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混亂血腥,實在難以形容,大街上,巷子里,那些四合院和宅院之中,到處鬼哭狼嚎,被那魔蟲蟲卵感染死亡后的百姓,徹底變成了嗜血的野獸和怪物,只要看到活物,就撲上去撕咬吞噬,整個帝京城,大漢帝國的權利中樞所在,帝國最大最繁華的城市,在這一刻,變成了地獄,到處都是尸體,到處都是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大街上太混亂,嚴禮強在房頂,屋檐和墻壁上奔行著,沿途出了幾次手,殺了十多個怪物,救了幾次人,隨后繼續向著城中沖去。
嚴禮強也不知道自己救的人到底能不能活下來,因為在這種局面下,個人的力量是實在太渺小了,整個帝京城中到處都是哭喊哀嚎之聲,哪怕這種時候他可以分身出十個自己,面對著這樣的場面,也是杯水車薪,根本救不過來。
諷刺的是,這個時候城里,卻有不少的江湖人物活了下來,和嚴禮強一樣,飛檐走壁的在屋頂上亂竄著,這些江湖人物原本是來帝京城渾水摸魚的,他們大多數住在客棧或者是自己找的住所,因為不是本地人,在官府組織喝元氣湯的時候沒有份,這個時候,反而活得了一命。
帝京城中的混亂,同樣把那些江湖人嚇住了,膽小的,在拼命想逃出帝京城,膽大的,則已經把今晚當做了發財的機會…
嚴禮強先沖到了車馬巷!
車馬巷中也一片混亂,不遠處有一個院子還著了火,就在火光之中,還可以看到有幾十個怪物在趴在巷子外面地上,啃噬著地上的尸體,巷子前面有幾戶人家,門戶大開,已經出了事。
孫冰臣住在的那個宅子大門緊鎖,里面沒有任何動靜。
嚴禮強直接飛落在院子里,看到旁邊孫冰臣住的屋子里沒有燈,他推了推門,門似乎從里面被頂住了,這種時候,他想也不想,稍微用了一點力氣,就把門震開了,直接走了進去…
一把菜刀當頭朝著嚴禮強的腦袋上劈了過來。
嚴禮強輕松一步閃開,“李叔,是我…”
“啊,是禮強…”那門背后,是孫冰臣身邊的老仆夫婦驚慌慘白的面孔,李叔手上拿著一把菜刀,而他的老伴,則拿著一盞油燈,看到時嚴禮強,李叔連忙把門關了起來,“禮強…你…你怎么來了?”
“今晚帝京城內城外翻了天了,我趕來看看孫大人有沒有事,對了,孫大人去哪里了?”
“大人剛才聽到外面的動靜就出去了,說是去了皇宮…”
“孫大人去了皇宮?”
這個答案對嚴禮強來說既意外又在預料之內,以孫冰臣的性格,如果沒事,這種時候,他的確會去皇宮。
“嗯!”李叔點了點頭,“大人說今晚有白蓮教的亂匪作亂,說完,就出去了,禮強,外面…外面是不是有很多人在殺人?”
“李叔,外面的情況一言難盡,我能來到這里也是殺進來的,現在整個帝京城都亂了,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看城東那邊相對要好一點,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我先送你們到城東那邊!”
李叔卻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悲戚,“我們都這把老骨頭了,還能到哪里去,大人去了皇宮,若是大人沒事,他自然會回來找我們,要走我們也要和大人一起走,若是大人回不來,我們老兩口也不想走了,就在這帝京城給大人做個伴兒,禮強你有本事,你別管我們,大人在皇宮那邊,趕緊去找大人,我們這里不用你擔心,我們再把門頂起來,藏到樓上,外面的人不容易進來…”
看到李叔老兩口態度堅決,也勸不動,嚴禮強也就不再說什么了,直接和李叔老兩口告辭,從孫冰臣家的院子里再次躍到墻頭上,踩著屋脊,就朝著遠處的皇宮沖去。
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沖到朱雀大街,那看到的景象,簡直讓他的頭皮發麻,整條朱雀大街上,都擠滿了那些行尸走肉一樣的怪物,那場景,就像春運時的火車站一樣,他若跳下去,簡直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只是隨便放眼看去,眼前一條街上的人,就不下十多萬,街上的那些行尸走肉,怪叫著,爭先恐后,從大街小巷中跑出來,朝著皇宮所在的位置沖去,就像撲火的飛蛾,又像是那沖毀堤壩的洪水…
在去皇宮之前,嚴禮強剛好順路先跑到了劉公公的院子去看了一眼,嚴禮強去的時候,那劉公公的院子里已經沒有人了,院子里的大門被沖開,院子里遍地死尸,一間庫房里還著了火,那院子后院的馬廄里的犀龍馬跑了出來,在到處亂竄,已經看不到劉公公。
劉公公的院子附近都是帝京城達官顯貴們的府邸宅院,此刻,那些宅院之中,早已經是行尸走肉的天下,什么顯貴,什么高官,什么權勢,都變成了一地的血腥和爛肉,嚴禮強甚至看到一個穿著朝廷二品大員服飾的官員,披頭散發滿臉血腥的沖出自家的院子,然后匯入到了外面街上的洪流之中。
沖到皇宮的外圍,距離皇宮還有七八百米,嚴禮強就聽到了皇宮那邊傳來的震天響的嘈雜聲,等嚴禮強身形如電,飛躍到距離金水橋最近的一座四層閣樓的樓頂向金水橋那邊看去的時候,眼前所見,整個皇宮,已經被幾十萬的行尸走肉包圍了起來。
行尸走肉們密密麻麻,把整個皇宮的宮墻外面擠得水泄不通,只是金水橋外面的廣場上聚集的行尸走肉,就超過了十萬,無數的行尸走肉咆哮著,用手抓著皇宮的宮墻,在宮墻上留下無數道血痕,還有的則如浪潮一樣,成千上萬的,直接用自己的身體去撞擊和推倒皇宮外面的宮墻,那怕一個個的身體撞擊得血肉模糊,仍然不停下來…
“穩住,穩住,不要怕,給我射,給我射…”一個披甲的將領在皇宮入口的門樓上大喊著,指揮著守衛皇宮的侍衛們在門樓和墻頭上把一支支的箭矢朝著下面的那些行尸走肉們射了過去。
這種時候,甚至根本不需要瞄準,因為那宮墻的下面已經擠滿了猙獰怪叫的行尸走肉,讓一個瞎子閉著眼睛隨便射,都能射到。
只是弓箭這種東西對那些行尸走肉卻不起作用,守衛皇宮的侍衛們看著那些渾身插滿了箭矢的行尸走肉還在咆哮著一下下的撞擊著下面暗紅色的宮墻,一個個都心驚膽顫,連拿弓的手都不利索了。
一個個的燃燒著,裝滿了桐油的陶罐被從皇宮的宮墻和城樓上丟了下來,在宮墻下面燃燒,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但就算是這樣,撞擊著宮墻的那些行尸走肉們任然沒有停下,哪怕一個個的身體已經燃燒了起來,哪怕已經手斷腳斷,露出骨頭,甚至皮肉都被烤焦了,依然在撞擊著宮墻,有的行尸走肉倒下,馬上就有新的踩著他們的尸體朝著皇宮的宮墻撞了過去…
皇宮的宮墻畢竟不是城墻,沒有城墻那么堅固厚實,就這樣,在數萬行尸走肉們不要命的撞擊下,終于有一片十多米的宮墻,嘩啦一聲,一下子倒塌下來,被撞出了一個缺口,眨眼間,無數的行尸走肉就從哪個缺口朝著皇宮里面涌了進去,就像泥石流一樣,眨眼的功夫,把那些想要抵擋的駐守皇宮的侍衛,沖得影子都不見了。
這樣的場面,嚴禮強也看得臉色發白,任你武功蓋世力大無窮,在這種時候,就算你一秒鐘能殺五十個人也沒用,那些不怕疼痛不怕死的行尸走肉,幾萬幾十萬的一起沖來,就像行軍蟻一樣,眨眼就能拿尸體把你給埋了…
在一片巨響之中,又有一片宮墻被推倒,聚集在金水橋廣場兩邊的無數行尸走肉,就一下子從兩邊被推倒的宮墻之中沖到了皇宮之中,只是片刻的功夫,剛剛還站在門樓上指揮的那個將領,就被一片沖到城樓上的狂暴的身影淹沒了!
看到這一幕,嚴禮強明白,這大漢帝國和朝廷完了…
估計今天白天還在想著怎么南巡和離開帝京城中的滿朝文武和皇帝陛下,絕對想不到,只是過了一天,他們中的許多人,就要淹沒在這一片狂暴的浪潮之中。
如果他們能早點讓京畿之地的百姓疏散撤離,如果他們不是那么自私的以為只要把京畿之地的這些百姓們留下來等死就能保持帝國和局勢的穩定,就能讓他們依然榮華富貴大權在握,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毀滅他們的,不是別人,是他們自己,正是滿朝諸公和坐在皇帝寶座上那個人的貪婪,自私,愚蠢,傲慢,還有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是。
這個朝廷,最后成了它以為可以隨便犧牲的那些人的陪葬品!
嚴禮強躍下了高樓,身形如青煙一樣,踩著下面那密密麻麻的行尸走肉的腦袋,跟著沖到了皇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