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還是要講緣分的,嚴禮強初入劍神宗,在戒律院認識的四個人中,他一進去,那個馬良就看他不順眼,而另外三個,與他的關系也比較淡然,幾個人除了互相認識名字之外,幾乎就沒有什么交集。
馬良他們四人都是來自劍神宗在各州的分部,因為表現優異或者是有各種關系,才來到了宗門總部,而嚴禮強是一進入劍神宗就直接和他們在一起,再加上嚴禮強年齡又比他們小一些,嚴禮強幾乎與他們沒有什么共同語言,那幾個人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就是他們在各州分部時的種種,沒有這種經歷的嚴禮強在幾個人聊得火熱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被幾個人排斥到一邊了。
而嚴禮強來到天巧峰下,只是一天,就和顧澤軒還有趙慧鵬兩個人熟悉了。
因為有一個可以在一起罵的人——霍彬,還有一起被迫害的經歷,三個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當然,在天巧峰下面的這個小山坳里干雜役活的可不止顧澤軒還有趙慧鵬兩個人,其中還有幾個是長期在這里干農活的外門弟子,那幾個外門弟子一個個都五六十歲,因為觸犯了宗門戒律,一個個被關了幾十年,被廢去武功,然后等到年老了,才被放出來,被劍神宗丟在這里,每天就干點農活,說好聽是讓他們頤養天年,不要老死牢中,說難聽就是讓他們自生自滅,一直等到他們死的那一天,他們都無法再離開劍神宗。
雖然還穿著外門弟子的灰色衣服,但那幾個人,年紀已經大了,而且也無法再修煉任何武功,他們現在的生活,就完全和山里的老農沒有什么兩樣,眼前的這片小山坳,那片菜地果園,就是他們全部的天地。
而除了那幾個老人之外,平時還會有許多外門弟子被安排到這片山坳之中承擔一些臨時性的雜役,比如說挖田,松土,施肥,澆水,除草,收割,采摘,種菜之類的農活,這些農活,短則一兩天,多則三五天,干這些農活,對劍神宗的弟子來說,既是服了雜役,也是讓一干弟子沾點地氣,學習了解一點東西,不至于一個個以后都變成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傻子。
像嚴禮強,顧澤軒還有趙慧鵬三個人這種長期被丟在這里的人,整個天巧峰下,也就只有他們三個。
嚴禮強忙活了一個白天,總算是把自己住的屋子收拾了出來,在中午的時候,他還跑到劍神宗的一個坊市之內,給自己買了幾套外門弟子穿的灰色衣服,然后又買了一點便宜的棉布,麻布,針線,剪刀,毛巾,瓷杯,鹽巴,牙刷等生活洗漱用品…
對了,嚴禮強還買了一個計時用的小刻漏,這個小刻漏也是所有東西里面最貴的,用了嚴禮強二兩多的銀子,在買完這些必須的東西后,嚴禮強身上的全銀子,就只剩下不到一兩了。
劍神宗內規矩森嚴,但卻并不死板和封閉,這里也就是一個小社會,在這里,外門弟子除了最基本的兩套灰色衣服,一個宗門弟子的身份牌,還有一個免費的住所與每天兩頓的免費伙食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要自己打理準備,如果沒有,就要自己掏錢去宗門內的坊市之中交易購買。
在劍神宗,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精英弟子,都沒有任何的補貼與收入,那種一邊學著劍神宗的秘籍武功,一邊還讓劍神宗供你白吃白住還給你發著錢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到了親傳弟子這一級,對劍神宗有了足夠的貢獻,每個月才可以在從劍神宗領取到十兩銀子的宗門奉銀,而如果能進階核心弟子,則每個月有三十兩的宗門奉銀。
所以,在劍神宗,除了那些家底豐厚不愁銀子花的豪門大族的弟子之外,許多劍神宗的弟子,都要一邊在宗門之內修煉,一邊想辦法賺錢——你要身上沒錢,哪怕在劍神宗內都寸步難行。
這也是灰衣堂的那個姓霍的執役喜歡銀子的原因。
在把那些東西買回來之后,嚴禮強抓緊時間,用半生不熟的針線手藝,用買來的布料做了一個口罩,一個頭巾,兩雙手套,兩個袖套,和兩件罩衣。好在他的繪畫能力不錯,在加工那些東西的時候,他只要把那些布料在桌子上鋪開,用炭筆把大概的樣子畫出來,然后照著樣子裁剪縫合之后,也就基本可以用了。
這一天晚上,嚴禮強睡得比平日都要早一些,他看著刻漏上的時間,在剛剛差不多到了晚上九點左右的時候,他就睡下了。
第二天,嚴禮強在凌晨四點不到,就起了床,在麻利的洗漱完之后,他連易筋洗髓經都沒有修煉,就拿著自己準備好的東西,下了樓,然后在樓下拿起兩只木桶,在木桶里裝上清潔工具,就離開了小院。
外面星光滿天,山坳之中只有蟲鳴蛙叫之聲傳來,這個時候,連早上練功的人都還沒有起來,整個劍神宗的山路上一片安靜。
拿著這些東西,嚴禮強就朝著天巧山上快速跑去。
剛剛跑到一半,一聲冷哼出現在了嚴禮強的耳邊,“站住,什么人?”
隨著冷喝之聲,一個人影突然從路邊的一顆大樹上如飛豹一樣縱身而下,唰的一聲一站在了嚴禮強的前面,用長劍指著嚴禮強。
落在嚴禮強面前的那個人二十多歲,劍眉星目,頗為英武,身上穿著一身代表內門子弟的黑色劍士服,目光閃閃的盯著嚴禮強。
這個人剛剛落下來的時候,嚴禮強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在看清這個人的裝束之后,嚴禮強一下子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天巧峰上晚上負責執勤警戒的弟子。
“師兄,我是執役弟子,正要去打掃天巧峰上的茅廁?”
“你說你是執役弟子,可有腰牌?”那個人一點都不放松,盯著嚴禮強。
“腰牌就在我懷中揣著,我這就拿出來給師兄你看!”
“不要用右手去掏,用左手掏,動作慢一點,不要讓我誤會,否則我手上的劍可不長眼睛…”那個人冷冷的說道。
沒想到這個人如此謹慎,嚴禮強也不敢開什么玩笑,他用左手把自己的腰牌慢慢掏了出來,在月光下,讓那個人看了一個清楚明白,看到那個人把指著自己的長劍收到鞘中,他才把腰牌收了起來。
那個人看了一眼嚴禮強手上拿著的那些打掃用的各種工具,微微皺了皺眉頭,“你為何這么早就來打掃?”
嚴禮強笑了笑,“我也是剛剛加入劍神宗,第一次干這個活兒,怕自己打掃不干凈,讓天巧峰上的諸位師兄長老不高興,所以就早一點來,可以多干一會兒,爭取把茅廁打掃得干凈一點!”
那個人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不少,“嗯,去吧!”
“謝師兄!”
嚴禮強別過這個執勤警戒的師兄,繼續朝著天巧峰上快速跑去,那個人看了看嚴禮強的背影,也沒說什么,身形一閃,就縱身飛上身邊的大樹。
天巧峰也不算高峰,從地面到峰頂,就只有五百多米,走山路的話,也就兩里多的山路,天巧峰上的那個茅廁就在天巧峰最上面天巧堂外面的一片火竹林中,好在天巧峰上沒有女人,這個茅廁,也就只有天巧峰上的男人在用,茅廁是公用的,很大,也很講究,像劍神宗這樣的大宗門,自然不會在這些地方小氣,整個茅廁里面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鑲嵌而成,茅廁里有兩道尿槽,還有三十多個蹲坑,一個個蹲坑都有木質的當獨隔間和隔門…
茅廁里的空氣自然算不上好,有臭味是肯定的。
茅廁里面有兩個裝著水的大水缸,不過水缸里的水差不多已經要見底了,沒有多少水。
在看了看這個茅廁的情況之后,嚴禮強把自己的工具放在茅廁外面的竹林下,然后拿著兩只木桶,就朝著山下跑去,來到山腳下的溪流邊,打了兩桶水,然后就提著水,返身朝著山上跑去。
嚴禮強一邊跑一邊練習著自己的《九宮風影步》,這山路崎嶇,自己又提著兩桶水,正是練習《九宮風影步》的好時機,能把打滿的兩桶水快速提著送到山上,還要盡量讓桶里的水少灑出來,這考較的,就是嚴禮強身法,步法,還有眼力,手力和毅力的配合。
第一次把兩桶水送上去,嚴禮強在山路上一處被樹蔭遮住能見度很低的地方被臺階絆了一下,桶里的水灑出好多,再加上路上的搖晃,他手上提著的兩桶水在送到山上灌入到茅廁外面那兩個水缸的時候,都只剩下半桶了。
送了一趟之后,嚴禮強又繼續朝著山下跑去,這第二次,感覺手上的兩只桶提的水不重,在返回的時候,想起自己前世在電影之中看到的少林寺那些武僧打水的情況,他直接將兩只胳膊放平,將兩只桶平平的舉著,然后繼續朝著山上跑去…
胳膊一放平,兩桶水一下子就像增重了好多倍,而且因為胳膊是平的,水桶被舉高,在跑動起來之后,如果自己身體步伐不穩,里面的水更容易灑出來。
第二次,嚴禮強送到山上的水,居然比第一次還要少上不少。
在把兩桶剩不下多少的水倒入水缸之后,嚴禮強一聲不吭,繼續朝著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