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眾矚目之下,位于溪江江心之中的那條船上的遮蓋,終于被掀開了,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了神秘的面紗。
看到那艘船的樣子,圍在溪江兩岸邊上的人群都嘩的一下子,發出巨大的喧囂聲。
也不怪有人會驚訝,實在是因為那艘船的模樣太奇怪了,就在船身中間靠后的位置,那艘船突出來一截,有巨大的圓形輪盤掛在船身上,就像在船身上放置了兩臺抽水用的水車一樣,而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那船身的中間位置,明顯比普通的船只要高出來一截,那高出來的東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根煙囪。
“啊,那新船上怎么會掛著兩個水車,難道是怕船漏水提前準備好怎么把船里的水抽出來嗎…”
“不對啊,就算怕船漏水,那水車也應該是放在船里面,不用掛在外面啊!”
“還有,還有,你們看那船上矗立著的那一根,不會是煙囪吧,這船是木的,最忌諱在上面生火,這船上怎么會弄一根煙囪呢?”
“那不會真是煙囪吧,應該只是看起來像而已!”
“奇怪,奇怪…”
“這樣的船上也沒有幾個人,真的能走么?”
一瞬間,整個溪江兩岸都是這樣的喧嘩和議論聲。
但就在眾人的喧嘩和議論中,那一艘揭開了神秘面紗的船只上面那根看似煙囪的東西卻真的開始往外面冒煙了,看到船上的煙囪冒煙,溪江兩岸圍觀的人群一下子發出更大的,更熱鬧的聲音來。
“啊,快看,快看,真冒煙了,真是煙囪…”
“我的天哪!”
在那船上的煙囪冒了一會煙之后,有眼尖的人一下子發現,就在船身兩邊那兩個猶如水車一樣的大圓盤,開始轉動了兩下,在江面上掀起了一片雪花的浪花,發出轟隆隆的巨大的聲音,但眨眼之間又停了下來,眾人剛剛被吊起的胃口,一下子也隨之掉了下去。
“啊,怎么了,那個東西怎么不轉了,剛剛那聲音是從那艘船上發出來的吧…”
“不會這么就不行了吧?”
如此又過了差不多兩三分鐘后,那艘船上的的轟隆隆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那艘船上兩邊的大輪盤,開始像被水流推動的水車一樣,開始轉動,而且慢慢的,越轉越快,在江面上掀起一圈圈的浪花。
“動了,動了,那船終于動了…”
是的,那艘萬眾矚目的船只,終于開始動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超遠了圍觀人群這一輩子所能看到的最快的船,船上那兩片水車一樣的葉輪,已經完全被雪白的水花包圍了,隨著那艘船駛過,船尾還拖起兩條人字形的波浪…
在溪江兩邊圍觀的人群在呆了片刻之后,終于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和吶喊聲,“動了,動了,這船真的動了…”
只見那艘煙囪里還冒著黑煙的船,在江面上順流行駛了兩千多米之后,就直接在江面上掉過頭來,在轟隆隆的聲音之中,逆流又行駛了兩千多米,速度比人力和風力的那些船只,快了何止一輩,這艘船所到之處,溪江岸邊的人們都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和掌聲。
這個時候,有聰明的人已經猜到驅動那船只的一定是水火機,不過那些人看到機器能把船在水面上像這樣催動起來,一個個還是感覺大開眼界。
那艘煙囪里冒著黑煙的船,就不停的在江面上來回的行駛著,向所有人證明著自己的可靠,而岸邊的人群,也一陣陣的發出歡呼聲。
在那船行駛了一陣之后,那艘船的桅桿之上,幾面船帆被升了起來,有船帆和水火機的共同作用下,那艘船跑得更快了。
“禮強老弟果然能為前人所不能,這船構思精妙,以水火機和風力相結合,航行速度比普通的船更快,而且更節省人力,能適應的河道也更多,哈哈哈,舉手之間,老弟就為制造局再開一個財源啊,老弟果然不愧是大漢帝國的天工大匠…”看著河面上跑得飛快的那艘試驗船,張佑榮大笑了起來。
“老哥說笑了,這東西說起來也沒有什么復雜的,老哥如果想要造,早就造出來了,老哥的精力,估計都花在造可以在陸地能跑的東西上了,那東西要比這個復雜得更多,所以讓我撿了一個便宜,做了一個簡單的…”嚴禮強哈哈一笑。
嚴禮強知道,張佑榮一直想做一個可以在地上跑的東西,只是,雖然有了蒸汽機,但距離可以做出一輛能使用的汽車來,甚至是一個仿生的行走裝置來,中間還是有著很長一段路要走的,需要更多細節和技術上的積累才行。
上輩子在地球,在蒸汽機發明出來之后,汽車的出現也比輪船晚了將近八十年,這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之前張佑榮已經在靈山派中制造出了試驗用的可以在路上跑動起來的車輛,不過那車輛不僅造價昂貴,而且還不經用,也不方便用,在使用上受到極大限制,根本沒有推廣的可能,所以在造出那東西來之后,這個靈山派的機關大師估計不滿意,也沒有大肆宣揚,就把那個東西丟給一群千機堂的弟子去揣摩了,這次張佑榮來西北,表面上是為了靈山派在西北開設祁云別院之事和靈山派響應嚴禮強的殺胡令而來,實際上,他其實更想來與嚴禮強再交流交流,畢竟整個大漢帝國,能與張佑榮在機關格物之道上討論研究的人,也就只有一個嚴禮強了,其他的人,在機關格物之道上的造詣眼光,都不是與他們在一個層次上的。
“對了,不知這新式的船應該叫什么名字?”鐘嘉城看著江中的船,興致勃勃的問道,畢竟是年輕人,看到嚴禮強讓制造局造出來的這個東西,鐘嘉城一下子就來了興致,雙眼看著正在江中航行的船,幾乎都挪不開眼睛。
“我看就叫輪船吧!”嚴禮強開口說道,把蒸汽機叫成水火機,嚴禮強就感覺有些拗口,這次他倒不會再弄出些怪名字和自己過不去了。
鐘嘉城微微一愣,琢磨了兩秒鐘就笑了起來,“不錯,不錯,那船身兩側的輪葉如飛,剛好可以驅動這船,嚴大人起的這個名字倒也貼切,這輪船一出來,以后這大漢帝國的江河湖海之中,恐怕都是這樣的船了,其他的船想要跑得比這個更快的,恐怕完全不可能了!”
“這也不見得!”看著這位西北鐘家未來有可能的接班人,嚴禮強笑了笑,“將來一定會有比這個跑得更快更穩的船出現,那船上的帆只是過渡,未來遲早有一天,這江河胡海之中跑的那些大船,都不需要再裝船帆,只要機器就夠了!”
“啊,真還有比這更快的船么?”鐘嘉城有些懷疑的說到。
“有的,不止會有這樣的船,將來連用鋼鐵鑄造的船都會有!”嚴禮強非常肯定的說到。
鐘嘉城一下子笑了起來,旁邊的很多人也笑了,“這鋼鐵可比水重多了,這世上,哪里有用鋼鐵造的船還能在水上漂的道理,那樣的船造出來,一放到水上,不就沉了么,哈哈哈,我知道了,督護大人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
所有人中,只有張佑榮沒笑,他有些震驚的看著嚴禮強,“嚴老弟已經研究到這種程度了么,莫非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聽著張佑榮的話,那些還在笑著的人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見了,眾人面面相覷的看著這位天下第一機關大師,聽這個大師的口氣,難道那鐵船還真能被造出來不成?
“哈哈,老哥你是不是已經嘗試著做出些東西來了?”嚴禮強微笑著問道。
張佑容點了點頭,“是做過幾個小模型,不僅是用鋼鐵,金銀銅鉛之類的我都試過,有些模型的可以漂浮在水上,我發現能浮在水上的東西,未必一定要比水輕,但其中原理,我一時之間還未參透!”
嚴禮強眨了眨眼睛,“那老哥有沒有想過所有的水面都是平的,那船只放在水中是要把水擠開的,擠開的那些水的重量和船只本身的重量浮力有什么關系呢?”
張佑榮突然渾身一震,眼神一下子都呆了,只是口中喃喃自語重復著嚴禮強的話,“排開的水的重量…排開的水的重量…排開的水的重量…還有船只的重量浮力…這關系…我怎么沒想到…我怎么沒想到…老弟你這么說,一定是已經明白了造鐵船的原理了…”
“大則浮,小則沉,萬物一理,卻與船只的材料密度無關!”嚴禮強微微一笑。
張佑榮呆滯片刻,一下子幾乎在船上跳了起來,直接大叫著,一臉興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懂了,我懂了,就是這個道理,只要明白這個道理,什么金船銀船土船石船其實都能造出來,哈哈哈…”
那些旁觀的人一個個都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兩個人說什么,但看張佑榮的臉色和話語,所有人都明白,嚴禮強剛剛一句話,就把這天下第一機關大師給點醒了,讓他明白了造出鐵船的秘密所在,兩個人的對話,實在太高能了,對旁人來說,簡直就像聽著那些絕世高手在打著啞謎討論修為中問題一樣,旁人就算聽了,也迷迷糊糊,不知道雙方在說什么。
不過就算是這樣,這船上眾人看著嚴禮強的眼光一下子還是不一樣了,能指點天下第一機關大師造出鐵船奧秘的,這樣的人,天下估計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就在眾人在船上暗自驚嘆的時候,那岸邊,遠遠的,突然想起一個聲音,“那江中樓船上的,可是靈山派千機堂的張堂主么?”
眾人一聽,都朝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只見在百米外岸邊的一棟酒樓的樓上,有幾個身影,正站在窗口邊上,看著這里,那開口說話的,就是其中的一個氣勢非凡目光灼灼的老者。
嚴禮強的目光直視在那個老者的身上一閃,就落在了老者旁邊一個清麗女子的臉上,臉上一下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朗聲說道,“是莫姐姐和明王宗的朋友來了么么,如果不嫌棄,可來樓船上一敘…”
看到嚴禮強一眼就惹出了自己,莫紫夜對著嚴禮強微微一笑。
“哈哈哈…”風清河大笑著,“紫夜,我們過去…”,說著話,風清河已經如大鳥一樣的從酒樓上飛起,在江邊的樹梢上一踩,然后就直接踏波而行,朝著樓船這邊沖了過來…
莫紫夜的輕功修為,還不到這個境界,但她也有辦法,只見莫紫夜躍下酒樓,腳在樹梢上一踩,手一甩,一個喝茶的茶杯就被她丟了出去,那旋轉的茶杯落在水面上,先是微微一沉,然后猛的就往上一浮,在剛剛浮起的時候,莫紫夜就像一只燕子一樣的飛來,一只腳在茶杯上一點,就再次飛躍而起,等到她身形要落下的時候,她又丟出一個杯子,就這樣,莫紫夜用杯子在水面上借力,也跟著風清河長老,迅速的沖到了樓船的邊上。
那圍在江邊的百姓和看熱鬧的人看到如此的場面,更是一下子又大叫起來,興奮無比,這種頂尖高手踏波而行的場面,以前大多數人都只是聽說過,沒想到今日還親自看到了,而莫紫夜雖然腳步慢了一點,但她的動作,同樣瀟灑優美,而且莫紫夜長裙飄飄,人又長得美,在渡過江面的時候,整個人猶如臨江的仙子一樣,讓不少岸邊的百姓,看得都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