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黑夜之中,馬蹄聲即使隔得很遠,也可以清楚的聽見,嚴禮強沒有跟得太近,而是聽著馬車的聲音,遠遠的吊著那輛馬車在平溪城的那些巷道之中穿梭著。
那馬車似乎在故意繞路,好幾次,嚴禮強發現那馬車還兜了兩個小圈子,似乎想看看馬車后面到底有沒有人,但始終沒有發現嚴禮強跟著,這種鬼祟的舉動讓嚴禮強心中的好奇心更加被撩動了起來。
在二十多分鐘之后,馬車轉入到一條大街背后的小巷之中,然后在一個院子的后門那里停了下來。
這里,是平溪城中的富人區,周圍全是大戶人家的府邸和園子,一個個朱門高墻,和其他地方明顯不同。
那個院子很大,前面的兩進院子,就正對著前面的街道,靠著街道的那邊,有一個鋪面,從招牌上看,似乎是平溪城中的一個高級的成衣店,不過這個時候,那個成衣店同樣也打烊了。
箱子里黑燈瞎火的,昏暗得很。
跟著馬車來到這里的嚴禮強來到這個小巷轉角處,左右看了看,發現旁邊有一戶人家的院子,但院子里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語之聲,他身形一縱,一只腳在巷子中的一面墻上一踩,一只手就勾住了那兩米多的院墻,然后手一用力,整個人就翻到了院墻之上,順著院墻走了幾步,就來到那戶人家的屋頂上,他像貓一樣的在屋頂上低著腰跑了幾步,在從這邊的屋頂爬到另外一邊的屋頂之后,他就趴在屋脊后面的瓦片上,露出一個腦袋,悄悄打量著小巷中的情況。
那馬車就在他前方下面十一點的位置,距離嚴禮強趴著的地方只有三十米,在屋頂上,嚴禮強選擇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把下面小巷里的情景完全看清。
趕著馬車來到這里的那個沙突人大半的臉都遮在帽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停下車后,那個人下車左右看了看,顯得非常小心,在發現巷子里沒有人之后,他才來到那個后院的一道后門處,砰砰砰砰的用門扣敲了敲門。
那個沙突人敲門的聲音很有規律,兩下短的,兩下長的,似乎是暗號。
在敲完門之后,那個沙突人就等在了門邊。
只是十多秒鐘之后,那個后院之中亮起了一盞燈籠,一個三十多歲提著燈籠的人從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里帶著兩個伙計走了出來,來到后院的小門那里,先把門打開了一道縫,朝著外面看了看,在看到那個沙突人之后,才打開院門,走了出來。
那個從成衣店中走出來的掌柜和那個沙突人把腦袋湊在一起,說了幾句什么,不過兩個人的聲音太小,嚴禮強的距離又遠,基本上沒有聽見兩個人說的內容。
只是在兩個人說了兩句之后,那個沙突人才把拉貨的馬車車廂的門打開,那個掌柜招了招手,跟著他出來的那兩個伙計之中的一個才跳上車,把一個裹成一大卷的獸皮從車廂里拖了出來,然后和另外一個伙計兩個人一起把那一卷獸皮抬到了布莊院子的一個房間里。
兩個伙計又出來了一趟,又把另外一大卷獸皮從馬車上抬下來,送到院子里的一間屋子里。
隨后那個沙突人關上了馬車的車廂門,也不停留,直接就駕著馬車離開了,而那個掌柜模樣的人左右看了看,隨后也進入到院子之中,把院子的后面給關了起來。
乍一看,那個沙突人似乎只是來給這個成衣店交貨,正常的商業往來,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嚴禮強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首先是雙方太鬼祟了一點,不像是在坐什么好事,其次,他總覺得那個沙突人不是善良之輩,不會來掙這種當車夫的錢,而且剛剛在走的時候那個掌柜模樣的人也根本沒有把錢給他,最后一點,剛剛在那成衣店里的兩個伙計把那兩大捆皮貨抬到布莊里的時候,嚴禮強總感覺那兩捆皮貨有些不對勁。
在正常的情況下,如果是一般的皮貨,那兩個伙計一人扛著一捆就能進去了,而在剛才,那兩個伙計在把那兩捆皮貨拿進去的時候,卻是兩個人用抬的,從上面看下去,那兩捆皮貨中間似乎是空的,那皮貨卷在外面,從重量上來看,就有些不對,而且兩個人抬著那些粗糙皮貨的時候似乎很小心翼翼,這完全不像是在搬運皮貨的風格。
那個沙突人駕著馬車從嚴禮強下面的巷子里離開,車廂已經空了,嚴禮強想了想,就沒有跟著馬車離開,而是留了下來,在那個馬車已經走遠之后,嚴禮強從屋檐上慢慢的滑了下來,重新踩著院墻,來到小巷里,快速的跑到了那各成衣店后面的院子的院墻邊。
嚴禮強正了正自己頭上的帽子,把圍脖拉起來一些,完全把臉遮住,隨后腳下一用力,在墻上踩了兩下,瞬間就攀到了院墻的墻頭之上,然后又的用手勾著院墻,輕輕的落在院子里——錢肅送給嚴禮強的九宮風影步的身法秘籍,在這個時候倒是起了作用。
不遠處的那間屋子里面的燈還亮著,剛剛的那個掌柜和兩個伙計,還有送進來的那兩捆皮貨,都在那間屋子里。
嚴禮強躡手躡腳的來到那個屋子外面的一個窗戶下,就像影視劇里面經常會有的一個情節一樣,伸出一個手指,蘸了蘸自己的口水,然后輕輕的在那個窗戶最下面的格子里,把窗戶上胡著的綿紙,戳破了一個小洞,然后把頭湊過去,打量著房間里的情況。
這個房間似乎就是堆皮貨的,房間里什么虎皮,熊皮,豹皮,狐貍皮之類的東西有不少,還有一些水貂皮,琳瑯滿目,一件件的皮貨都放在架子上。
剛剛那個沙突人送來的,似乎是兩大卷羚羊皮,那個掌柜正站在一邊,那兩捆羚羊皮正放在地上,那個掌柜正指揮著那兩個伙計,把那兩捆羚羊皮外面的繩子割斷,把皮貨打開。
一捆皮貨一下子散開了,嚴禮強卻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驟然一縮。
他看到的是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一個年輕女子,被那些皮貨捆在中間,皮貨一打開,那個女子就躺在了地上。
那個女子已經昏迷,頭發有些凌亂,但從穿著上來看,應該是平溪城中的華族女子,而且面貌頗佳。
另外一捆皮貨打開,則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也是華族女子,兩個女子都昏迷了。
其中一個伙計咽了一口口水,在那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的臉上捏了一下,嘿嘿笑了起來,“掌柜的,那些沙突人這次送來的貨色不錯,比上次的那一個要好多了,看起來都還是雛,上一次那個,公子不太滿意,只玩了一天,就弄死了,這兩個想必可以多玩幾天…”
“想要命就收起你的爪子,少廢話,這樣的女人,不是你能玩的,少了一根頭發,你都吃不了兜著,趕緊給我送過去,公子還等著呢…”那個掌柜的說著,自己把旁邊的一個掛著虎皮的架子一推,地面上就露出了一個洞口來。
“好勒,好勒…”那個剛剛還嘿嘿笑著的伙計站了起來,然后和旁邊的一個伙計,拿過兩口大木箱來,把那兩個女子分別放到兩個木箱之中,蓋好,然后兩個人同時抬著一個箱子,從露出的那個地道的入口走了進去。
在看到兩個人進去之后,那個掌柜自己卻打開了另外一個箱子,眼神貪婪的盯著箱子里的女人,伸手在箱子里那個女孩的身上摸了一會兒,足足有四五分鐘,在聽到地道之中有腳步聲傳來的時候,那個掌柜的才咽了咽口水,嘆了一口氣,小聲自語,“可惜了,紅顏薄命啊…”,說完這話,那個掌柜的才把手縮了回來,重新把箱子蓋上。
兩個伙計從地洞之中出來了,又抬著那個箱子進到地道之中。
聽到這些,嚴禮強的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那洶涌的殺意,早已經在心中沸騰,上輩子他最恨的就是人販子,覺得人販子比販毒的人危害更大,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讓他遇到這種事,剛剛聽那個掌柜和伙計的語氣,這送進去的女子,估計最后都是兇多吉少…
想到這里,嚴禮強的心一下子就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