謙一直沒找到機會收拾自己。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竟然為了刺殺朱慕云之事,向總部匯報的話,肯定會暴跳如雷。
鄧陽春原本想聯系于心玉,可是,按照紀律,他是不能與于心玉聯系的。鄧陽春很是苦惱,實在不行,只能跟于心玉說了。如果朱慕云被殺,于心玉必須第一時間轉移。于心玉的安危,也關系到他的前程。
可是,于心玉如果轉移,恐怕鄧湘濤也會怪罪自己。更不要說重慶的徐士瀛,得知于心玉是因為朱慕云遇害,而被迫轉移之后,會如何遷怒自己呢。
最終,鄧陽春發現,自己只有一個辦法,暗中保護朱慕云。雖然要破壞古星站的行動,但對鄧陽春來說,這是他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第二天一早,鄧陽春化了妝后,開著一輛車子,到了白石路。他知道朱慕云早上會去政保局,也知道,如果古星站想動手的話,最好是在他上下班的路上。
除了去政保局的路上,還有朱慕云去憲兵分隊,或者碼頭的路上。鄧陽春等了一會,就看到朱慕云的車子開了出來。他正要發動車子,突然發現,有一輛自行車悄悄跟了上去,不緊不慢的跟在朱慕云的車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