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上的時候,嚴禮強還是平溪郡國術館的明日之星,被無數人羨慕仰望。
在中午的時候,嚴禮強還能拿著皇甫千麒的親兵信物,出入平溪城的督軍府。
而只是到了晚上,只是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嚴禮強在平溪城中,瞬間就陷入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
救人的人,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擄掠少女的殺人惡魔,需要挾持人質,才有可能活著離開平溪城,而被他挾持的人質,才是那個真正的惡魔和兇手。
這不是劇本拿反了,而只是這世間普通的一幕。
這世間所謂的道理,所謂的公義,很多時候,在權力的面前,屁都不是,至于嚴禮強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升斗小民的身家性命,在權力面前,更是連螞蟻都不如。
在強權面前,所謂的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一手遮天,其實,就是一句話或者一個暗示就夠了。
嚴禮強靠著那豪宅門口的石獅子站著,這個位置,是弓箭之類的射擊死角,嚴禮強看著周圍房子的屋頂,那屋頂上面沒有弓箭手,這讓嚴禮強稍微松了一口氣,葉逍就擋在他前面,只穿著一件衣服的葉公子的身體在風雪之中瑟瑟發抖,在嚴禮強身邊兩側圍滿了護衛,平溪郡的郡守大人,就在三十多米外的地方,冷冷的看著他。
那些普通的護衛和軍士,都在百米之外,封鎖著道路,沒有靠過來,這情況,讓嚴禮強連在這里大聲喊冤制造一點影響的可能性都沒有。
嚴禮強苦笑了一下,對方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好了,根本不給自己任何的機會,還有一個讓嚴禮強有些不解的,是平溪郡郡守大人的反應,面對著傷痕累累,已經成了半個殘廢的葉逍,自始至終,郡守大人只是皺著眉頭,就算是嘴上說要讓自己把葉逍放了,但整個人,一直都很冷靜,冷靜得有些超出常理。
周圍的火把啪啦啪啦的響著,現場的空氣沉默又壓抑,嚴禮強沒有等多久,嚴德昌就被送來了。
從密閉的囚車上下來的嚴德昌帶著鐵鏈手銬,臉上還有一些淤青和傷痕,剛剛走下囚車的嚴德昌面對著周圍刺眼的火光和火光中的重重人影,本能的把手抬了放在眼前,瞇起了眼睛,把那些光線遮住。
“啟稟大人,嚴德昌已經帶到!”
聽到身邊有人稟告,嚴德昌才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里的一切,都讓嚴德昌感覺如此的錯愕。
“爹…”嚴禮強叫了一聲。
嘩啦一聲,嚴德昌想往嚴禮強那里走去,但身上的手銬卻被旁邊的兩個刑捕拉住,動彈不得。
“禮強,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這樣了?”嚴德昌震驚的大聲問道。
“爹,郡守的兒子擄掠殘殺平溪城中的良家女子,恰巧被我發現,我為了救人,被他們陷害,要置我于死地,我手上挾持的這個人,正是郡守的兒子…”
嚴禮強的話,別人聽了或許不信,但嚴德昌一聽,就相信了,根本沒有一絲懷疑。
嚴德昌掙扎著,身上的鐵鏈掙得嘩嘩作響,他對著嚴禮強大叫,“不用管我,你自己想辦法快走…”
“要走我們一起走!”嚴禮強搖頭,直視著郡守,“把我爹身上的枷鎖打開,讓他過來…”
“你爹今日只是形跡可疑,才被刑捕衙門的人抓住,押到衙門審問一番,暫時看起來問題不大,為發現你爹有違法之處,我現在就能把你爹放了!”郡守大人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只是你今日已經犯法,殺了人,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如果你有任何冤屈,盡可到衙門之中申訴,我一定會查明事實真相,給你一個公道,你先把你手上的人放了再說…”
不知道的人,聽了郡守大人這話,還以為郡守處事公正嚴明,剛正不阿,說不定就被迷惑了,而嚴禮強兩世為人,哪里會相信這些鬼話,而且他之前就懷疑平溪郡郡守和沙突人有勾結,而從今日自己所見所聞來看,平溪郡郡守和沙突人勾結的程度,有可能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深。
“好,那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事情先且不論,今天這事和我爹沒有關系,我爹既然沒有什么問題,你就先把他放了,讓他離開平溪城!”嚴禮強依舊平靜的說道。
“你先放人,束手就擒,這就說明你今天之事與你爹無關,我自然會放人,此刻你如此執著讓你爹先離開,那本官不得不懷疑,你爹今日入城,或許就是與你約好,你們父子二人,想要一起作案,這人,自然就不能放了,必須要查清楚再論!”
“禮強,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嚴德昌在掙扎著大叫。
嚴禮強沒說話,只是手上的狗腿稍一用力,葉逍的肩膀上就又多了一個傷口,有鮮血開始流出來,葉逍就大聲慘叫了起來,“父親,救我…救我…”
“葉逍,你雖然是我的兒子,但我也不能因為你壞了國家法度,徇私枉法,公私不分,縱容重犯在我眼皮底下逃離,我平時就教你要為國盡忠,此刻正是你盡忠之時!”平溪郡郡守一臉大義凜然的環顧著四周,聲如洪鐘,猶如包青天在世,“眾人聽我號令,將此人即刻拿下,如敢反抗,格殺勿論…”
周圍的刑捕和護衛聽到郡守的號令,一個個互相看了一眼,拿出武器,一步步朝著嚴禮強圍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嚴德昌突然狂吼一聲,就像狂牛一樣,壯碩的身子一下子就把他身邊的一個刑捕撞飛,然后整個人就像拼命一樣的朝著平溪郡郡守撲了過去,整個大喊一聲,“禮強快走,今日你若活著離開,記得滅了沙突七部,為你娘報仇…”
一道劍光閃過,一截明亮的長劍從嚴德昌的心口背后透出來,嚴德昌的嘶吼之聲瞬間戛然而止。
在嚴禮強眼中,天地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
嚴德昌艱難的抓過頭,看了嚴禮強一眼,鮮血不斷從他口中溢出,艱難的說出兩個字,“快…走…”
走字音落,嚴德昌的腦袋就飛了起來,壯碩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倒下。
葉逍的師傅,那個黑衣人,站在嚴德昌的面前,面帶一絲不屑的冷笑,看著嚴禮強。
“爹…”嚴禮強撕心裂肺的一聲狂吼,眼角迸裂,雙眼瞬間赤紅,他手上一用勁,那抵在葉逍背后的短劍,就瞬間全部刺入到了葉逍的心臟之中,直到沒柄,從葉逍的前胸之中透出來,葉逍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瞬間就死了,撲倒在地。
嚴禮強沒有走,他拿著手上的狗腿彎刀,朝著那個黑衣人撲了過去,拼命了!
一個葉家的護衛沖了過來,手上的長刀砍向嚴禮強,那個護衛手上的長刀和嚴禮強的狗腿一碰,長刀就被嚴禮強身上傳來的強大的力量磕飛了,然后嚴禮強手上的狗腿一刀砍在了那個護衛的腦袋上,那個護衛的腦袋瞬間就像西瓜一樣的爆開,腦漿飛濺得嚴禮強一身。
又是一個刑捕沖過來,嚴禮強步法一錯,讓過那個刑捕的長棍,然后一刀下去,那個刑捕的一只胳膊就掉在了地上,那個刑捕也撲倒在地上,大聲慘叫了起來。
嚴禮強猶如瘋虎,瞬間殺了兩人,傷了一人,周圍的刑捕和護衛一時之間,氣勢竟被嚴禮強所奪。
眨眼的功夫,嚴禮強就沖到了那個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始終帶著一絲不屑的哂笑,等著嚴禮強沖過來,長劍一挑一震,嚴禮強手上朝著那個人砍出的狗腿就從他的手上飛了出去。
嚴禮強狂吼一聲,虎嘯連環拳的猛虎法相出現在他的身后,他一拳向那個人打去,空中響起一聲虎嘯。
拳頭打出一半,嚴禮強就卻感覺自己心口一涼,整個心臟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那個人手上的長劍,已經穿過他的心口的護心鏡,穿過他的心臟,將他的一切動作定格,他身上的全部力量,在這一刻,正如泄洪之水,從他的身上飛快的流逝著。
在這個人手上,嚴禮強甚至沒有走完兩招…
我要死了么…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嚴禮強的心中。
“再過十年,你或許能在我手下走上幾招,現在么,你連武士都不是,在我眼中猶如螻蟻一樣,也來送死么?”那個黑衣人依然冷冷的看著嚴禮強。
“啊…”嚴禮強突然怒吼一聲,整個人突然向前一步,讓長劍的劍身全部穿過自己的心臟,就在那個黑衣人一愣的時候,他的兩只手,已經抓住了那個黑衣人握劍的手腕,然后一下子低下頭,用盡全身的力量,一口咬在那個黑衣人握劍的那只右手上,幾乎瞬間就把那個黑衣人的右手拇指和虎口相連的部分給完全咬斷,分成了兩半。
黑衣人慘叫了一聲,一腳踹在嚴禮強的胸口,在一陣可怕的骨碎聲中,嚴禮強整個人就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