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看著行動隊出發,心里暗暗著急。他默默說著,朱加和啊朱加和,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幫不了你。出了事,可別怪我。
朱慕云最需要做的,是將情報,及時傳遞給胡夢北。讓胡夢北與家里聯系,設法通知、并再次救援九頭山。至于能否阻止此次日軍的行動,朱慕云一點把握也沒有。
朱慕云看似地位很高,可實際上,他能做的事情有限。畢竟,到了他這個位置,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會引起別人的關注。
朱慕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確保,不會危及自身安全。除非是特別重要的事件,嚴重危害到了黨組織,否則朱慕云都會嚴格遵守這條紀律。
朱慕云正在辦公室,用左手寫著情報。剛剛把情報寫好,卷成一根細細的紙棍,插到一支煙內,并給煙作了一個隱蔽的標記后,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朱慕云的辦公室很少反鎖,但今天是例外。情況緊急,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向胡夢北發送情報了。朱慕云希望,日軍和第六師,行動能遲緩些,給自己多爭取一些時間。
“朱長官,我是來領任務的。”余國輝站在外面,微笑著說。
“任務不是說了么?警衛隊協助經濟處,負責四個主要出城關卡。”朱慕云說,他知道了鄭思遠的計劃后,也明白了自己的職責。
任何事情,都要從全局著眼。這個時候,抓捕朱加和,已經不再重要。只要能把朱加和困在古星,為鄭思遠的行動爭取時間,就算是勝利。其實,只要朱慕云能把朱加和,困在古星一天左右,任務就算完成。當然,如果能抓到朱加和,就更是錦上添花。
但這個案子,交給朱慕云指揮的話,注定是抓不到朱加和的。就算是想困住朱加和,也未必能做到。九頭山的這支武裝,組織上一直在盡力爭取,為此也做了很多工作。如果被日軍消滅,實在太可惜了。
“我已經布置下去了,保證不會有問題。”余國輝笑嘻嘻的說,朱慕云對這件事,不是特別重視,他自然也沒有特別重視。
“我們的任務,與鄭隊長息息相關。今天再坐在辦公室,顯然不合時宜。”朱慕云站起來,準備一起出去。不但要把情報送出去,還得讓人看到,他確實很努力的工作。
如果鄭思遠行動成功,倒不會有人追究責任。可如果鄭思遠再次失敗,他們的不作為,就會成為別人的把柄。朱慕云可不想,有什么把柄,會被人抓住。
“你去城北,我去渡口。城北交給別人,我還真不放心。”朱慕云誠摯的說。
“請朱長官放心,絕對不會讓九頭山的人,從城北逃離。”余國輝堅定的說,朱慕云如此信任,讓他很感動。
雖然剛才他推門的時候,發現辦公室的門反鎖,他也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就沒再懷疑。畢竟,誰都需要私密空間。
朱慕云正要去開車的時候,在辦公樓前,遇到了孫明華。李邦藩讓政保局其他部門配合他,并不是空話。除了警衛隊外,還有一處和三處。一處負責城南,三處負責城西。
從理論上來說,城東的渡口,朱加和最有可能去。因為那里,距離九頭山最近。只要地了古江,朱加和就安全了。另外就是城北,畢竟朱加和之前,也在城北活動過。至于城南和城西,幾率不高。
“明哥,這是要去哪?”朱慕云見到孫明華,笑吟吟的問。
“我還能去哪?當然是去城南,協助老弟的行動唄。”孫明華微笑著說。
“這算什么行動,還用你親自出馬?”朱慕云說,讓一處負責城南,只是一種姿態,說明局里對行動的支持。如果一處的行動,每次都得孫明華參加,他分身乏術,會累死的。
“這是你的行動,我當然得去看看。換成其他人,我理都不會理。”孫明華說。
“明哥給小弟面子,感激不盡。今天沒時間,我讓吳國盛替我,好好招待你。”朱慕云笑著說。
“那就多謝了。”孫明華笑了笑,朱慕云還是很講情義的,在政保局,像朱慕云這種人,可不多見。特別是,兩人還合得來,殊為難得。
“是我要謝你。明哥,你知道小弟有幾把刷子,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一定要多加指正。”朱慕云誠懇的說。
“你的安排很好,想必朱加和逃不出去。”孫明華說,朱慕云的戰略是“打草驚蛇”。
所有的關卡,全部增派了武裝人員,大張旗鼓的搜查過往人員。同時,將宋三的照片,放大貼在城內各處。關卡的人員,更是人手一張。這樣的陣勢,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敢闖關的。
朱慕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畢竟,他的任務,不是一定要抓到朱加和,只需要把朱加和困在古星就可以了。
“不行,你還得給我想想,哪里還有漏洞。如果讓朱加和逃走,小弟可擔不起這個責任。”朱慕云說,他的計劃,看似完美無缺,實際上,也確實留了幾個漏洞。只是,一般人還真的看不出來。
“如果說漏洞,肯定是有。但九頭山的土匪,未必能想得到。就算想到了,也未必能做得到。你把心放肚子里,今天注定會白撿一個功勞。”孫明華微笑著說。
這就看得出親疏遠近了,這種幾乎不用做什么事,就能立功的任務,李邦藩偏偏交給了朱慕云。而其他部門,想要立個功,不是要拼命,就是得流血。
“那行,晚上我把余國輝叫上,一起喝一杯。”朱慕云笑著說,他與孫明華,這段時間確實沒怎么走動了。雖然一處有杜華山,但有些情況,還是得自己掌握才行。
“不了,晚上一處有個行動。”孫明華搖了搖頭。
“一處的行動,還用你自己去?你的副處長、下面的科長是干什么吃的?”朱慕云佯裝不滿的說,可是他卻暗暗上了心,晚上一處的行動,怎么沒有聽說過呢。
“要是一般的行動,我當然不用參加。可晚上的行動很重要,老弟立了功,我也得表現一下吧,要不然局座那里,就不好看了。”孫明華笑著說。
一處的人員,基本上是原軍統古星站的,他們反正后,特意成立一處。而一處的職責,是對付軍統。最近,軍統活動猖獗,接連暗殺了幾名新政府的重要官員,一處的壓力很大。作為一處的處長,他必須要有所作為。
“那晚上就不聚了,明天中午,我在法租界的東亞飯店訂了桌,慶祝一處破獲軍統大案。”朱慕云笑著說。
“誰說一處就只能抓軍統?地下黨不行?”孫明華不滿的說,一處的職責,主要是對付軍統。但并不是說,一處就只能對付軍統,其他抗日分子的案子,一處也可以接手的。
“明哥厲害。”朱慕云豎起大拇指,敬佩的說,他好像想到什么,又補了一句:“晚上的行動,如果有任何需要,一定不要客氣。”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提。晚上,我要借人,十個就可以。”孫明華說,真以為他與朱慕云是偶遇?他一直在等著朱慕云,不管朱慕云什么時候出來,他都能碰到。
“沒問題,要不要我親自參加?”朱慕云笑嘻嘻的說。
“你就算了。”孫明華忙不迭的說,如果朱慕云參加的話,二處的十個人,保護朱慕云都不夠,還得動用一處的人。到時候,他的人手,不升反降。
“要是不危險的話,小弟還是可以出把力的。”朱慕云拍了拍腰間的手槍,微笑著說。
“那幫人,命都可以不要,你說危不危險?”孫明華說。
朱慕云上車后,一直在琢磨著孫明華的話。他開著車子,快到死信箱的時候,找了個僻靜處,把車停在路邊。他拿出筆和紙,就在方向盤上,用左手寫了幾個字:“一處晚上有行動,可能是針對地下黨。”
至于軍統那邊,朱慕云沒有通知。這種行動,孫明華肯定會讓杜華山參加。就算把杜華山留在家里,他作為副處長,也必定會給軍統傳遞這個消息。自從一處有杜華山、情報處有馮梓緣后,朱慕云對這兩個部門的情報,盡量淡化處理。
就算他掌握了這兩個部門的情報,只要不是特別緊急,總會拖延一段時間,再向鄧湘濤匯報。如果他的情報太及時、及準確,會搶了杜華山和馮梓緣的飯碗。
偶爾搶一二次,那沒有關系。畢竟朱慕云的級別擺在這里,他獲得情報的渠道,本就比他們多。可每次都比他們更快,豈不是得罪人了?軍統與政保局,在他眼里,在作風上,并沒有特別的不同。
將情報送出去后,朱慕云終于松了口氣。他能做的,也就是這些。能否找到朱加和,能否幫助九頭山度過難關,他都無法控制。
到渡口后,朱慕云先給吳國盛去了個電話。吳國盛與孫明華,以前都是警察局特務處的,只是一個在行動大隊,一個在情報科。
“吳國盛,等會一處的孫處長要來,你得好好招待。中午,訂一桌好菜。”朱慕云叮囑著說。
“是。”吳國盛忙不迭的說,朱慕云親自打電話,他自然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