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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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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凱之反了…

  現在陳贄敬言之鑿鑿,再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聯想到宮外的炮聲。

  還真是有鼻子有眼,讓人即便不信,也不得不將信將疑。

  慕太后聽了,也是心驚肉跳,她倒是突然意識到,趙王所言,或許當真屬實,凱之也是皇子,這一點,她和凱之都是心知肚明,莫不是他不肯屈就,決定鋌而走險,趁亂奪門?

  一想到如此,慕太后百感交集,可更多的卻是擔憂,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有些焦慮起來。

  奪門…

  哪里有這樣的容易。

  這里頭牽涉到的利益實在太多,趙王不算什么,甚至太皇太后也不算什么,他們終究還是人,是人,就有生老病死,可是…在這宮中的每一個,哪一個背后,不是一個諾大的集團,趙王就算是再不堪,可自己為何對他依舊維持著斗而不破的局面,無非是怕一旦除了趙王,那些趙王的黨羽玉石俱焚罷了。

  何況,還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背后是關中世族和關中駐軍的支持,不容小覷,何況,她背后還隱藏著什么,又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那更是天知道。

  為政之道,在于妥協,在自己的勢力尚未完全壓制住對方之前,一旦直接痛下殺手,那么就算控制了宮中,亦或者控制了京師,又能如何?京師之外呢?六七十萬的邊軍呢?還有數以百萬計的府兵呢?各州、各府、各縣呢?

  這些,難道都不需考量。

  她不禁為陳凱之心里捏了一把汗,甚至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些魯莽,這個時候奪門真是不成熟,也許本來能容易得到的東西,卻因為這一次魯莽的舉動而毀了。

  只是此時,她俏臉平靜,卻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慕太后眼眸投向趙贄敬,淡淡問道;“趙王所言,可都屬實?現在外頭情況不明,哀家看來,不可聽信趙王一家之言吧。”

  太皇太后聞言,目光微慕太后身上投起,旋即便冷聲道:“無論如何,要有所準備,去將都督慕緒請來。”

  都督慕緒,便是禁軍都督,控制著宮中的禁衛,慕太后頷首:“他就在外頭候旨,兒臣這便去請。”

  她親自出殿,腳步加急,張敬眼尖,眼看著有宦官想要尾隨伴駕,他卻搶先一步的跟了上去,那本是想伴駕的宦官便駐足。

  慕太后疾步至一旁地偏殿,在這里,慕都督早已在此侯了多時,他倒并不擔心有賊子攻入皇城,不過因為出了事,也不敢怠慢,連夜都在這候著,等著圣命。

  慕緒一見到慕太后,忙是起身,朝慕太后行禮:“太后。”

  慕太后深深的看了慕緒一眼,眼眸略略凝了片刻,隨即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待會兒去見太皇太后,可是你聽哀家說,無論太皇太后的懿旨是什么,你都應下,做好兩手準備。”

  “兩手準備?”慕緒一呆,目光里滿是不解,他一身戎裝,身材還算魁梧。

  慕太后朝他重重點頭,旋即便淡淡道:“一手,是尊奉懿旨,另一手,倘若當真確定了勇士營要入宮…”慕太后深吸一口氣,隨即正色道:“迎他們入宮,不過…你要明白,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如此做。來不及了,你記下便是,不要多問。”

  慕太后領著慕緒,快步至正殿。

  與此同時,似乎已有宦官去請了當夜值守的內閣首輔大學士姚文治,姚文治入殿,朝太皇太后行了禮,看了一眼趙王,覺得詫異。

  一到了夜里,宮中便要落下鑰匙,尋常人不得入宮的。

  當然,在這宮中又分內朝和外朝,內廷乃是陛下、太皇太后、太后的居所,尋常人自然不能隨意出入。而在外朝,則需要有人當值,譬如慕緒,他乃是羽林衛都督,負責宮中的防衛,因此需留宿,內閣里,也需要有人值夜,幾乎是幾個內閣大學士輪番值守,其實夜里沒什么事,主要是防備緊急事態罷了。

  姚文治已聽到了外頭的動靜,一直都在內閣之中候詔,不過見到了趙王,令他很是意外。

  太皇太后端坐其中,姚文治和慕緒都見了禮,太皇太后目光轉了轉,看了倆人一眼,便朝倆人頷首點頭:“趙王說,陳凱之反了。”

  姚文治竟沒有覺得吃驚,而是正色道:“誰反,自是平叛便是,此時是夜里,多有不便,只有謹守宮中門戶,等天明之后,一道詔令,亂臣賊子盡誅之,也就安定了。”

  他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顯得異常的平靜。

  太皇太后抬眸看了一眼慕緒,格外認真的問道:“慕卿家,你怎么說?”

  慕緒道:“臣謹遵懿旨。”

  太皇太后突然冷笑:“謹遵誰的懿旨?”說著,不禁笑了笑,看向慕太后。

  慕太后面無表情。

  慕緒正色道:“自是謹遵太皇太后的懿旨。”

  “好。”太皇太后道:“哀家聽你這么說,心里也略略放心一些,其實,就算不謹遵懿旨,那也不打緊,哀家總還有一點底氣的。”

  她豁然而起,一雙深邃無邊的眸子直直看向陳贄敬,一字一句的格外鄭重問道:“此事,可以確認嗎?”

  陳贄敬想到陳凱之炮轟趙王府,這個還有假嗎?自然是真的了,如果他陳凱之不是想反,敢無緣無故的炮轟王府,這人絕對是趁亂而反,肯定沒有錯的。

  因此他完全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千真萬確,陳凱之帶兵殺入了趙王府,與亂賊無異。”

  太皇太后閉上眼睛,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下一刻竟是從牙齒縫里迸出話來:“那好,等天亮吧。”說著,竟是再不發一言。

  轉眼,天色已經微明,而與此同時,城外的呼喊已是越來越微弱。

  天穹已翻起了魚肚白,一道曙光露出來,照亮整個洛陽城。

  此時陳凱之已是一臉疲憊,他帶著人回到了北鎮撫司。

  陳入進等人最慘,折騰了一夜,心驚肉跳,陪著陳凱之四處巡視,還撞到了幾伙亂民,生生的殺了數十個,聞到那股血腥氣,陳入進幾乎昏厥過去,幸好一群人陪著,保護著,不然他真的感覺自己要死了。

  現在陳入進等人只覺得犯困,兩條腿打晃,而京內各地的奏報幾乎已經傳了來,京營封鎖了九門,禁衛護住了宮中,各家的府邸,也都有自己的私兵護衛,這就意味著,其實亂民從一開始,除了打家劫舍,或是襲擊官倉,幾乎是甕中之鱉,成不了氣候。

  對于京營、護衛們而言,只要保住了京師,保住了宮中,保住了達官貴人,便算是大功一件,至于尋常人家,就實在無法顧忌。

  只是真正平亂的,卻是錦衣衛和勇士營,這一夜奔波,傷亡并不大,卻也著實辛苦。

  每個人都累的不行,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了。

  陳凱之坐定,得知京師已經安定,不由長出了一口氣,那晏先生快步進來,道:“殿下,九門依舊還處在封鎖之中。”

  陳凱之似乎并不覺得意外,發生這么大的事,怕是今日也別想開城門,他瞥了一眼一旁的陳入進等人,卻是面無表情,對晏先生道:“知道了,先生辛苦,也早些去休息。”

  陳入進此時心里卻是冷笑,好在他不敢招惹陳凱之,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什么。

  陳凱之卻是側目看他一眼,眉宇不禁挑了起來,淡淡開口說道:“聽了這個消息,梁王殿下一定很高興吧?”

  陳入進正色道:“這是什么話。”

  陳凱之微微一笑,看著這一個個面帶不甘的宗室們一眼,陳凱之心里感慨,這些宗室,怕是真的沒得救了,五百年的世襲罔替和養尊處優,足夠一代代的將人養成徹底的酒囊飯袋,就這梁王,相較起來還算是宗室中的佼佼者,陳凱之沒有說什么:“我要立即入宮,梁王殿下,你們也該歇一歇了。”

  陳入進道:“正好,本王也要入宮。”

  其他宗室也漸漸膽大起來:“我們也入宮。”

  這言外之意是,等著告狀吧,等著受罰吧。

  你陳凱之如此膽大包天,就看看你會是什么下場。

  陳凱之不以為意,并不理會他們,直接出了北鎮撫司,翻身上馬,帶著護衛們匆匆至洛陽宮,此時在宮門前,文武百官俱都到了,昨天夜里,實是嚇人,好在大臣們大多是在內東城,那兒大宅多,禁衛森嚴,有大量的護衛,并沒有遭受什么波及。

  等到天亮了,才發現事態竟是神奇一般的控制下來,陳一壽在人群中顯得憂心忡忡,他見到陳凱之來,朝陳凱之使了個眼色,陳凱之會意,忙是上前:“陳公。”

  邊上有人,所以陳一壽也不便說什么:“昨夜老夫聽到了炮響,這是勇士營的火炮,你一宿未睡嗎?”

  陳凱之頷首點頭。

  “平叛去了?”陳一壽正色道。

  陳凱之自然是點頭,旋即便說道:“是,事發之后,學生便著手平叛,總算…是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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