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春風再次吹綠了帝京城官道兩邊的柳樹,隨著天氣的逐漸回暖,那官道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帝京城達官顯貴云集,人口眾多,各類消耗也大,所以那官道上來往的,都是走南闖北的客商,還有鏢局,押貨的,運糧的,絡繹不絕…
就在帝京城西邊的官道上,一隊七八十人的鏢隊,打著一個武安鏢局的紅底黃字的旗號,押著四五十輛馬車,正緩緩朝著帝京城走來。
遠遠的,帝京城氣象萬千的雄威輪廓已經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這隊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們都高興起來,帝京城到了,那也就意味著他們這趟鏢的差事完了,這一路上鏢隊的運氣不錯,一路平安,到了帝京城,休息幾日,運氣好的話再順帶接上一趟回程的鏢,那賺頭也就更足了…
在這隊鏢局的后面,有四五輛拉人的馬車也跟著鏢隊一起行走著,這是鏢局在路上接的賺零花錢的活,像這種趕遠路的鏢隊,如果鏢隊中保的不是什么太敏感的貨物,路上如果遇到行商或者是行人,鏢局覺得你不礙眼,你給鏢師一點銀子,就可以跟著鏢局的隊伍一起趕上兩天路,一般的毛賊劫匪,就可以避過了,你得了方便,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們得了實惠,賺點酒肉錢,大家皆大歡喜。
那來往帝京城的鏢局隊伍的后面,不少都跟著這種小尾巴。
看到要到帝京城,前面有一條岔路,那武安鏢局隊伍里的一個小個子的趟子手,在鏢師的一個眼神的示意之下,就騎著犀龍馬,轉到了隊伍的后面。
“各位老少爺們,帝京城到了,就在前面,這帝京城天子腳下,大白天的路上也沒有什么毛賊劫匪,咱們鏢隊要到前面老王廟的堆場交貨,就不和各位一路了,就祝各位順風順水,一路平安,來到這帝京城后求財的得財,求名的得名,要見人的團團圓,以后有機會咱們武安鏢局說不得還要勞請各位多關照啊,這山高水長,就后會有期了!”
那鏢局的趟子手也是一個油嘴,一番漂亮話說下來,在馬上對著眾人一抱拳,那跟著鏢局隊伍的那些人也知道要和鏢隊分開了,一個個拱著手,嘴里說著多謝,雙方也就在前面官道的岔路口分開。
卻說那跟著鏢局的一輛馬車,在和鏢局分開之后,順著官道再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了帝京城西郊的一個車場上。
這車場,也就是相當于馬車的車站,是拉人載客的地方,帝京城這么大,與周邊各城的來往交通有著巨大的市場需求,那些出門沒有自己的馬車也騎不了馬的,就會來車場這邊坐馬車,人多的話還可以拼車,車場上有不少的馬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無比。
那跟著鏢隊的馬車停下,那坐在馬車上的幾個人都相繼下了車,車夫站在車廂外面數著,一直數到下了七個人,還有一個沒下來,車夫伸頭一看,還有一個年輕人靠坐在馬車的車廂最里面,睡得正香呢,口水都差不多要流出來了。
“梆…梆…梆…”車夫伸手拍了拍馬車的車廂,加大了一點嗓門,“這位客官,已經到帝京城了,可以下車了…”
“啊…”正在馬車的車廂里熟睡的年輕人睜開蒙松的眼睛,看了馬車外的車場一眼,“哦,到帝京城了么?”
“到了,客官要找地方落腳的話最好趕快一點,天黑之后帝京城各處的旅館客棧看到外來客來投宿都是要加錢的…”
“好的,多謝提醒!”年輕人打了一個哈欠,隨手抓起自己那個簡單的行囊和隨身的一把長劍,就從車廂里走了出來,然后瞇著眼睛打量著這個車場。
周圍的人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也都見怪不怪,就當他是透明的一樣。
這個年輕人長得其貌不揚,皮膚微微有點黝黑,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上穿著一件灰撲撲的洗得有些發舊的勁裝,拿著簡單的兵器和簡單的行李,這樣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初出茅廬想要來帝京城闖蕩和找機會的外地人,帝京城中像這樣的年輕人太多,每年來到帝京城中的這樣的年輕人沒有三十萬也有二十萬,只是這其中的絕大多數人,最后都難以在帝京城落腳下去,只有極少數有本事或者運氣好的,或者有親戚朋友在城中能夠提攜幫忙的,可以在城里找個打雜的差事落下腳來,武藝高強有本事的,說不定還能給大戶人家找個看家護院的差事安定下來,至于能在帝京城中成名成家,揚名立萬者,十萬人中都不一定能找出一個人來。
這個年輕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發現周圍那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幾乎就沒有誰有興趣盯著自己多看兩眼,那個年輕人的臉上不由出現了一個奇異的笑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了一句,“這地方,還真和汽車客運站差不多啊…”
這個年輕人,當然就是嚴禮強。
這個時候,恐怕整個大漢帝國,估計沒有人能想到傳說中重傷隱修的祁云督護嚴禮強居然會變了一個身份,以一個蕓蕓大眾的普通人的面孔,出現在帝京城西邊的這個車場之中。
嚴禮強這次重回帝京城,自然是要辦大事。
車場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馬糞和馬尿混合起來的味道,在這里下車的,上車的人混在一起,來來往往,車夫們在吆喝著,拉著客,馬場的旁邊,幾個賣大餅,饅頭,油條,羊蝎子的攤位熱氣騰騰,擠著不少人。
嚴禮強就像一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一樣,先找旁邊的人問了路之后,然后擠到那蔥油大餅的攤位前,花了幾個銅板,買了一個用紙包著的蔥油大餅,然后一邊吧唧吧唧的啃著蔥油大餅,一邊走出了馬場。
馬場外面的路邊的樹下三三兩兩的站著蹲著幾個嘴里叼著草根的帝京城的青皮,那些青皮的眼光滴溜溜滴溜溜的在進出馬場的人的身上臉上來回的轉悠著,嚴禮強就從那幾個青皮的面前走過,但那幾個青皮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把他當做空氣,再也沒有看第二眼…“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