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山的后山道路曲折幽僻,游人少至,許多的地方,根本沒有路,只是樹叢和石壁之中的一條勉強可以過一一個人的小道。
嚴禮強就是順著那個采藥人的指引,一路朝著后山摸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尋找,最后終于在小云山后山的一處偏僻幽靜的山坳之中,見到了采藥人所說的那個道觀。
說實話,嚴禮強也不確定自己要找的這個道觀就是那天遇到的那個叫方北斗的道士所說的白龍觀,但小云山上的道觀就那么幾個,其他的道觀都有名有姓,如果這個道觀不是白龍觀的話,那嚴禮強也不知道那白龍觀到底能在什么地方了。
嚴禮強已經打定了注意,如果這個道觀不是白龍觀的話,自己就回去,放棄尋找那個道士的念頭,不再管那個道士是不是在裝神弄鬼。
道觀外面的的坡地上,有兩片用竹籬笆圍起來的菜園,菜園的旁邊還有幾顆李樹,不遠處有一條潺潺的小溪,小溪的溪水就被人挖了一條小小的溝渠,直接灌入到菜園之中,那菜園之中的蔬菜長勢雖然不算好,但也還可以,眼前的景象,倒有幾分野趣,同時也預示著這個道觀有人居住。
道觀緊挨著菜園,暗紅色的外壁已經斑駁不堪,原本道觀入口處的門頭上面有一塊破損的石頭,那塊石頭前面的部分已經看不見了,只能勉強看到后面的一個殘缺的觀字。
整個道觀不大,外面看起來就只有四五間房子。
道觀的大門敞開著,腳下的青石板的路面干凈異常,似乎剛剛用水灑洗過。
看了看眼前道觀的樣子,嚴禮強也沒有猶豫,直接就走了進去。
進門不到十步,一個院子就出現在嚴禮強的面前,院子里有一顆枝繁葉茂的遒勁老松樹,幾只小鳥在松樹上嘰嘰喳喳的叫著,而松樹下,一張石桌,兩個石凳,一個小火爐在石桌上咕嚕咕嚕的煮著水,旁邊還有兩套茶具,那日曾經與嚴禮強見過一面的那個道士,穿著一身素白的道袍,正站在松樹下,微笑的看著嚴禮強,表情一點也不驚訝,似乎早已經知道嚴禮強要來了一樣。
“貴客來訪,有失遠迎,貧道就只有灑掃門庭,以自己采摘的一點山間的清茶招待了…”
嚴禮強的目光從桌上的那兩套放好的茶具上掃過,臉上微微有點愕然,他今天來這里是臨時起意,而且上山之后他也沒有發現自己被人跟蹤盯梢,為何這個道士就已經知道他來了。
這道觀之中似乎只有這個道士一個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來?”嚴禮強一邊說著,一邊就朝著松樹下走了過去。
“今日一早,喜鵲就在庭院之中叫喚,貧道心中一動,掐指一算,就知道要有貴客來訪,這才稍作準備!”這個道士說著,看到嚴禮強走過來坐下,才笑了笑,自己也坐了下來,用燒好的水,給嚴禮強沏了一壺茶,“這野茶與山中清泉相配,別有一番滋味…”
這個道士果然有點本事,不過這點裝逼的手段,在嚴禮強這種已經不再裝逼好多年的“過來人”的眼中,實在是太小兒科了,嚴禮強看了杯子翻滾的茶葉一眼,當然沒有去喝,而是直接看著那個道士,用手啪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下子就反客為主,“好了,咱們也別廢話了,我來這里不是找你體驗農家樂的,我就直說了,那天你對我說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半個字也沒聽懂,我今天來小云山,就是好奇,想確認下你到底是神經病還是騙子,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在這個時間里,第一你可以試著說服我相信你的那些鬼話,然后告訴我你為什么接近我,一刻鐘之內你說不完,我馬上就走,以后也不會再來找你!”
方北斗似乎被噎住了,剛剛還微笑的面孔一下子僵硬了起來,他瞪著嚴禮強,嚴禮強也毫不示弱的瞪著他,雙方就這樣鴉雀無聲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差不多兩分鐘,然后方北斗才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上的水壺,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放在了桌上,推到嚴禮強的面前,平靜的開了口。
“這個錦囊是我師父去世之前給我留下的,你可以打開看看!”
嚴禮強看了那個方北斗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戒心,他沒有馬上大開那個錦囊,而是先捏了捏那個錦囊,發現里面不是什么鋒利的東西和毒蟲,似乎只有一張紙,然后才把錦囊大開,從里面抽出一張折好的紙簽,打開紙簽,上面只寫著兩句話。
——青裳少年持金盞,廿八午后入西華。天意無常以為常,人間正道是滄桑。
這兩句話,正是嚴禮強那日聽過的兩句。
“這是什么意思?”嚴禮強問方北斗。
“這是我師父去年臨死前交給我的東西!”方北斗臉上的神色黯然了一下,“他臨死之前告訴我大漢帝國四年之后有一場恐怖天劫,無數人要在那場天劫之中化為塵土,天劫之后是連綿無盡的刀兵人禍,刀兵人禍之慘烈,百倍于天劫,未來50年,整個華族億萬子孫,有滅族之危,而唯一能改變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跳出五行,不在數中,能轉動天機,是唯一能改變這一切的人,說完這些,我師父就把這個錦囊交給了我,讓我在今年四月的時候才打開,到時就可以依照錦囊上的話,找到那個人…”方北斗看著嚴禮強,目光堅定無比,“二十八日那天我早早就來到了帝京的西華門外守著,一直守到午后,就看到你穿著一身青裳,手上拿著一把金盞菊走入城中,這才跟上了你,你就是那個人…”
尼瑪!
嚴禮強聽得目瞪口呆,他看看方北斗,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那個錦囊,猶自有些不敢相信,但眼前這一切若是演戲的話,那導演的那個人又怎么知道四年后大漢帝國的那場天劫,又怎么能算到自己那日會穿著青裳拿著金盞菊從西華門入城,誰要真有這樣的本事,這天下又還有什么事他不能做到的嗎,那又何必來戲耍自己一個無名小卒。
過了半天,嚴禮強才咽了咽口水,問了一個問題,“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是蘇白牙,大漢帝國第一術士,帝京觀星臺主人,官拜大漢帝國太史令,原本前年我師父和我說,他未來還至少還有十多年陽壽,但有一日他夜觀星象,發現星象異常,整個大漢帝國未來有大兇之兆,滅族之危,為此,他不惜耗盡十年的陽壽,想要推算那大漢帝國那一線天機所在…”方北斗說著,兩滴清淚不由就落了下來…
嚴禮強也嘆了一口氣,“你師父恐怕看錯人了,我雖然自問在同齡人也不差,甚至還比同齡人強上那么一丟丟…但恐怕沒有那個本事!”
“不,你有,你一定有,我師父絕不會錯!”方北斗紅著眼睛,盯著嚴禮強,比嚴禮強還要自信,“我師父說你跳出五行,不在數中,能常人所不能,一定有改天換地的本事…”說著話,方北斗甚至直接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對著嚴禮強就跪拜了下去,“方北斗拜見主公!”
“你這是干什么?”嚴禮強被嚇了一跳,直接從石椅上跳了起來。
“我師父讓我見到你后就拜你為主公,輔助主公你改變大漢帝國的未來大劫…”
嚴禮強一下子叫了起來,“喂喂喂,先說好,我掙的錢只夠我自己花,你可別以為跟我來這么一下就能讓我給你掏錢去干什么,再說了你師父是趕鴨子上架啊,我再說一遍,我沒有那個本事…”
“難道主公你忍心看著那億萬華族百姓家破人亡,看到無數人生死族滅無動于衷,不愿拯救嗎?”方北斗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的看著嚴禮強,看他那激動的樣子,不知道這些話已經在心里憋了多少天了。
“我要走了,你今天就當我沒來過,也沒有聽你說過這些胡話,你這些話,給皇帝陛下或者是宰相大人去講,和我講沒用,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鷹揚校尉…”嚴禮強說著,直接就朝著道觀外面走去,“誰知道你說的這些是真是假,是不是給我挖的坑…”
北斗身形一閃,一下子攔在了嚴禮強的前面,咬著牙,瞪著眼睛看著嚴禮強,表情激動,“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你是不是認我做了主公?”嚴禮強反問。
“是!”方北斗重重的點頭。
“我既然是你的主公,是不是我說什么你就干什么?”嚴禮強再問。
“是!”方北斗再次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閃動著圣階的光輝,“為了能給大漢帝國未來的億萬百姓求一條生路,主公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算要我豁出這條命,就算粉身碎骨,又何足道哉!”
“行,那我就給你第一個命令!”嚴禮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現在就脫光衣服,身上什么都不許穿,也不許遮住臉,就在今天,從這里跑到帝京城,光著屁股繞著帝京城去裸奔一圈,一邊跑還要一邊大喊,翠花我愛你,翠花我愛你…”
方北斗一下子呆住了…
嚴禮強的這個命令,簡直就是《食神》上周星星同學讓唐牛在大庭廣眾之下到電梯門口拉屎的翻版,而且難度提高了還不止十倍。
看到方北斗目光呆滯,雙唇顫抖,嚴禮強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所以,就這樣吧…咱們誰也別為難誰,你就繼續在這里當你的道士,喝你的茶,繼續閑云野鶴,要是覺得帝京住著不安全,四年后你跑到個遠離帝京的地方繼續去隱居,我就繼續去做我的鷹揚校尉,練我的武功泡我的妞,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說完這些,嚴禮強就離開了道觀,然后直接下了山。
嚴禮強來到自己寄存烏云蓋雪的客棧,付了錢,取回烏云蓋雪,然后就騎著烏云蓋雪返回。
剛剛離開小云山沒多久,走在官道上的嚴禮強就聽到身后傳來一片喧嘩和無數行人和女子的驚呼,他一轉頭,就看到一個裸男,披頭散發的沖在官道上,把官道上的一干行人驚得雞飛狗跳,特別是官道上不少出來踏青的年輕女子,不少人直接被嚇得捂住眼大叫,暈倒的都有。
“翠花我愛你,翠花我愛你…”裸男一邊跑一邊大吼,直接一陣風從嚴禮強旁邊掠過,連輕功都用上了,速度快若奔馬…
我靠,來真的…
嚴禮強差點驚得從馬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