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禮強依然是王傻根的模樣,而那個老頭,自然就是“刺殺宰相”的主謀,老頭告訴嚴禮強他姓崔,叫崔離塵,這個名字,對嚴禮強來說完全陌生,嚴禮強想了又想,都記不起大漢帝國的江湖之中有這么一個名人高手,或許這就是玉羅宮的神秘之處。
老頭與林擎天一戰,在重創了林擎天的同時,自己也受了重傷,所以這一路來,這個老頭都在養傷,在離開帝京城之后,都是由嚴禮強護送著他回來,當然,作為“報酬”,那個老頭告訴嚴禮強,等嚴禮強把他送到家中之后,他可以告訴嚴禮強關于林擎天的事情,解答嚴禮強的疑惑,嚴禮強在仔細斟酌一番之后,也就同意了,因為要是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嚴禮強睡覺都睡不著,而且他覺得,這背后似乎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而老頭要嚴禮強送他回來的地方,就在蘭州的定遠郡,緊挨著蒼龍山的的一個小地方。
兩個人此刻所在,就在蘭州定遠郡,蒼龍山已經隱隱在望。
在酒樓上吃完了午飯,嚴禮強付了賬,隨后兩個人就離開了酒樓,嚴禮強趕著車,那個老頭則坐在馬車的車廂里,兩個人重新頂著日頭上路。
車廂里偶爾會傳來老頭的咳嗽聲,嚴禮強則默默的趕著車。
車離開酒樓,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前面的官道一下子就變得擁堵起來,不少車都停在了路上,無法前進,而更遠的地方,幾百米外,路上和路邊有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怕不下兩三千人,分成兩邊,正群情激昂,吐沫橫飛吵吵嚷嚷的,不少人手上還拿著鋤頭,糞叉,甚至刀劍,看樣子有點像是附近的村民,不知道因為什么矛盾開始搞起來了,把這路上的交通也阻塞了大半。
“傻根,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車廂里傳來一個聲音。
“好的,老爺…”嚴禮強把馬車停下,跳下馬車過去,一會兒的功夫就回來了,面色有些常人難以察覺的古怪。
“前面發生什么事,打聽清楚了嗎?”
“打聽清楚了,老爺!”坐會車夫位置的嚴禮強恭敬的回話說到,“前面兩個村的村民在爭地,那路邊原本有一片河灘邊上的草地,在兩個村的中間,因為那地上砂石多,種糧食不好種,那相鄰的兩個村以前誰都沒有在意,只是偶爾有放羊和放牛的來那片灘涂地上放點牛,放點羊,只是最近這一年來,羊毛越來越值錢,兩個村放羊的都看中了那塊地,爭起來,誰都不相讓,這才弄出了大動靜!”
“原來如此,那不知要堵多久!”
“我剛剛過去的時候看到這邊的縣衙里的差役和兩個村的里正都來了,這路應該很快就能恢復暢通…”
“那就好,那就好!”車廂里傳來一聲嘆息,“果然是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哪,那個甘州的天工大匠嚴禮強弄出來的羊毛布,把這地方都攪亂了,記得咱們前兩天在平河郡,那些種田的大戶,放著好好的地不種,要去種草養羊,讓那些佃戶都學著去放羊了,這羊可以吃草,難道人還能去吃草么,管羊的肚子就不管人的肚子,這什么世道啊…”
“老爺說的是,我家里就那一畝三分地,我爹還指望著我有時間多回家,好好打理一下那田地,給家里留點糧食呢,這田要都種草了,那怎么成,等我見到那個嚴禮強,一定好好罵他幾句,這個人真是太壞了…”
“咳…咳…咳…”車廂里咳嗽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馬車在路上堵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那兩個村的村民最后才慢慢散開,也不知道最后要如何處理,不過被堵著的路,卻是又恢復了通暢,馬車又可以走了。
嚴禮強繼續趕著車上路。
兩個小時之后,前面的路一分為二,一個朝東,一個朝西。
“老爺,往東還是往西!”
“往東,再有四十多里,有一個白石鎮,我就住在那個鎮子上!”
“好咧!”嚴禮強甩了一下馬鞭,讓馬車駛上東邊的那條路,看的路上前后無人,也就繼續問道,“不知道老爺在白石鎮上是做什么的?”
這也是嚴禮強對這個老頭感到敬畏的原因,嚴禮強腦袋里的念蛇,在這個老頭面前,居然沒有什么作用,這個老頭在想什么,說話是真是假,嚴禮強完全不知道,上一次嚴禮強遇到的讓念蛇發揮不出作用來的人,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身上有可能攜帶著某些寶物,隔絕了念蛇的窺探,但是這個老頭…嚴禮強完全看不出這個老頭身上有什么寶貝,居然也能讓念蛇失效。
“呵呵…”車廂里傳來老頭的一聲輕笑,那個老頭似乎知道嚴禮強在想什么,“我在白石鎮上就是一個退休的教書先生,與世無爭,無兒無女,家中只有一個老仆,還有三十多畝水澆良田,租給了別人,每年收點租子,衣食無缺,倒也逍遙自在!”
“啊…”嚴禮強難掩驚訝,“難道玉羅宮也在白石鎮?”
“哈哈,怎么可能,你想知道的,等到了白石鎮后,我自然會告訴你,至于玉羅宮到底在何處,這可是大秘密…”
“哦!”嚴禮強不說話了,繼續趕車。
到了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一個山腳下的小鎮,果然就出現在了嚴禮強眼前。
這個小鎮就在蒼龍山雄偉山脈的東邊,整個小鎮比柳河鎮還要小一點,鎮上綠蔭處處,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一股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從鎮上穿流而過,顯得別有生趣。
大概是這鎮上外地來的陌生人比較少的緣故,嚴禮強趕著車來到鎮上,立刻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不少的小屁孩就追著馬車在跑,一直到那馬車來到鎮子靠山坡的那一面的一個院子的外面停下來,馬車上的那個老頭從車上下來,那些好奇的目光才消散開來。
“崔爺爺,崔爺爺回來了…”幾個小屁孩叫著,一下子圍了過來。
“崔爺爺,這次有沒有帶好吃的回來!”一個胖墩墩的小屁孩吸著手指問道。
那老頭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包用牛皮紙包著的麥芽糖,分給那些小屁孩,”喏喏,拿去吃,拿去吃…”
一群小屁孩歡呼一聲,拿著糖,笑著鬧著跑遠了。
院子不大,從外面看總共也就幾間屋子,院子的外面,是一片竹林,潺潺的小溪就從竹林之中穿過,看著那個老頭和拿著糖跑開的那些小孩,嚴禮強實在難以相信,在帝京城差點擊殺了林擎天的絕世高手,就住在這么一個地方,過著這樣的生活。
“啊,老爺你回來了…”院子的門被打開,一個體格健壯的老仆一臉高興的走了出來,來迎接那個老頭。
嚴禮強看了那個老仆一眼,老仆是普通人,憨厚老實,甚至沒有進階武士,從那個老仆的念頭上來看,就連那個老仆,也不知道這個老頭的真實身份。
“阿福,這是傻根,算是我的堂侄,要在我這里住幾天,你給他安排一下,就住西邊的廂房!”
“好嘞,好嘞!”阿福點著頭,就過來把馬車牽到了院子里,跟著忙活起來。
晚飯是嚴禮強跟著那個老仆一起在廚房里弄出來的,嚴禮強負責劈柴,生火,淘米,那個老仆用米湯煮了一顆青菜,又炒了一盤臘肉和一盤竹筍,再從陶罐之中掏出一盤蘿卜干,三個人也就吃了一頓晚飯。
晚飯后,老仆阿福到廚房里去洗碗,崔離塵就把嚴禮強叫到了院子里二樓的書房,在窗邊落坐,先沏上一壺茶。
“嘗嘗吧,這是我親自從蒼龍山上采的葉茶,再用每年春季雨后青松新吐出的嫩芽一起翻炒出來的,別有一番滋味!”
嚴禮強喝了一口,咂了砸嘴,這野茶的好壞他倒是分不出來,不過茶水里的那一股幽幽的青松的香味,確很特別。
嘗了一口,嚴禮強也只能點了點頭,“嗯,不錯,不錯!”
崔離塵卻一副享受的模樣,喝茶的時候眼睛都閉了起來,在喝了兩口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之后,崔離塵才睜開了眼睛,看了嚴禮強一眼,平靜的開了口,“好了,你現在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了!”
“那林擎天到底是什么人?”嚴禮強直接問出了這個在自己肚子里憋悶了差不多兩個多月的這個問題。
崔離塵微微一笑,眼神一下子深邃起來,“怎么,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覺得林擎天是人嗎?”
“那林擎天不是人是什么?”
“魔!”這個字干凈利落的從崔離塵的口中說出來。
“魔?”嚴禮強的眉頭緊緊的皺起,“這又是什么?”
“在我們玉羅宮的弟子眼中,林擎天就是邪魔,絕不是人,而是非我人族之屬!”
“啊,那我長這么大,為何沒有聽說白銀大陸上還有邪魔這類種族?”嚴禮強一臉詫異。
“因為這些邪魔,并非白銀大陸所出,而是域外之物,古往今來,能見過他們的真面目還活著的人,屈指可數,你算是其中一個,我們玉羅宮與他們邪魔的斗爭,已經持續了數百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