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行尸走肉沖到養元殿之前,嚴禮強已經轉身,把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淚揮灑在躁動的空氣中,然后朝著養元殿后面沖去!
孫冰臣其實可以一起離開,但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用自己的生命,給了朝廷,給了天下蒼生,給了他畢生為之奮斗的理想一個交代,這對他來說,或許是讓他內心能夠徹底平靜下來的方法,如果他也隨著眾人離開,那么,以后他余生的每一秒鐘,或許都要活在無盡的愧疚、自責和世人的唾罵指責之中,那對他來說,或許才是最殘忍的。
嚴禮強其實也可以從其他地方離開,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皇宮的密道。
因為,太醫令也在密道之中,嚴禮強絕不能眼看著這個邪魔再從自己眼前溜走。
密道的地圖嚴禮強已經完全記得了,之前孫冰臣之所以把那地圖當著他的面展開,就是給嚴禮強留了一條可以安全離開皇宮的道路。
東宮已經一片混亂,因為太子尚未婚配也并沒有登基,所以東宮里的人原本就不多,這個時候,那就更少了,沿途幾乎已經看不到什么人,那走廊和花園的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宮里用的名貴物件,破碎的花瓶,被踐踏的綾羅綢緞,還有不少散落的金銀珠寶,但這個時候,卻已經無人顧忌,只要掉在地上,卻連撿的人都沒有,就像垃圾一樣丟著。
沿途,嚴禮強還看到了好幾具太監和侍衛的尸體,那些尸體,卻不是被咬死的,而是被兵器所殺,身上的要害位置上有傷口,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在這樣的大亂之中,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嚴禮強身形很快,連續穿過一個大殿,一個院子,一個花園,最后來到東宮后面的一個大花園中。
那花園里有一個人工湖,湖邊靠東邊有一座五十米高的假山,假山上亭臺樓閣都有,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猶如盆中盛景,這個時候,外面一片慌亂,這個花園里卻顯得極為安靜,幾乎看不到什么人,嘈雜聲都是從外面和遠處傳來。
嚴禮強直接沖到了那假山的下面,果然在假山的下面看到了一個入口。
那假山怪石嶙峋,由十多座更小的假山壘砌而成,假山有不止一個洞口,洞口里的路就在假山里面,猶如坑道一樣,錯綜復雜,那些坑道蜿蜒向上,又彼此連接,直通假山最上面的那個閣樓和亭臺,這里,在平時,倒是玩捉迷藏和竊玉偷香的好地方,只是這個時候,卻沒有人知道,這里,就是東宮里逃難的密道。
嚴禮強沖進假山,順著假山里面蜿蜒的道路往上走了二十多米,來到假山東邊的一個出口,那出口的外面,在假山的半山腰上,就有一個別致的全部由青銅制成的小亭子,那亭子上面還掛著一塊匾額——有鳳亭,亭子外面,種著不少的毛竹,剛好把這里完全遮蔽了起來。
就是這里了!
嚴禮強沖入到亭子之中,看了亭子里面的那張銅制的八仙桌一眼,就把雙手放在八仙桌的桌面上,稍微一用力,順時針把轉了半圈。
咔咔咔,一陣細微的齒輪的轉動聲中,亭子里的一根銅柱沒有動,亭子卻圍繞著那根柱子動了起來,原地轉了小半圈,然后立刻就顯露出一個被亭子蓋住的巨大入口,蜿蜒的石階朝著地下延伸過去,那個有鳳亭,就是這個入口上面的蓋子。
看到入口,嚴禮強瞬間閃身入內,剛剛進入到里面深入到地下三十多米,上面的有鳳亭又轉了過來,把洞口蓋住了。
順著臺階一直蜿蜒向下,在往下走了五十米,也就是深入到地下二十多米后,臺階消失,一條密道就出現在嚴禮強的面前。
這密道的四周都是堅硬的花崗巖,整條密道兩米多寬,兩米多高,非常寬敞,可以同時讓好幾個人在里面并排著奔跑,甚至調兵遣將都行,密道兩邊的墻壁上,每隔十多米,都點著一盞長明燈,把密道里照得一片透亮。
密道里的地面上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那灰塵上有無數雜亂的腳印,顯然剛剛有人走過去。
嚴禮強剛剛順著密道走了幾十米,密道的前面,傳來一些輕微的動靜,一個人突然從密道前面轉了出來,兩個人一下子就在密道中碰在了一起。
從前面轉回來正是太醫令,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跟著大隊人馬的太醫令一個人轉了回來。
看到嚴禮強,太醫令眼中閃過一道異色,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嚴禮強,他也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啊,嚴大人,你也進入迷倒了,對了,孫大人呢,你們不是在一起嗎?”,一邊說著,太醫令還朝著嚴禮強身后張望…
“孫大人讓我先來,他還有點事,隨后再來!”嚴禮強的表情平靜無比,一邊說著一邊向太醫令走了過來,“大人不是隨著太子殿下他們一起離開了,怎么這里只有大人你一個人…”
“啊,剛才我進入密道太急,把一件重要的東西留在了太子宮中,我正想回去找…”太醫令一臉焦急。
“不知是什么東西,值得太醫令大人這個時候還要返回去?”兩個人已經碰到了一起,嚴禮強依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我留在東宮的,是當年我恩施親自教給我的那一套渡厄金針,之前來給太子殿下整治,那一套渡厄金針一不小心就留在了東宮,若是普通的金針也罷了,但那一套渡厄金針用的可是萬年血玉和深海寒金打造,普天之下也難以找到第二套,所以我這才想要去尋回…”
嚴禮強一臉關切的看著太醫令,連忙阻止了太醫令的“冒失”,“我剛才來的時候,那些亂民已經沖到了東宮,此刻東宮恐怕一片混亂,太醫令大人若是從密道再出去,一旦遇到那些野獸一樣的亂民,恐怕就兇多吉少,那渡厄金針再珍貴,畢竟是身外之物,此刻還是保全有用之身最重要…”
說話的時候,嚴禮強的念蛇已經被激活了,嚴禮強原本想嘗試一下,用念蛇能不能也能窺視到這個邪魔的想法,但讓嚴禮強驚喜的是,那念蛇一激活,他馬上就知道了太醫令反身折回的原因,居然是想要在密道的入口處坐下標記,給白蓮教的人指路,剛才他夾在一大堆人中,根本沒有機會動手腳,所以一直在進入密道之后,才用尋找渡厄金針的借口又折了過來,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那些人這個時候只顧逃命,所以也顧不得太醫令大人要返回尋找什么渡厄金針了…
太醫令的臉上出現矛盾無比的神色,最后臉上陰晴變幻了一陣,才“一臉肉疼”的跺了一下腳,“罷了,這就是天意,嚴大人說得對,這種時候,還是留下有用之身才是要緊之事!”
“太醫令大人這么想就對了,走,咱們趕緊跟上太子殿下他們…”嚴禮強說著,直接先邁步朝著前面走去。
“好,太子殿下他們就在前面不遠,咱么一起過去!”太醫令看著嚴禮強的背影,眼睛微微一瞇,一絲猙獰乍顯既收,然后又露出笑容,迅速跟上了嚴禮強,兩個人并排朝著密道的前面走去。
“對了,孫大人還沒有進入密道,會不會有危險…”太醫令不著痕跡的打聽起孫冰臣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我看以孫大人的性格,應該不會自陷險地…”
“嗯,說的也是!”太醫令嘆息了一聲,“沒想到帝京城會遭如此變故,將來這大漢帝國的天下,還得靠像嚴大人這樣年輕有為之人來匡扶了,我們都老了…”,太醫令一邊說著,那長長的袖子里,手上就多出了一根漆黑的細針,他的衣袖把那細針遮蓋了起來,然后和嚴禮強一邊走著,一邊接著手臂擺動的機會,慢慢的靠近嚴禮強…
“太醫令大人說得沒錯,未來這帝國,的確是靠我們這些年輕人,你們太老了…”
聽到嚴禮強這么說,太醫令臉上的神色微微一愣,但轉眼之間,就臉色巨變,他低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一把漆黑長劍的劍尖,已經從他的前胸的心臟位置透了出來,足足半尺…
兩個人停下了腳步,嚴禮強微笑的看著太醫令,臉上雖然在笑,但眼神之中卻有著刺骨的冷意…
太醫令也看著嚴禮強,打死他,他都想不到在這種時候,嚴禮強居然,竟然,會主動暗算他,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殺招…
為什么?
這是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嚴大人…你…你…”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太醫令的口中涌出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嚴禮強,藏著細針的那一只手顫顫巍巍的就想朝著嚴禮強抓了過去…
嚴禮強手如閃電,一把抓住太醫令的那只手的手腕,臉上的神色瞬間冷酷無比,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把黑鱗劍一下子拔了出來,再刺入進去,拔出,再刺入,電光石火的瞬間,幾乎就在十分之一秒內,嚴禮強手上的黑鱗劍,就已經在太醫令的胸口和小腹上連續刺入了二十多下,每一下,都把太醫令的要害刺了個對穿,還在他的身體之中攪一下…
“吼…”太醫令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身體迅速膨脹起來,那猙獰駭人的如爬行動物身上的角質層和鱗片,就一層層的在他臉上的皮膚上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