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溫泉山莊?
我怔怔看著石頭雕刻而成的地藏菩薩,從地上爬了起來。
環視周圍,山間只有寧靜的風。
我的行動好似沒有受到限制,靈魂在山間肆意地飛行。
可是,沒有人。
目之所及的范圍,都沒有人。
我最后停留在了山中的神社。
懸掛在其中的貓的尸體已經不見,只有空蕩蕩的一間房子。那根繩子都沒有留在這兒。
沒有血,沒有殺戮。
沒有人。
我垂頭盯著神社,原本的憤怒焦躁慢慢變成了一種麻木。
“要怎么破解?”我輕聲詢問。
“葉青,要怎么破解?要怎么找回我的能力?還是說…”我喃喃自語。
此消彼長。
或許是另一個靈魂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強勢。他能使用我的全部能力,能改變過去,能重造現實。可我只能當一個旁觀者…
不,我連當一個旁觀者都做不到了。
我看不到人。
這些死物根本沒有意義。
我要是毀掉神社,毀掉不遠處的溫泉山莊,毀掉整座山,也沒有什么用。
我影響不到人。
我甚至都不能讓山莊崩塌,殺了里面的人。我頂多讓它徹底消失,從來不曾存在。
“我要怎么救古陌和南宮耀?我要怎么改變現實世界?”我閉上了眼睛,心臟都揪了起來。
在痛苦中,我聽到了腳步聲。
我一陣欣喜,睜開眼,看到的卻是黑暗。
我看到了人影,過了一會兒,適應了黑暗,眼睛才能看清那個人的模樣。
那是個陌生人,穿著護士的白色制服。
“你醒了?看到我嗎?你叫什么?”護士問道,將床頭的燈打開。
我瞇了瞇眼睛,發現自己的確是在醫院中。
這不是夢境。
胸口和手臂都很疼,呼吸有些困難。氧氣罩讓我不太舒服。
對方又問了一遍問題,確認我是否清醒。
我艱難地作了回答,開口問道:“發生了什么?我怎么了?”
“你被雷劈中了。”護士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復雜,眼神頗為詭異,“胸腹和手臂都有燒傷。沒事,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燒傷也不是很嚴重。”
燒傷…雷…
是那道閃電嗎?
我想起了南宮耀,那種揪心的痛苦又在身體中蔓延開。
南宮耀尸骨無存,夢境的能力又被封印,無法使用。
我要怎么救他?
“你休息一下。鎮痛棒給你用過了,現在不能用。”護士安慰道。
“電話。”我虛弱地說道。
隨著意識復蘇,燒傷帶來的痛苦變得更為明顯,但這些痛都抵不上我內心的糾結。
“你家人剛回去。明天早上他們會來的。這里不能陪夜。”護士說道。
我呼了口氣,堅持道:“電話。電話!”
護士有些不耐煩,可看了我兩眼,沒有繼續說醫院的規矩,嘆了口氣,道:“我給你聯系你家人。”
“不,不是。”我阻止了護士,“手機,電話…”
那種灼燒的感覺已經侵入了五臟六腑。
我這時候才知道當時受到天雷余波,自己受了多重的傷。
我想要用能力讓自己復原,逆轉身體的時間,但力量根本用不上來。
護士猶豫了一會兒,讓我等著。
她跑出了病房,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你家屬已經知道了,正在過來。”
不是…不是爸媽和妹妹…現在…
“他讓你放心,已經在聯系一個叫吳靈的人了。”護士轉述道。
我停止了掙扎。
聯系吳靈?那就不可能是爸媽和妹妹。
瘦子他們送我進醫院,沒有告知我父母嗎?
這樣也好。
我松了口氣,身體逐漸放松,疼痛感似乎也降低了。
“你好好休息。”護士交代了一句,就離開了病房。
滴——滴——
呼——呼——
病房里只有儀器的聲音。
我能聽到呼吸機運作的聲音和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胸口好像壓著東西,讓我喘不過起來。
我半閉著眼睛,讓自己保持清醒。
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解決能力不能使用的問題。
吳靈或許知道一點辦法。前提是,吳靈還活著。
我想到古陌和南宮耀,腦海中回蕩起了他們臨死的話語。
“那個世界的聲音,我現在能聽清了!那里…”
“小心我家里。他們可能已經…”
遺言,都未說完。
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他們最后的遺言。
古陌聽到了什么?未來世界的聲音?還是說…“我”的聲音?
南宮耀讓我小心他家里。我記得他家是四海財富集團。他弟弟被鬼侵占了身體,早已死亡,他家中其他人呢?
我讓自己思索這些問題,忽視兩人已經死亡的現實。
可我還是不可避免,腦中回憶起來的不僅是他們的遺言,還有烈火和天雷。
空蕩蕩的街道,飄滿了飛灰的房間…
我愈發覺得痛苦。
我明明已經救了他們,將他們從更早以前的死亡中拉出來。
我明明已經救了他們了…
我馬上就聯想到了金海楓。
青葉的人救了她,我救了她,事情本來已經轉好…
我還救了呂巧嵐和她的熊。
他們都死了…
這算什么?
命運?
不,不該是命運。
老天爺都死了!
沒人再能操縱我們的命運!
“二十年前,我就占據了這具身體。準確來說,是二十二年前。”
南天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回響起來。
二十二年前…那差不多就是事務所剛建立的時候。
葉青脫離了專家庫,找到了劉淼、吳靈、南宮耀、古陌,建立了。
那時候,鬼魂就盯上了南宮耀,替換了南宮耀的弟弟。
他們…早已經看到了未來。
他們就是從未來來的!
我咬緊了牙關,直覺半面身體還有灼燒的疼痛,另外半面身體已經墜入冰窟。
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如果是這樣,為什么現在才動手?
二十二年…他們在等什么?
等這個世界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等著…我?
我瞪著眼睛,看著還開著的床頭燈。
我的眼睛很快發花了。
我這次真切感覺到了一只無形的手正在掐著我的脖子,讓我喘不過起來。
我無法逃,掙扎不掉。
我眼前閃現出了秋子揚給我看的那面墻。
所有人都死了…
所有人都會死…
咔噠。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我轉動了一下眼珠,瞟了眼房門。
陳曉丘走入了病房內,反手關了門,一步步朝著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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