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在陳旺金的辦公室只坐了一會,他并沒有把話說透。畢竟,這件事還沒有發生,他現在說半句,等以后華生真要調走,陳旺金也不會怪自己。至少,自己說了,只是他沒有注意罷了。
在回碼頭的路上,朱慕云給鄧湘濤留了份情報,說明了李辰宇的事情。其實,朱慕云覺得,宋鵬此次想得簡單了。就算自己沒有發現這個情報,也很難找到李辰宇。
為何?因為現在軍統的經費,已經不再是從銀行取現鈔。自從重慶的特券開始進入古星后,軍統所有的經費,幾乎全部改為特券。
軍統機構龐大,人員之多超乎想象,需要的經費也是個天文數字。特別是在淪陷區的情報員,為了便于潛伏,需要租房,還需要有掩護的職業。當整個情報小組一起行動時,則需要掩護商店。
沒有特券之前,軍統想要維持這么大一個機構的運轉,是非常艱難的。也幸好委員長支持,要不然的話,他們的薪水恐怕都發不出來了。
而有了特券后,問題馬上得到了極大緩解。這些特券,不但解決了淪陷區潛伏人員的經費問題。而且,這些特券,還能從淪陷區搶購大量物資,源源不斷的運往國統區。
古星區的會計,也不用每個月都去銀行提取巨額現鈔。宋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再用老辦法,是很難奏效的。
當然,朱慕云分析,宋鵬一時之間發現不了李辰宇,并不意味著,這件事就不用報告。古星區的具體情況,朱慕云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根據最近古星區的表現,分析推斷這個可能性。無論是政保局還是軍統,朱慕云都不能控制,最多也就是在背后推動。
另外,朱慕云也給野草情報小組送了一份情報,告訴他們,政保局可能會注意前天在六水洲打掃衛生的工人,以及雅仁醫院的醫務人員。政保局并沒有掌握證據,只要從容不迫,就不會有事。
如果自己的陣腳先亂,反而會讓政保局懷疑。“放風箏”計劃第一階段圓滿完成,敵人準備繼續在吳渭水身邊安排臥底,要做好準備,隨時準備破解敵人的陰謀詭計。
另外,朱慕云還提出一個建議,讓古星地下黨派人接觸政保局總務處庶務科長劉澤華,朱慕云經過這段時間的分析,認為華生已經具備參與地下工作的條件。
對三公子和華生,朱慕云原本的態度,是不讓他們參與自己的事情。但是,他從最近幾次與華生接觸,發生他的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華生對政保局的行為,已經很不舒服。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將會很危險。
況且,華生很有可能擔任六水洲看守所的所長,這個位置對地下黨非常重要。我們一些同志被捕后,首先都會送到六水洲。如果在六水洲上有自己的同志,將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朱慕云估計,只要地下黨與華生接觸,跟他說起黨的政策,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工作,華生就會積極向黨靠攏。朱慕云甚至懷疑,華生已經在暗中尋找抗日組織。
華生雖然當過乞丐,但他非常有正義感,再加上在朱慕云的要求下,又讀書識字。到庶務科后,有大量時間閱讀各種書籍,能接觸到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信息。這個時候,把華生引到革命的道路上來,時機已經成熟。
就算朱慕云不做這件事,他相信不用多久,華生也會成為抗日力量的一員。華生出于尊重,對朱慕云的一些行為,總是不聞不問。可是,有的時候朱慕云能從他眼里,看出擔憂和欲言又止。這個時候,讓華生加入地下黨,而不是參加軍統,將會影響他的一生。
鄧湘濤收到朱慕云的情報后,馬上把鄧陽春叫了過來。讓他通知李辰宇,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政保局已經注意到他了。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要在白天活動,早晚出行,不但可以讓敵人難以跟蹤,而且光線不好,也利于自己的隱蔽。
“區座,這個消息是哪里來的?”鄧陽春好奇的問,政保局才剛開始行動,鄧湘濤就收到了消息。作為情報處長,他可是一點消息也沒聽到。
“當然是自己的同志傳出來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鄧湘濤提醒著說,鄧陽春既是他的下屬,還是他的堂弟,在沒有外人在時,總會忘記前者。
“我會馬上轉告李辰宇的,他臉上的幾粒麻子,其實也不算什么事,敵人竟然都能注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暴露的。”鄧陽春問。
“這個情況是宋鵬提供的,當初他可負責宋記茶館,你跟李辰宇核實一下,問他有沒有在宋記茶館出現過?”鄧湘濤說,這件事排查起來很難,就算李辰宇沒在李辰宇出現過,其他人員也有可能說起此事。
沒有特券之前,古星區的經費,大部分都由李辰宇掌握。每個情報小組的經費,都由李辰宇親自送過去。如果李辰宇出了問題,確實很麻煩。
“現在再查這些已經沒有意義。對了,昨天晚上,陳忠鵠在外面過的夜。”鄧陽春突然說,上次陳忠鵠來古星,就被巡捕廳抓過。此次得知陳忠鵠又來了古星,鄧湘濤特意交待,一定要親自安排好這位陳大公子的食宿,不能再讓他落到敵手了。
此次陳忠鵠來古星,不再是代表第九戰區,而是以第六戰區中校情報員的身份,潛入古星偵察日軍情報。為了廣泛獲得日軍情報,陳忠鵠此次的活動區域不再是法租界,而是原來的日租界。
“在外面過夜?你是怎么搞的?如果他出了事情,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鄧湘濤嗔惱著說,陳忠鵠是誰?現任第六戰區司令長官的堂侄,人家來古星,就是鍍金。哪怕什么情報都沒拿到,可一個“深入敵后”的帽子,就穩穩戴上了。以后遇到升遷的機會,絕對是最有力的佐證。
“我也跟他說過,晚上可以出去,但十點之前一定要回來。他也答應了,可我也不能隨時看著吧。”鄧陽春無奈的說,鄧湘濤特別交待的事情,他當然不敢亂來。
“你不能隨時看著,但總是派人跟著吧?”鄧湘濤問。
“我派人跟著了,可到現在也沒有回來。估計,是被陳忠鵠拉上,一起去鬼混了。”鄧陽春說。
“什么叫鬼混了?你難道就沒想過,可能出事了?”鄧湘濤氣道,這種事情,今天早上鄧陽春就應該引起重視。可到現在,他竟然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是真不知道,第六戰區那位,發起火來會是什么樣子?
在重慶,據說戴老板見到,都是很頭疼的。陳忠鵠如果在古星出了問題,自己這個古星區長,將面臨什么樣的境遇?
“在古星又沒人認識他們,證件又齊全,誰又認得他們呢?”鄧陽春詫異的說。
“可他們用的是特券!”鄧湘濤說,這是件很忌諱的事情,特券之事,不能宣揚。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用偽鈔,自己也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我馬上去查。”鄧陽春終于緊張了,就算被警察局抓走,也是很麻煩的。
董廣寧收到野草的情報后,迅速將這一情報轉給了許值。沒過多久,李耿火給他帶來了許值的回信:吳渭水同志經驗豐富,對黨忠誠,其他同志都是優秀的黨員,不會影響“放風箏”計劃。
另外,對野草吸收劉澤華入黨的建議,許值并沒有回復。就好像不知道這件事一樣,董廣寧很奇怪,難道許值是拒絕了?既然是野草的建議,如果工委不去接觸,自己就要捷足先登了。
“許書記怎么沒有一個明確的答復?”董廣寧詫異的問。
“許書記說,要請示上級之后,才能決定如何答應。”李耿火說,一般情況,工委與野草情報小組之間的情報,都由他來完成。只有特殊情況,許值才會來恒昌源。那個時候,他這個交通員,就成為了警衛員。
“好吧。”董廣寧無奈的說,地下工作有其特殊性,既然許值要請示上級,就等他的結果吧。
董廣寧向野草回復時,也將這一情況說明。是否接觸劉澤華,需要上級指示。畢竟,劉澤華也是個貨真價實的漢奸。
然而,朱慕云在看到情報時,卻有了另外的想法。如果接觸一名日偽人員,也需要上級批準的話,那上級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天天批準這些事就行了。
其實,朱慕云看到這個情報時,臉上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地下黨對劉澤華如此慎重,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早就接觸過了劉澤華。甚至,華生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同志。
朱慕云堅信,華生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同志,只是不知道這個過程需要多久。自從華生搬到王家港后,與自己的接觸就少了。他的思想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或許在那個時期,華生就有可能已經成為自己的同志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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