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鐵鏈的聲音響過之后,獄卒們離開了,萬清明才有空對趙子良說道:“難道您真的打算在這里住下去?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它不同于一般的監獄。據我所知,這座監獄內設有一座角斗場,參加死斗的都是一些死囚犯和重刑犯,還有不少從北方蠻族抓來的蠻族。監獄方面每隔一定的時間就舉辦一次角斗大賽,最短兩天、最長五天就會舉行一次,觀眾要么是王公貴族、要么是豪門貴婦、也有高官大臣,這些人生活無聊透頂、空虛寂寞,就想著尋求刺激,于是不知道哪一任監獄長就組織起了死亡角斗,對有身份的開放觀看!但不是什么貴族貴婦和高官大臣都能夠進來的,能進來的都需要熟客介紹推薦!”
“但凡能夠進來的觀眾在外面的身份必然不會太低,有些不方便暴露身份的人可以戴著面具。監獄方面不收門票,但開設盤口,所有進來的觀眾都必須要參加下注,下注的多少隨意。另外,酒水和點心瓜果這些東西都是需要付賬的!”
趙子良問道:“東羅馬官方知道這隱藏在監獄之中的角斗場嗎?”
萬清明道:“監獄就是官方管轄的,官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角斗自從羅馬共和國時期就開始了,那時是由私人資助的,也就是由私人蓄養和培訓角斗士,互相決斗博取上層的歡悅。到羅馬帝國時期,角斗就由官方或皇室資助了,不過那個時期的角斗士大多是由奴隸或外邦戰俘們充當。現在在這里,參加決斗的都是罪犯,但他們不是奴隸和外邦戰俘,因此民間肯定會對此很反感的,官方當然一直在保守這個秘密,想要取締也不可能,這里面牽扯到很多人的利益,而且如果取締,很多人會失去生活的樂趣!”
“罪惡果然無處不在!”趙子良感嘆了一句,問道:“知道這監獄中有多少犯人嗎?”
萬清明道:“十年前我是東廠在君士坦丁堡地區的負責人,那時這監獄有三千多人囚犯,現在就不知道了!”
趙子良道:“三千多人?看來這監獄不小,我們所在這個位置應該不是關押罪犯的全部,這里最多只能關押幾百人,這監獄的監牢肯定還有其他區域!”
“沒錯,這個監獄在八個方位各有一個監牢區,中間就是角斗場,與羅馬的角斗場設計有一些區別,而且規模要小不少!比城內的競技場也要少!”
說到這里,萬清明問道:“陛公子,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趙子良對這個稱呼比較滿意,雖然這里幾個都是自己人,而格瑞琳又聽不懂漢語,沒有什么需要顧及的,但難免隔墻有耳,小心一點總是好的,公子這個稱呼實在太普通了,沒有人會把他的身份往真實身份上去想。
“我總得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后搞我們,站在幕后的人如果對我們有所企圖,必然會現身的,咱們就在這里等著他好了!”趙子良說著盤腿坐在監牢地上的稻草上閉目養神。
張虎臣、萬清明和巴特三人互相看了看,各自找位置坐下休息,巴特和萬清明坐在靠近牢房門的附近,而張虎臣則靠墻站在趙子良身邊不遠處。
在靠近南邊海墻附近的競技場旁邊有一座占地面積較大的宅院,這就是禁衛軍統領阿列克修斯的莊園,塞克斯塔回到莊園已經不短的時間了,他靠在軟塌上吃著侍女削好的水果,一個仆人走過來行禮報道:“子爵大人,加德列百夫長到了!”
“讓他進來!”塞克斯塔含糊不清的吩咐道。
“是,子爵大人!”
先前抓捕趙子良等人的百夫長出現在門口,他走了進來向塞克斯塔右手按胸躬身行禮道:“子爵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哦?”塞克斯塔大喜,立即直起身體問道:“人呢?”
加德列百夫長回答道:“由于您派來的人并沒有說要把人帶到這里來,所以我只能把他們送到了海濱監獄!”
塞克斯塔聽了這話心里一陣窩火,當即就想破口大罵,但他還是忍住了,扭頭臉色不善的看向旁邊的仆人問道:“你是怎么做事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那仆人嚇得臉色一白,撲通一身跪倒在地:“子爵大人,我是吩咐了要把人帶到這來的人啊,肯定是下面的人沒有把我的原話轉達給加德列百夫長”
塞克斯塔陰沉著臉轉頭看向加德列,勉強露出笑容說道:“加德列百夫長,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你先回去吧!”
加德列行禮后退了出去。
塞克斯塔看著加德列的身影消失,剛才還勉強露出來的笑容馬上不見了,扭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仆人,兇戾之氣大盛,走到墻壁邊拔出長劍走向仆人一劍捅在他的背部,劍尖從胸口穿出。
仆人嘴角流下血液,艱難的轉過頭:“少少爺,為什么?”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還留著你有什么用?所以,你還是去見上帝吧!”塞克斯塔說著一腳踩在仆人的背部拔出長劍,仆人倒在地上不停從抽搐,很快不動了。
“來人!”
兩個仆人躬著身體走進來,“少爺!”
“拖出去!”塞克斯塔一臉嫌棄的指著尸體吩咐道。
“是,少爺!”
雖然殺了人,但塞克斯塔的心情依然沒有好起來,原因當然是趙子良等人被送去海濱監獄去了,而這個監獄恰好是他說不上話的。監獄屬于元老院的法官們的管轄范圍,而塞克斯塔的父親阿列克修斯是禁衛軍統領,是軍方系統,與司法系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體系,平日里幾乎沒有什么交集。更重要的是海濱監獄與其他監獄不同,它那里有角斗場,這牽扯到很多人的利用,如果打海濱監獄的主意,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圍攻,動了那些人的奶酪,他們能不拼命?
塞克斯塔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事情有些麻煩啊,來人!”
一個仆人走進來道:“少爺,您有什么吩咐?”
塞克斯塔道:“去問問,今夜海濱監獄那邊有沒有安排角斗!”
“是!”
沒過多久,仆人回來報告道:“少爺,問清楚了,今天夜里有兩場,但現在似乎快要結束了!”
快結束了?塞克斯塔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海濱監獄問問今夜抓進去的幾個東方人一個北方蠻族女人關在哪個監區,問清楚之后看看能不能把他們弄出來,只要能弄出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可以!”
“是,少爺,我馬上去!”
圣使徒大教堂。
伊琳娜跪在耶穌像前閉著眼睛低聲禱告著,隨身侍女們此時都穿著修女袍站在周圍,一個身形極為高大魁梧的武士穿著亮閃閃的盔甲,頭上戴著蒙面頭盔,腰間懸掛寬闊的重劍站在不遠處。
教堂內除了伊琳娜的低聲禱告聲,還有其他穿著修女袍的侍女們的禱告聲,伊琳娜喜歡崇拜圣像,她們這些侍女們也只能效仿,這事要放在十年前,絕對是要被關進大牢的。
一個太監快步走過來在伊琳娜身邊低聲報告:“陛下,美杜莎來了!”
伊琳娜仿佛沒有聽到,依然低聲禱告,直到幾分鐘之后結束了才起身說道:“讓她到臥室見我!”
“是,陛下!”
伊琳娜回到臥室,早有侍女上前給她脫下身上的修女袍,換上涼爽的絲質紫色拖地長裙,一個侍女端著一杯葡萄酒過來,伊琳娜擺手道:“換茶!”
“是,陛下!”
伊琳娜走到窗子前通過透明玻璃看向遠處的君士坦丁堡夜景,這座教堂的地勢不高,盡管她現在處在三樓上也看不了多遠,比不上在圣宮看到的夜景多。
一身黑色長裙、整個臉都被紗巾遮住的女子款款走近臥室向伊琳娜行禮道:“尊敬的陛下,您永遠的奴仆美杜莎前來拜見!”
伊琳娜接過侍女遞過來的熱茶,揭開杯蓋輕輕吹了吹,小小的抿了一口,也不回頭的問道:“阿列克修斯那幫人這兩天都在干什么?是不是都在大肆慶祝、睡覺時都笑醒了?”
黑衣裙女子回答道:“正如陛下您所說,他們都高興壞了,不過他們似乎并沒有閑著,好像準備在各個部門安插官員!另外,今天阿列克修斯去見了皇帝陛下,他們說什么沒人知道,不過阿列克修斯出來的時候很有些不高興,我懷疑他跟皇帝可能發生過爭吵!”
伊琳娜聽了之后很久沒出聲,就在黑衣裙女子感覺自己似乎要睡著的時候,伊琳娜又問道:“還有什么消息嗎?”
黑衣女子想了想說道:“今夜阿列克修斯的小兒子塞克斯塔在紅磨坊參加了一場競價拍賣,但他卻輸給了一個從東方來的商人,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對那東方商人出手!”
伊琳娜頓時失去了興趣,隨意的問道:“你們拍賣的什么引起了塞克斯塔的興趣?”
“阿瓦爾汗國庫特忽爾部的公主格瑞琳,她在色雷斯北方邊境被我們的捕奴隊抓獲,那個東方商人出價四萬金幣把她走了,塞塔斯塔氣得暴跳如雷”。
伊琳娜突然轉身過來,聲音陡然變大:“你剛才是說的是誰?”
黑衣女子一愣,馬上回答道:“阿瓦爾汗國庫特忽爾部的公主格瑞琳!”
伊琳娜臉色馬上變得難看了,冷聲問道:“這件事情為什么不早點報告?”
“陛陛下,我以為這只是一件小事,沒有向你報告的必要,而且您太忙了,阿瓦爾汗國與我們擱著很遠的距離,對我們沒什么作用,所以我就沒有向您報告!”
伊琳娜看著黑衣女子良久,嘆道:“你的眼光始終有限啊!馬上去查買走格瑞琳的東方商人是誰,現在在哪里,給我找到他!”
黑衣女子道:“陛下,不用查了,他們剛走出紅磨坊沒多久就被城衛軍巡邏隊給抓去來送到海濱監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