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馬車的時候,看著面前高墻大院的豪宅和周邊的街道,嚴禮強臉上的表情微微有點古怪,他也沒想到鐘若蘭居然住在這里,因為從這里再走幾步,就到了他和葉逍與葉家發生故事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是他命運的轉折點之一。
“嚴公子,這邊請!”豪宅的管家已經恭敬的等在了門外,嚴禮強一下馬車,就被迎到了里面。
這次來,嚴禮強沒有帶任何隨從,就連乘坐的馬車,也都是鐘家派到嚴安堡的嶄新的制造局出產的四輪馬車,鐘家這樣的大家族,在這些細節上,的確講究。
這次再來平溪城,嚴禮強無事一身輕,整個人的心情也都不一樣了,有一種放假的感覺,蒸汽機出來,羊毛紡織品出來,弓道社出來,新的紡紗機,新的織布機出來,嚴禮強覺得自己的布局已經基本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在大局上,已經不算重要,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著,等著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在豪宅管家的帶領下,嚴禮強穿過豪宅之中一道道的回廊,庭院,最后來到了一個樹木蔥蔥,鳥語花香的院子外面,那院子圓形的拱門上,還有三個字——藏馨園。
“小姐就在園中的水榭角亭之中設宴迎接公子,公子自行進去便可!”
“好,有勞了!”嚴禮強對著管家點了點頭,然后就舉步走入到這庭院之中,在大漢帝國,特別是這西北之地,嚴禮強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致,帶有江南水鄉韻味的庭園。
園中有池塘,池塘之中的一大片荷花正含苞待放,那清澈的潭水之中,一群群的鯉魚正在優哉游哉的嬉戲,而池邊的柳樹上,一群小鳥正在歡快的嘰嘰喳喳的叫著,幾座假山如屏風一樣把整個園子隔絕成幾個彼此獨立而又互相聯系的部分,鋪滿而鵝卵石的人工開鑿的小溪之中有泉水淙淙之聲,一片白色的月季花正在小溪邊開得正艷,吸引了一群蜜蜂在花間忙碌著,這個園子外面看起來不大,但里面卻頗為幽深,嚴禮強走了一會兒,才看到一座水邊的水榭,那好聽的琴聲就順著醉人的微風,從水榭之中輕輕傳了出來…
微風把水榭中的白紗吹得飄飛了起來,就在那飛揚的白紗之中,嚴禮強看到一身雪白輕紗的鐘若蘭,正在撫著琴。
看鐘若蘭這樣的美人撫琴,著實是一種享受,就算嚴禮強不太精通音律,但也聽得出,鐘若蘭的琴道造詣非常的高超,幾乎是他認識的人中琴道造詣最高的一個…
來到亭子之中的嚴禮強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脫了鞋,安靜的坐在鐘若蘭的對面,閉起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片刻偷閑。
不知過了多久,至少有十多分鐘,待到琴聲停歇,余音裊裊,嚴禮強才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開始鼓掌,“若蘭小姐的琴藝當真了得,就算我不懂音律,但也聽得出,若蘭小姐的琴藝,已入化境,佩服,佩服!”
鐘若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嚴禮強,“看到公子閉上眼睛,若蘭還以為公子嫌棄若蘭蒲柳之姿,相貌不入公子法眼呢?”
“若蘭小姐說笑了,像若蘭小姐這樣的人若是都不好看,那天下就沒有長得好看的人了!”嚴禮強微笑著,“剛才我只是聽到若蘭小姐的琴聲之中似乎別有意味,猶如有人在琴聲之中傾訴一樣,這才閉目仔細聆聽,若是有不敬之處,還請若蘭小姐見諒!”
鐘若蘭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同時臉上的笑容也更濃了,“哦,那不知道嚴公子從若蘭的琴聲之中聽出了什么?”
“若蘭小姐的琴聲聽起來似是輕靈歡快,實則有些凝重,滿腹心事,那琴聲之中的云淡風輕,也如遺世幽蘭,生于空谷,任你香馨絕世,也無人來嗅,偶爾被人采擷,帶入世間,卻也只能放到坊中,作為裝點,與俗花斗艷,與綠葉爭春,知音難覓,知己難求,不免黯然神傷,不過難得是傷而不悲,落于俗世而不流于俗,一點心香,自有天地賞,若蘭小姐覺得我說得可對!”
鐘若蘭呆住了,呆呆的看了嚴禮強半天,眼眶之中,似乎都隱隱有點發紅,最后幽幽嘆息了一聲,“知音難覓,知己難求,若蘭實在沒想到居然能在這平溪城中有幸遇到嚴公子,嚴公子能從若蘭的琴聲之中聽出這些,那鐘家讓若蘭到平溪郡的用意,公子恐怕早已經心知肚明,只是沒有說破而已,若蘭慚愧,之前并非有意欺瞞公子,若蘭也絕非水性楊花之人,還請公子莫怪!”說完話,鐘若蘭起身,對著嚴禮強深深一拜。
嚴禮強連忙把鐘若蘭扶起,誠懇的說道,“若蘭小姐無須在意,人生于世,哪里能事事如意,處處圓滿,若蘭小姐既為鐘家一份子,既然被鐘家選中,為鐘家出力,也屬自然,我心中絕無半點看輕若蘭小姐的意思!”
“公子若不嫌棄,以后就叫我若蘭吧!”
“好,那我就叫你若蘭好了!”嚴禮強坦然的說道,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各自相識一笑,就像重新再次認識了一樣,彼此之間的氣氛,也一下子親近了許多。
“公子不愧是當世人杰,若蘭能認識公子,實在是若蘭之幸!”鐘若蘭明亮的眼光看著嚴禮強,“在認識公子之前,若蘭也不相信世界會有公子這樣的人,而在認識公子之后,若蘭終于信了,這世間,的確有能像公子這樣的人,翻手覆手之間,操弄乾坤,左右天下大勢!”
嚴禮強愣了一下,連忙搖頭,“咳咳,若蘭說笑了,我只是僥幸闖出一點名聲,哪里有若蘭你說的這么厲害?”
“此刻這里就公子和我兩人,公子又何必否認呢!”鐘若蘭搖了搖頭,依舊微笑著,“公子以羊毛做布,以布為索,早已經套到了古浪草原沙突七部的脖子上,只是那沙突七部還沒有反應過來,世間眾人也只看到那羊毛布帶來的金山銀山而已,等沙突七部知道怎么回事的時候,那古浪草原,恐怕依舊要落入公子手中,公子自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為大漢帝國收回古浪草原,公子這祁云督護的身份,自然名實相符,威震天下!這樣的手段,歷朝歷代之中的那些帝王將相,誰人能有,若蘭說公子是當世人杰,公子又哪里當不得?”
嚴禮強心中一震,呆呆的看著鐘若蘭,足足看了半分鐘,最后才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下巴,砸了砸嘴,微微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若蘭…這個…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就算不承認也不行了?”
鐘若蘭掩口一笑,美目流轉,“你說呢?”
“好吧,你說說你要什么封口費,我事先說好,你要開價太高,我可拿不出來!”嚴禮強笑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鐘若蘭卻一臉平靜,“我不要什么封口費,我還會盡力幫你,而如果等到你真正成為祁云督護那一天的時候,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幫我殺一個人!”
“誰?”
“安…北…將…軍…石…濤!”鐘若蘭一字一句的說道,眼睛則緊緊的盯著嚴禮強的眼睛。
只是猶豫了不到兩秒鐘,嚴禮強就點了點頭,干脆的說道,“好,我答應你,若我真成為祁云督護的那一天,我必殺石濤,那我也想問問,你準備怎么幫我呢?”
聽到這個問題,鐘若蘭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平靜,“想要我真正能幫你,你必須先娶我,成為鐘家的女婿…”
“這個…”嚴禮強抓了抓腦袋。
“你與陸家結親可以讓你徹底在平溪郡站穩腳跟,你如果與鐘家結親,以鐘家的實力,未來整個西北,都可以入你囊中…”說到這里,鐘若蘭看了嚴禮強一眼,突然幽幽的說道,“莫非你覺得我沒有那陸家的小姐好看和善解人意么?”
“當然不是!”嚴禮強表情古怪,“只是我覺得這種事好像應該我主動說出來才對,怎么你說出來我感覺有點怪怪的!”
鐘若蘭突然起身,轉過兩人之間的那張桌子,來到嚴禮強面前,跪坐而下,然后笑了笑,在嚴禮強的臉上輕輕一吻,“現在還感覺奇怪么?”
“嗯,有點,剛剛太快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嚴禮強看了一眼鐘若蘭那一身的輕紗長裙,微微吞咽了一口口水說道。
鐘若蘭這一次輕輕吻在了嚴禮強的唇上,過了幾秒,才分開,“那現在呢?”
“還是感覺奇怪!”嚴禮強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這個力度和火候好像還不夠!”
“那如何才夠?”鐘若蘭又好笑又好氣的瞪了嚴禮強一眼。
“這樣…”就在鐘若蘭的一聲嬌呼之中,嚴禮強已經一把把鐘若蘭摟在懷中,然后重重的吻在了鐘若蘭嬌嫩的雙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