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明澤接到朱慕云的電報后,也驚呆了。胡夢北被捕,他也在想方設法營救。甚至,已經給古星地下黨發了指令,讓他們盡全力營救。
在發出“老胡犧牲”的電報后,朱慕云又發出一條長文電報,詳細匯報了老胡犧牲的經過。同時,朱慕云也作了深刻檢討,他認為自己沒有保護好老胡,導致他的被捕犧牲。地下工作的殘酷,讓朱慕云清醒的認識到,與敵人面對面,哪怕一個小小的破綻,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最后,朱慕云請求,停止撤離,繼續與敵!
胡夢北的犧牲,更加堅定了朱慕云繼續革命的信念。
家里的電報很快回復:“根據上級指示,古星地下工作的方式為:‘隱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這是縱隊首長指示,同時也是為了貫徹中央的十六字白區工作方針。
同時,邊明澤又向朱慕云傳達了,縱隊擴大會議關于在白區“一般停止發展黨員,不搞公開大規模的群眾活動,黨組織和黨員之間采取單線聯系,異地領導的辦法,不得發生橫向關系,有意識的中斷一些黨員的聯系”的決定。
收到回電,朱慕云一愣,組織上的指示是什么意思?“隱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這是很適應古星地下黨的,但他是潛伏在敵人內部的情報人員,如果進入“睡眠狀態”的話,如何為黨工作?
隱蔽精干,長期埋伏,不等于“睡眠”。年初以來,國民黨軍隊不斷進攻根據地,日軍也加大了掃蕩力度,新四軍損失很大。古星地下黨組織,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失。古星地下黨一度與邊保失去聯系。
驀然,朱慕云意識到,這個指示對他今后工作也是適應的。他的“野草情報組”,隨著胡夢北的犧牲,也因此解散了。而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組織上都不會再給他派聯絡員。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朱慕云要獨自戰斗在敵人內部了。
只要與家里人聯絡渠道,朱慕云倒不在乎是否有聯絡員。胡夢北犧牲后,他也沒打算再要聯絡員。與其給同志帶去危險,不如讓自己承擔危險。眼睜睜的看著戰友犧牲,這種沉痛的心情,外人根本無法理解。
朱慕云又將史希俠去木匠灣調查之事,告訴了家里。朱慕云認定,史希俠是導致胡夢北犧牲的罪魁禍首,此人必須處決,為胡夢北報仇。
邊明澤對朱慕云的提議,沒有直接回復。他只是讓朱慕云,詳細提供史希俠一行人的抵達木匠灣的時間和人數。確定了下次聯系的時間后,朱慕云將電臺提了出來。這個地方雖然安全,但對朱慕云來說,今天晚上的發報時間實在太長,況且,袁旺財隨后幾天就會來到施工,他可不想當著袁旺財的面發報。
朱慕云現在使用的這部電臺,是軍統外勤人員最常用的三燈兩瓦小型特工機。不僅便于攜帶,而且能與上千公里之外的分臺或總臺直接聯系。
一九三三年,特務處在杭州設立無線電機制造所,開始修理、制造無線電機。不管特務處當時的目的何在,能在當時設立無線電機制造所,可見當時的戴老板目光遠大,而且野心勃勃。
全面抗戰爆發前,杭州制造所,基本上能制造所有型號的收發報機。比如說兩百瓦主振式發報機、一百瓦主振式發報機、一百瓦晶體報話發射機、三十瓦主振式發報機、八管超外差式收報機、七管超外差式收報機、五管強力式收報機、四管直流強力收報機。
這些大型收發報機,主要用于總臺。其中,兩百瓦主振式交流直流主振發報機,曾經與美國、澳洲等業余電臺通訊,效果很好,
而分臺使用的收發報機,主要是十五瓦二瓦交流直流主振發報機、十五瓦二瓦自振發報機、十五瓦軍用式發報機、十瓦主振式發報機、五瓦主振式發報機、超短波三十瓦發報機。
軍統古星區電訊處,現在所使用的發報機,主要就是十五瓦主振發報機和短短波三十瓦發報機。
則外勤組織使用的電臺,體積越小越好,還不能因為電力不足,而影響通訊的距離與效率。軍統經過數年研究,終于研究出現在的這種三燈兩瓦小型特工機。
此時的新四軍,還不具備制造無線電機的能力。因為軍統之所以能制造無線電機,主要是因為自己有無線電材料。而這些材料,百分之九十是依賴于美國。因此,就算掌握了技術,也沒辦法制造。
當然,在淪陷區因為種種原因,軍統的外勤人員,大多采用自造電臺的方式。軍統的各種訓練班,對電訊人員都進行過這方面的特別訓練。只要有足夠的材料,他們利用收音機,再加上一些關鍵的配件,就能自行制造收發報機。
據說,杭州制造所設計了一種臺鐘式發報機,這種發報機利用臺鐘后部的空隙,用來裝置電機,電力仍為兩瓦特。平時可以用作案頭附設,發報時臨時將鐘停止,插入電源即可。
只是這種臺鐘式發報機,朱慕云卻不愿意使用。哪怕隱蔽得再好,畢竟電臺也擺在那里。一旦碰到專業人員,豈不露了馬腳?對他來說,安全永遠是最重要的。
胡夢北犧牲后,朱慕云更加堅定的抗擊日寇的決心。如何才能抗擊日寇?首要前提是保護好自己。安全,是朱慕云最重要的因素。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給組織提供源源不斷的情報和物資。
最終,朱慕云將電臺帶到了碼頭。他先將電臺放到了碼頭辦公室。這個地方,是以前朱慕云擔任緝查一科副科長期間的辦公室。但直到現在,這間辦公室依然歸他使用。
這里,辦公的功能基本喪失,成了朱慕云的私人領域。除了朱慕云外,其他人一般都不會進來。可就算如此,朱慕云也沒打算回去,晚上就在碼頭睡覺。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朱慕云就去了趟二處,將電臺放在二處原總務科的科長辦公室那間“監聽室”。
那里其實就一個簡單的暗坑,里面有一整套的監聽設備。這個地方,除了朱慕云外,就只有華生知道。用來臨時存放電臺,再是合適不過。身為經濟處和二處的處長,他在碼頭和二處的任何行為,都不會有人干涉。
況且,此時二處空無一人,朱慕云進去拿點東西,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說什么,更加不敢說什么。朱慕云尋常雖然很和氣,可并不代表他就沒脾氣。自從朱慕云到緝查科以來,得罪他的人,最后都沒有好下場。從剛開始的路榮豐,到現在的史希俠都是如此。
想要在現在的世道活得更久,眼睛和嘴巴一定要管好。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說的,更加不能說。
至于家里,雖然也有地下室,但朱慕云并不放心。于心玉是什么人?軍統電訊處長。其他事情,朱慕云敢冒險,可電臺的事情,他絕對不敢在于心玉面前班門弄斧。一旦讓于心玉發現端倪,自己的秘密就全暴露了。
“公雞”的身份,朱慕云暫時還不想暴露。這個身份,告訴于心玉,對他們的潛伏工作,并沒有特別的好處。相反,還容易讓于心玉放松警惕。現在的于心玉,每天都要小心翼翼,隨時擔憂被自己發現身份,更有利于她的潛伏。
一旦于心玉知道,公雞就在身邊,她還能保持這樣的警惕么?因此,鄧湘濤征求他意見的時候,朱慕云拒絕讓于心玉知道自己的身份。
把電臺放好后,朱慕云讓郭皓給送份早餐到碼頭。平心而論,碼頭的條件雖然簡陋些,但朱慕云更喜歡住在這里。需要有人搞衛生,打個電話就可以。想吃什么口味的菜,也只要打個電話就可以。
唯一讓朱慕云擔心的是,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他的體形會發生變化。他平常一般都是坐著,也不用干什么事,吃的又好。別人整天為生活奔波,而朱慕云要考慮的,則是加強鍛煉身體。
一碗米粉,上面蓋著一層厚厚的醬牛肉,還有一層切得碎碎的辣椒,還沒吃就讓人食欲不增。與于心玉住在一起,她吃得清淡,不是牛奶就是面包,這些東西朱慕云早就吃膩了。
“云大哥,味道還可以么?”郭皓拿著盤子,就在他辦公室等著。
“你爸的手藝,還能差得了?”朱慕云微笑著說。
“這是我做的。”郭皓一臉得意的說,他現在已經長成半大小子了,到碼頭后吃得好,而且還上了學,跟在郭傳儒身邊,學了一手好廚藝。今天這碗米粉,只是牛刀小試。
“不錯,完全感覺不出來。但米粉最重要的是碼子和湯,這是你弄的,還是老郭弄的?”朱慕云問。
“牛肉是我切的。”郭皓說。
“刀工還不錯,以后跟著你爸,多學幾樣西式菜品,有機會到我家去露一手。”朱慕云微笑著說。
“真的?”郭皓眼睛一亮,他努力學習,不就是為了報復朱慕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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