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亞要來那些獻祭的俘虜,當時也來不及觀瞧。
“當她獨自一人時,就要看看那些倒霉的鄉親到底都是誰了,其中是不是有自己的熟人?
“雖然那種可能微乎其微,她至少要努力一下。
“還有,如果是熟人,根據那個國王的要求,她也幾乎沒有什么辦法解救。
“但是,這也不能不讓她嘗試一番,畢竟大姐她心地善良。
“那個送人過來的牧人走后,舒亞自言自語地說:‘呵,我的心啊,從前你總是同情外鄉人,為他們感到悲哀同情。
“‘每當那些外來的人落在你的手里時,你總是痛哭不已!
“‘現在呢?昨夜的夢已告訴我,我的可愛的兄弟戊龍已不在人世了,都是你們干的好事!
“‘來吧,我了我的兄弟,現在,我要你們嘗嘗我的厲害!’
“很快,兩個俘虜被捆著押來了;‘給外鄉人松綁!’
“舒亞大聲命令道,‘不能把捆綁著的人用來獻祭天使!
“‘你們快到廟里去,作好一切準備。’
“然后,她又轉身問兩個俘虜,‘你們的父母是誰?你們有沒有兄弟姐妹?你們從何處來?
“‘你們一定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到了陶里斯!
“‘可是,不幸啊,你們還要走一段遙遠的路,一條通往地府的路!’
“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對面這個女人就是我的親姐姐。
“她被殺死獻祭的時候,我還太小,記不清楚她長的什么樣兒。
“而且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即使恍惚有些印象,現在也已經面目全非了,根本聯系不起來。
“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很肯定大姐已經死了,有怎么可能在一個野島活著,還當了祭司?
“所以,那方面的思路就是一個死角,不可能去到的。
“不過我知道自己可能活不成了,還是回答說:‘我們不想聽你的同情話。
“‘一個執行死刑的劊子手在殺人前是用不著安慰他的犧牲品的。
“‘面對臨死的人也用不著哭泣,悲哀!你和我們都不用流淚!執行命運天使的旨意吧!’
“‘你們兩人誰是拉德斯?’女祭司,也就是我的大姐,問道。
“‘就是他!’我回答說,用手指了指我的朋友。
“‘你們是兄弟嗎?’女祭司接著問。
“‘不是同胞兄弟,感情上卻賽過兄弟。”我告訴她說,心里無比自豪。
“‘你叫什么名字?’那個女祭司問題特別多。
“‘你就叫我可憐人吧,’我郁悶地回答說,‘我情愿無名無姓地死去!’
“女祭司對我這種蠻橫的態度感到惱怒,因此她更要他說出是從哪里來的。
“當她聽到他是從南山之郡來的時候,禁不住激動地喊起來:‘大能的天使在上,你真的是從那里來的嗎?’
“‘是的,’我說,‘我是南山之郡的居民,我們的家族又顯赫又龐大,是一個幸福的家族。’
“‘外鄉人,如果你從南山之郡來,’舒亞懷著緊張的心情追問道,‘一定會知道西乃山腳下東城之戰的消息;聽說這座城市已經被摧毀了,是嗎?那些人都回來了嗎?’
“‘是的,正像你說的那樣。’我當然不會說許多人都死,回來的只是很小一部分。
“更不會跟她說,那些人不但回來的很少,而且即使回來以后,還都死光了。
“‘那位最高統帥的情況好嗎?我想,他的名字叫挪戊。”
“我聽到這話非常驚訝!‘我不知道,’我一邊回答,一邊把頭轉過去,‘請你別再提到這些人和事了!’
“在那位女祭司苦苦地請求下,我只得說道:“他已經死了,死在他妻子的手里!”
“女祭司悲痛地叫了一聲,但她立即又鎮靜下來,問道:“他的妻子還活著嗎?”
“‘不,’我明確地回答;‘她的親生兒子將她殺死了,他為被害的父親報了仇,但他也必須為此受苦!’
“‘挪戊的其他的孩子還活著嗎?’
“‘還有兩個女兒,舒拉和舒斯。’
“‘聽說過那個作為祭品獻祭的大女兒嗎?’
“‘一頭牝鹿代替她被殺死了,而她自己突然不見了,也許她早就死了!’
“‘挪戊的兒子還活著嗎?’女祭司不安地問道。
“‘還活著,’我說,‘活得很艱難,他到處流浪,沒有一個歸宿。’
“舒亞聽到這里立即吩咐仆人們離開,當她和這兩個陌生人單獨在一起時,她小聲地對他們說:‘年輕人,我愿意救你一命,只要你幫我把一封信送到你和我的家鄉南山之郡去!’
“‘我不愿意一人得救,卻讓我的朋友死在這里。’我回答說,‘我在苦難中,他從未拋棄我!我怎么能夠讓他悲慘地死去?’
“‘高尚的朋友,’姑娘驚喜地說,‘但愿我的兄弟也像你一樣!告訴你們,兩位朋友,我也有一個弟弟,可惜他在遙遠的地方!
“遺憾的是,我不能同時救出兩個人,國王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那么你去死,讓拉德斯回去;我是無所謂的,不管你們兩人中誰給我送信都可以。’
“‘誰來殺死我呢?’我問。
“‘我親自動手,這是天使的命令。’舒亞答道。
“‘怎么,你這樣一個弱女子能殺死男人嗎?’
“‘不,我只是用圣水灑在他的頭上!其余的事則由廟里的仆人去做,他們會用利斧殺死獻祭的外鄉人。你的骨灰將撒在山坡上。’
“‘呵,天哪,但愿我的姐姐能將我安葬!’我嘆息地說。
“‘那是不可能的。’姑娘深受感動,‘你的姐姐住在遙遠的南山之郡。
“‘可是,你別擔心,我會用香油澆熄余燼,用蜂蜜作為祭品,像你的親姐姐一樣用鮮花裝點你的墳墓!
“‘現在我該走了,我想給我的族人寫一封信!’
“大姐走后,只剩下我和拉德斯兩個人在一起,看守的人站得遠遠的。
“這時,拉德斯忍不住地叫了起來:‘不行,如果你死了,我就不會活下去!這件事不容商量。
“‘陪著你到處漂泊,也一定陪著你去死;否則,我的族人和你的族人都會說我是懦夫,天下的人都會說我背叛了你,嘲笑我為了自己活命而出賣你。
“‘他們會指責我企圖篡奪你的王位,因為我將成為你未來的姐夫,而且我在向舒拉求婚時沒有要她的任何嫁妝,所以更容易讓人說閑話。
“總之,我愿意,而且必須跟你一道去死!’
“我竭力說服他,我們正在激烈爭論時,突然看到舒亞拿著信回來了。
“她讓拉德斯發誓一定要把信送到;舒亞也發誓一定救他一命;她思索了一會,想到信也許會在路上意外失落,于是便把信上的內容向拉德斯口述了一遍。
“‘記住,’她說,‘告訴挪戊的兒子戊龍:在里斯海灣的祭壇上不見了的舒亞還活著,她請你…’
“‘什么,什么?你說什么?’我打斷她的話,問道,‘她在哪里?難道她從死亡的灰燼中復活了嗎?’
“‘她就在你的面前!’女祭司說,‘可是請不要打斷我的話。’
“她又繼續口授信的內容,‘親愛的兄弟戊龍!在我死以前,請接我回去,使我不要再在這里的祭壇旁忍受殺害外鄉人的痛苦,
“戊龍,你要是完成不了這項任務,你和你的家族將會遭人唾罵!’
“我和拉德斯兩個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最后,拉德斯從她手里接過信遞給我,并對我說:‘是的,我要立即實現自己的誓言;戊龍,收下吧,我交給你的這封信,是你的姐姐舒亞寫給你的。’
“信從我的手里落下來,我走上去熱烈地擁抱我的姐姐。
“但舒亞不相信這是真的,直到我把家族中只有家人才知道的事說給她聽,她才快樂地驚叫起來。
“‘呵,親愛的弟弟,這么說,你已在我的身邊了,是的,你是我的弟弟!’
“我已經恢復了神智,又憂愁起來;‘我們現在很幸福,’我說,‘可是這樣的幸福能夠維持多久呢?我們不是已經成了祭品了嗎?’
“大姐舒亞也感到不安;‘我該怎樣救你們呢?’她聲音顫抖地說,‘我怎樣才能把你送回南山之郡呢?
“‘但是現在,趁國王還沒有參加祭禮之前,快給我講講家里發生的可怕的事吧!’
“于是,我把家里發生的事全告訴了大姐。
“其中只有舒拉和我的朋友拉德斯訂婚的事使人感到高興。
“舒亞一邊聽,一邊想著營救弟弟的辦法;最后,她突然想出一個計策!
“舒亞說:‘我終于找到了一個辦法;你在海邊上被他們抓住時曾經發過瘋,我可以用它作借口,然后稟報國王,說你從南山之郡那邊來,在那里殺了母親。
“‘當然,這也是事實。
“‘我再對國王說,你是不潔之人,所以根據天使的性情,你不能作為獻祭天使的祭品。
“‘你得先下海洗澡,洗去身上的血污,才能達到最低標準。’
“同時,我還要對他說,你的兩手接觸過那個狩獵天使的雕像,所以它也成了不潔之物,必須在大海里沖洗。
“我是女祭司,雕像只能由我親自送到海邊。
“而且我要說拉德斯是沾染了血污的從犯。
“我只有這樣說,國王才會相信。
“我們到了海邊,上了你們藏在海灣里的船以后,下一步如何行動,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現在,女祭司舒亞把兩個俘獲的外鄉人交給仆人,她領著他們走進廟宇的內廳。
“不久,國王托阿斯帶著他的隨從來到祭祀的廟宇,派人去找女祭司。
“因為他不明白為什么直到現在還沒有把外鄉人的尸體放在柴堆上焚燒祭奠天使。
“舒亞走出廟門,手上捧著那位狩獵天使的雕像。
“‘是怎么回事,挪戊的女兒?’國王驚訝地問道。
“‘國王,這里發生了可怕的事!’
“女祭司回答說。
“‘海邊抓來的兩個外鄉人是不干凈的!
“‘當他們走近狩獵天使的雕像,抱住雕像請求保護時,雕像轉過身去,合上了眼睛。
“‘你要知道,這兩個人犯下了可怕的罪行。’
“于是,她把那件真實的故事講了一遍,并說自己正想去洗凈這兩個外鄉人和神像。
“為了讓國王放心,她要求將兩人都加上鐐銬。
“并用布把他們的頭蒙起來,不讓他們見到陽光,因為他們得罪了天地。
“同時,她還要求國王把他的隨從留下來,幫她看管俘虜。
“又想出了一個聰明的主意,叫國王派一名使者進城,命令市民們都留在城內,避免沾上殺母兇手的罪孽。
“而國王則必須留在狩獵天使的廟宇里,焚起凈罪的香火,以便她歸來后馬上就可作圣潔的獻祭。
“當俘虜走出廟門時,國王必須以布蒙頭,以免看到罪人沾上邪氣。
“‘如果你覺得我在海邊逗留的時間太長了,’女祭司在臨動身時吩咐說,‘你也不用焦急,得耐心等待。
“‘國王喲,要記住,我們要從俘虜身上洗去的乃是天大的罪孽啊!’
“聽了我大姐的那一套說辭,國王同意這一切安排。
“我和拉德斯被帶出廟門時,國王果然用布蒙住頭,他什么都沒有看到,當然他看見也沒有用。
“就這樣,我大姐帶著我和拉德斯順利逃走;國王老老實實地呆在狩獵天使的主廟里等待。
“一連過了幾個時辰,依然沒有見到他信任的女祭司回來。
“很久以后,才有一名使者從海邊跑來。
“他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站在廟門前,用手敲打緊閉的廟門;‘啊,快開門呀!’
“他高聲喊道:‘我給你們帶來了糟糕的消息!’
“廟門開了,國王從廟里走出來;‘是誰在這里喧嘩,破壞祭奠之處的寧靜?’
“他皺起眉頭問道。
“‘國王啊,這狩獵天使的女祭司,’使者說,‘那個挪戊的女兒,帶著外鄉人逃走了,并帶走了保護我們的狩獵天使的雕像!
“‘她的那一套凈罪的話全是謊話!’
“‘你說什么?’國王驚駭不已,‘這個女人中了什么邪?和她一起逃跑的是誰呀?’
“‘那是她的弟弟戊龍。’
使者回答說。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到達海邊的時候,女祭祀舒亞吩咐我們止步,說我們不能靠近凈罪的地方,我們都只好停在海邊。
“‘她則打開外鄉人的鐐銬,讓他們走在前面。
“‘我們雖然感到懷疑,可是國王啊,你的仆人們只好服從你的女祭司。
“‘接著,女祭司哼哼唧唧,好像在用一種奇異的語言作祈禱。
“‘我們在原地坐下,等候著。
“‘后來,我們突然想起,兩位外鄉人也許會殺掉手無寸鐵的女祭司乘機逃走!
“‘于是我們跳起來,急忙趕過去,繞過山崖,登高一看,就看到了女祭司和外鄉人。
“‘當我們來到山腳高處時,看到海邊停著一艘大船,船上坐著五十名水手。
“‘兩個外鄉人站在岸邊,命令船上的水手放下扶梯接他們。
“‘我們不再遲疑,馬上抓住仍在岸上的女祭司。
“‘但是戊龍大聲說出了他的家世和意圖,并與拉德斯一起夾擊我們,企圖救出這個女人。
“‘因為我們和他們都沒有兵器,只好徒手拼搏。
“‘但是船上的人帶著弓箭奔了下來,我們只得撤退。
“‘于是,戊龍一把抓住女祭司舒亞,涉過淺水,迅速爬上扶梯,登上海船。
“‘舒亞身邊帶著狩獵天使的雕像。
“‘拉德斯也跟他們一起上了船。
“‘水手們在一個叫小憨的人指揮下,飛快搖槳,船駛離了海灣。
“‘可是,當船剛駛入大海時,突然刮起一陣狂風把船推回岸邊。
“‘盡管水手們拼命搖槳,也無濟于事。
“‘這時候,挪戊的女兒站起來,大聲祈求。
“‘高貴的狩獵天使啊,你通過你的兄弟阿波羅的諭旨要求到南山之郡去。
“‘我是你的女祭司,請保佑我帶著你一起回去吧!
“‘請你原諒我欺騙了這里的國王。’
“姑娘祈禱時,水手們也齊聲祈禱;但船還是向岸邊靠擾,所以我急忙回來,向你報告。
“請你趕快派人到海邊去,你還可以抓住他們。
“海水正在奔騰,外鄉人是無法逃脫的!
“海洋天使波塞冬正在發怒,他想起了他所興建的東城城的毀滅,所以掀起了風浪。
“他是那些遠征西城人的死敵,是挪戊這一家的仇敵,其實他就是裂地天使。
“那個時候在海上航行的人,跟他不對付,那跟找死沒有多大區別。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那么他今天一定會把挪戊的子女交到你的手里!’
“國王托阿斯早已聽得不耐煩了。
“使者剛說完,他便立即命令所有的蠻人騎馬趕往海邊。
“他準備等那些人的船一到岸邊,就把逃跑的那些人抓住。
“他要把海船和所有的水手沉入海底!
“把兩個外鄉人和女祭司從懸巖上推入無情的大海,將他們摔死。
“國王率領著騎馬的隊伍向海邊奔去。
“突然,他看到眼前一道奇異的天象,只得停了下來不敢往前。
“這時羊眼天使駕著燦爛的彩云出現在空中,聲震如雷地朝下面說道。
“‘托阿斯國王,你率領人馬到哪里去?
“請聽羊眼天使的話,停止追擊,讓我保護的人平安地離開!
“阿波羅曾給戊龍一則諭旨,指示他前來陶里斯。
“這樣他才能擺脫復仇天使的追逐。
“同時把他的姐姐帶回故鄉。
“狩獵天使的雕像也應帶回南山之郡,因為她希望住在我保護的可愛城市里。
“海洋天使波塞冬為了我會使風浪平息,并將他們送回故鄉。
“戊龍將在南山,為狩獵天使建立一座新廟。
“舒亞將在那里繼續擔任女祭司。
“因此,托阿斯和陶里斯人,你們必須服從天使的旨意,并且息怒!’
“那位托阿斯國王是一個虔誠的人;他伏在地上,低頭說話。
“‘啊,羊眼天使,聽到天使的旨意而不服從,甚至反對,那是卑鄙的!
“‘那樣的事情,我不會做!
“‘你所保護的人可以帶著狩獵天使的雕像回去;我聽從你的吩咐,放下長矛!’
“于是,一切都照羊眼天使吩咐的那樣實現了。
“陶里斯的狩獵天使雕像,移放到南山之郡的一座新廟里,舒亞仍為她的女祭司。
“我在南山之郡繼承了父親的王位,建立一個比我老爸統治的時候還要強大的王國。
“除此以外,我的親密朋友拉德斯迎娶了我的二姐,同時繼承了他父親的王國。
“我們兩個人的友誼,成就了兩個強大國家的聯邦。
“我到了這個時候才松了一口氣,心道,終于擺脫了家族的咒詛!
“哪里知道,這個萬惡的咒詛依然籠罩在我的頭頂!
“就在好友拉德斯和二姐的婚禮宴席上,我正在舉杯為新人祝賀。
“一條巨大的毒蛇猛然竄出來,咬向我的脖子!
“眼看我就要死于毒蛇之吻,拉德斯猛竄過來,擋在了我和毒蛇之間!
“我脫離了必死之災,可是我的好友拉德斯卻被咬中,當場昏倒在地!
“那條毒蛇繼續追趕我,我只得逃出王宮!
“我幾次回頭要和毒蛇拼命,一是實在是憤怒,另一個原因是擔心拉德斯的死活。
“這個時候,羊眼天使告訴,我必須繼續逃跑,去尋找強援。
“因為那條毒蛇的背后,是我的那位王叔還有我那老媽主使!
“他們都沒有死,更沒有罷休,繼續按照他們的心思意念行事,報復于我!
“他們沆瀣一氣,把家族的咒詛降臨到我的身上。”
聽了戊龍的介紹,大家都覺得實在不可思議。
別管是足智多謀的挪己,還是聰明絕頂的己明,甚至是粗線條的丁元,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個家族的歷史,也太不可思議了。
挪己緊鎖雙眉,思考這這些事情中間的諸多環節和各種參與人物,力圖理出一些頭緒。
丁元考慮問題比較簡單,突然問道:“戊龍,我有一事不明,不是你的大姐回去了嗎?
“既然你老媽殺死你老爸是因為他拿你大姐獻祭,她們如果母女相見,豈不是一個導致你家庭悲劇的原因就沒有了嗎?
“為什么你老媽還不依不饒?”
戊龍嘆了一口氣說道:“事情哪里會有那么簡單!
“我也是才知道我老媽她沒有死,那肯定是她不會輕易出頭露面,讓我產生警惕。
“而我大姐她本來就是祭司,平常根本不會走出廟門,知道她是誰的也很少。
“還有就是她在原來那個蠻荒之島,殺了不少我們南山之郡流落到那里的人。
“被殺的人那些家族,如果知道是那些人因為她當祭司而死,肯定要照他去尋仇。
“所以她的身份和以前的職業都要保密,以避免麻煩。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就讓我老媽難以發現真像了。”
足智多謀的挪己說:“這種事情讓誰知道真像或者不讓誰知道真相,應該都不是出于偶然,而是掌管在天使的手上,為了他們的目的而做出的安排。
“比如你大姐的事情,直到你去了那里才披露出來,如果早一點讓你老媽知道,她也許就不那么恨你的老爸了。
“因此也就不會有那沖兇狠的伏殺你老爸了,也不會有你后面的為父報仇。
“所以,你的家族仇殺,和世界上許多仇殺一樣,都是因為信息不同,造成誤解的結果。
“而這種現象,又是那些天使刻意為之。
“那是他們期待的效果,否則他們有許多中方法消除誤解。”
丁元也是非常聰明之輩,聽了挪己的分析,很快就能舉一反三。
他說道:“六叔果然洞若觀火!我的感覺就是他們故意利用我們耳目閉塞這個困難,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可悲的是,我們還無法客服,無處抱怨。
“因為我們即使意識到了那些天使的動機,也無從逃避他們的安排,因為他們一貫高高在上…”
挪己打斷丁元的話頭,說道:“丁元賢侄,這個我們就不提它了,免得冒犯了天使,因為我們也不敢肯定天使的頭腦里都想的是一些什么。
“根據我的經驗,我們永遠跟不上他們思考的速度。
“而且,十有七八,是我們自己犯錯在先,然后招致他們的懲罰,比如說,我們說話、行事觸犯了他們尊嚴。”
己明說:“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我們給其中的一個天使獻祭,卻沒有給另一個天使獻祭,就可能對另一個天使形成了不恭敬,從而招致他的懲罰。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在用獻祭的方式表達我們對天使的敬仰和感謝的時候,要考慮全面,不能顧此失彼。
“尤其是對那些感情豐富的天使,千萬別讓他們因為嫉妒對我們發怒!別說懲罰我們,就是戲弄我們一番,也吃不住勁兒。”
戊龍聽了不由變色道:“那豈不是動輒得咎?尤其像我這樣的武人,就是啥也不干,也不能如同六叔那樣思考周密,豈不是永遠都會有不滿意的天使對我們的懲罰?”
挪己呵呵一笑:“所以說,也不要刻意討好天使,而是要按照一定的原則作人、行事,對所有的天使都保持足夠的尊敬,不要冒犯他們。
“同時,也不要傷害其他人類成員,因為你不知道他們的背后,都有哪位天使保護他們,你惹了他們那些人,就等于惹了支持他們的天使。
“所以你的災難就難以逃避了!
“這也就是說,戊龍你的家庭受到咒詛,實際上是那些天使對你家族的懲罰,比如你父親挪戊,那死于你的母親,都是這樣。
“表面上是你母親恨他殺了你的大姐,可是實際上,根本的原因就是你父親在攻破東城時,劫掠了安置各位天使祭壇的廟宇。
“別的不說,只是預言家和阿波羅廟宇祭司珊德拉有關而被天使懲罰的人就有三個,他們分別是挪丑、挪戊、還有特拉。
“他們分別是戊龍賢侄你的父母雙親,還有一個和挪丁齊名的大英雄。
“因為珊德拉是阿波羅廟宇的祭司,她在東城城破的時候躲進了羊眼天使的廟宇里,卻被挪丑拉出來玷污然后分給了挪戊最后被特拉殺死。
“所以他們三個全都死了,這就是惹了天使的后果,和其嚴重!
“至于你戊龍,你殺死了母親,然后被復仇天使追殺,他們有沒有理不說,這個總歸是他們殺你的理由,雖然后來羊眼天使給你們調節說合平息下來,但是那些天使的心思誰能確定?
“只要他們的仇恨的對象沒有死光,就難免受到他們繼續追殺。
“除非當事人和當事人的子孫后代死光,他們才會真的罷休!
“這就是我們弱小的人類成員不可逃避的命運。”
戊龍惆悵地說道:“聽六叔如此一說,我算明白了,所有這些家庭悲劇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只要前因出現,后果就難免,從此被捆上了命運的枷鎖。
“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只有聽天由命一條路可走?
“否則,即使是我們死命抗爭,取得一時勝利,還有更大更悲慘的后果會跟著來,給自己、還有子孫后代帶來更多災難?”
挪己灑脫一笑:“雖然大體如此,倒也不是盡然聽天由命!
“畢竟我們的這樣的平凡小民,生命也就是幾十年,最長也不過百年,我們肯定不能管百年之后的事情,千年的歷史長河更顧不上。
“明知道會有后果,總不能眼前受了欺負蒙受了委屈還要忍辱負重吧?
“我的作法,可以供你們參考,但是不必跟我學——就是誰敢惹我,先干翻他再說!”
戊龍精神一振:“六叔的意思,是支持己明弟幫助我和丁元,干死拉萊他們?”
挪己頷首不言。
己明一聲歡呼,跳了起來!
這老爸太知道兒子的心意了!
心道,還是老爸這塊老姜,不是一般的辣!
那個沉穩,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到最后誰也摸不到他的準脈。
西乃山下的連番大戰、挪己等人回家之路的艱難曲折,讓百里良騮等觀眾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身在何處;這些看客,又分成幾波,各有不同預期和感受。
人數最多、最少相關知識的那一波是月亮公子為首的那些直播觀眾。
他們的人數穩定在四十至五十億之間。
以及后來逐步加入的那些人,他們都是對某些直播內容感興趣的特殊關注者,比如歷史學界。
這種大規模的古代戰爭,是所有現代人都沒有經歷過的,
即使再逼真的電影特技,或者電子模擬場面,也達不到真實戰場的那種慘烈程度。
還有挪己所經歷的悲慘人生,也沒有什么表演的悲劇能夠比肩而立。
所以,那個直播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在直播期間,所以的電影、劇場演出、以及其它文體活動,全都銷聲匿跡了。
甚至那些成為傳統的全國籃球聯盟聯賽,也推遲了。
這種狀態連續不斷地持續了兩個月,整整兩個月!
這個期間之內,那些觀眾,別說別的文娛活動砍掉,就是吃飯睡覺這些基本功能,都被擠占了不少。
原因之一,就是這些的真實歷史進展,懸念太強!
因為大家看到的都是真實的歷史事件,所以,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任何程度上預測到下秒會發生什么事情。
還有,這些事情的發生,在現有的歷史記載中,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即使是百里良騮這個探險隊總司令,也只是想看看大洪水之前,遠東近東一帶人的實際狀況。
其實,他心里是有一個疑問:幾百年前,他第一次進入一點原探險的時候,一直在那里呆到了地球歷一百年左右,就知道該隱的遠東、亞丹的近東就生聚了大量人口。
再經過五百年左右的發展,到了大洪水之前,這個人口數字,起碼要過一億!
難道這么多人,除了諾亞一家八口之外,難道真的都被大洪水淹死了?
他們的命運何其悲慘不說,一億人口都聚集在水里,還不得一半是人,一半是水?
那些人到底結局如何,沒有半點痕跡留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謎團。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先有審判,處決了一些罪人,這樣死去的人,到底是多少,不得而知。
反正他知道的就是,在西乃山審判的時候,殺了不少特殊人物。
然后又有內戰,兄弟相爭的戲碼,由于自己的私利,互相殘殺,大量人口死亡,看以諾的后代就知道,死人無數。
然后還有繼續上演的家庭咒詛、自然災害、天使懲罰等等,讓那些桀驁不馴的諸路英豪死傷殆盡,所剩無幾,他們殘存的隨從,也幾乎盡數死亡。
因為百里良騮所處的位置,調度大局,承前啟后,他對總體局面所知最多。
他下面的人,從掌握全局這個角度來說,就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了。
比如月亮公子,他在那些后世的觀眾中,知道情況最多。
因為他可以看到所有直播內容,還可以和探險隊直接聯系,詢問有關情況 還有,他聘請了許多專家級別的特別顧問,有什么問題不懂,他可是隨時向他們咨詢。
原來他還認為,自己的學識淵博,經驗豐富,處事老道,那些顧問不過是擺擺樣子,用不上的!
可是,一到連番大戰、英雄歸鄉階段,月亮公子就知道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學齡前幼兒!
除了天真以外,一無所知。
然后,他就發現,天真也天真不起來,每天都是無知的煩惱,因為他有對未知的恐懼!
理所當然的,原來的那些只是備用的顧問人等,就被頻繁地啟動,給他自己、也給所有的直播觀眾根據事件的演變所帶出的問題,做出解答。
其中一個問題,來自中華上國史學界一位德高望重名揚世界的通史專家、八十高齡的翦不佞。
他很嚴肅地提出一個懷疑:“老朽縱觀古今中外各種文字的記載以及口述歷史,這個西乃山下東城西城之間的大戰,從來沒有見到任何典籍提及。
“盡管他們的人物和事件的過程,有些方面、某種程度上,和其它有記載的歷史相比,似曾相識;是不是你們有這方面的能人,給老朽稍解疑惑?
“什么如此慘烈的戰斗、對歷史造成如此改變的戰爭沒有見諸相關史料?如果有可能的話,是不是可以請我的老朋友孔毓良給我說說?”
這個時刻,孔毓良當然正在現場,雖然和翦不佞相隔十萬八千里,外加幾千年時光,還是可以直接對話的,當然要依靠六維時空技術的支持。
孔毓良也早就躍躍欲試,所以一聽老友的叫陣,直接就答話了。
“哈哈!老朋友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我老孔雖然是詩書傳家,對歷史也有一定研究,那只是因為在古代的時候,這些東西是分不開的。
“到了現代,歷史成了一個分科,而且是一個很大的類別,我這個專注于教育的老朽就無暇顧及了,別的不說,一個少正卯問題我都搞不清楚。
“所以今天我就不充大尾巴鷹了,我跟你打個招呼馬上就撤。
“不過,我介紹一個通史專家,他對這方面深有研究,素有不凡見識,來,聞人博古賢侄,你來。”
聞人博古正在那里整裝待發,早就做好了準備,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展露一下身手,聽到孔老師提到他,頓時精神一振,當下也不客氣,更不怯場,當著天下四十多億聽眾就站了出來。
他態度平靜地對著翦不佞拱手一禮:“前輩您好,既然孔老讓學生代勞,學生就不揣冒昧,把自己的一些淺見向前輩匯報一下,請前輩指點,同時,也借此機會,在天下所有聽眾面前,就教于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