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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為人師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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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勇士營的官兵,想著陳凱之所承諾的豐厚獎品,個個都走得急匆匆的,就怕落在最后面,沒多久,總算陸陸續續的上了山來。

  到了上魚村,看著陳凱之,卻是個個都是氣喘吁吁的。

  陳凱之勾起一笑,便將花名冊取了出來,這是他昨兒記下來,回家之后重新默寫的一份。

  第一個到達的,正是那王陽,此后還有那武官,叫鄭虎,陳凱之一一記下,等到了辰時,上來的竟有七八十人。

  陳凱之命人將銀子、鐵盆、雞蛋都擺在一邊,這里頓時有了生氣,有人彼此叫罵,有人寒暄,有人嘻嘻哈哈,有人想要動手去搶雞蛋。

  于是陳凱之用力拍了拍案牘,這吵吵嚷嚷的局面才漸漸消停了一些。

  陳凱之道:“正午的時候,大家就可以領,但是現在,都靜一靜,且聽我授課。”

  “授課?”有人頓時哀嚎起來:“授個鳥課,走走走,快將蛋給我…”

  倒是那王陽還有那武官,以及兩個領了鐵盆的人竟很自覺地給陳凱之維護秩序,王陽高聲道:“吵什么吵,叫魂嗎?陳校尉要授課,聽一聽又何妨?粗鄙之人!”

  那叫鄭虎的武官也是虎著臉道:“是啊,吵嚷個什么,都坐下。”

  他們是既得利益者,畢竟有銀子和鐵盆領,所以更希望維護住秩序,免得到時候人財兩空。

  “講授什么課?”

  看著總算安靜一些的場面,陳凱之笑吟吟地道:“今日所授的,乃是北燕國主貿然進犯,大陳北地盡失守。”

  北燕國主…大陳…

  議論聲又小了一些。

  其實這些事跡,他們略有一些耳聞,都是從父輩那兒傳下來的。

  陳凱之便娓娓動聽地道出:“從古相沿,剝中有復:虞、夏、周、秦、漢至今,天下分六,諸國原本相安,卻道那北燕國主雄心勃勃…”

  陳凱之所講的故事,乃是北燕入侵大陳的那一樁往事。

  當然,故事的整理,是參考了類似于三國演義和隋唐演義這些書籍,再將那數十年前的人物嵌入其中。

  這種演義式的故事,流行于上一世的明清時期,是一種老少咸宜的娛樂方式。

  演義的故事,自然是多有夸張,可正因為夸張,方才顯得有趣。

  一開始,大家還是嘈雜,可漸漸的,卻發現故事頗為有趣。

  尤其是陳凱之的演義里,將一些他們有所認知的東西結合起來,就愈發的令他們興趣濃厚了,于是漸漸都用了心的聽。

  “卻說青州有一人,姓鄭名成…”

  那鄭虎眼睛猛然一亮,急急地道:“這是我祖父,哈哈,我祖父…”

  “住口!”陳凱之瞪他一眼。

  其他人都笑了,其實這時候,若是鄭虎暴怒,或許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起來了,偏偏鄭虎還惦記著他的鐵盆,何況,現在說的乃是他的祖父,他竟也不惱,只笑呵呵的。

  而其他人,見鄭虎不惱,自然也樂于嘲笑鄭虎。

  其實陳凱之知道,這一句住口,并沒有惹翻這些人,某種程度來說,其實就是一種潛移默化。

  陳凱之便繼續徐徐道:“此人夜宿客棧,忽得一夢,乃有仙人曰,汝有三世之德,今天子蒙難,汝既自幼習得一身武藝,善使槍棒,何不勤王用命?鄭成詫曰:‘天下承平,何來的天子蒙難’,直到被夢所驚醒,三五日后,竟有天子詔令而來,方知北燕國起兵三十萬,著云蔽日,日夜兼程,殺奔洛陽而來…”

  鄭虎全神貫注地聽著,竟發覺這故事愈來愈有意思起來,其實他也曾從自己的爹那兒聽說過一些吹噓祖父的事跡,不過…說句實在話,這爹也只是如車轱轆一般,反反復復地吹噓祖父打死了多少多少人,再之后,便沒有了,可陳凱之不一樣,陳凱之的演義承前啟后,里頭的人物也有趣,令人不禁有種仿佛身臨其境的感覺。

  陳凱之道出了一個個人物,坐在這里的人越來越鴉雀無聲,直到一個人物出現,有人就哄笑:“這是吳老六他祖父,哈哈…”

  那被哄笑的人便大叫:“別嚷嚷,都聽校尉大人說。”

  足足講了一個時辰,陳凱之方知這時代,演義故事,對于這些丘八們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尤其是那什么八結義之類的事,陳凱之明顯地能看到他們面上顯露出的不同情緒。

  陳凱之已喝茶了幾盞茶,依舊還是口干舌燥,看時候差不多了,才道:“好了,今日就講到這里。”

  “就講完了?”鄭虎急了,意猶未盡的樣子道:“再講一些,再講一些,朝廷的欽差,不是該來招募兵勇了嗎?快講。”

  其他人也紛紛鼓噪,平時這些人,甚至花錢去聽說書,可那說書人所講的故事,哪里及得上陳校尉的一半令人感到有趣,不只如此,人家講的,還是關于自己祖父輩的故事,現在只聽了一截,后頭的故事不聽,實在難受得很啊。

  陳凱之便笑吟吟地道:“后頭的故事還沒出,今夜本官得好好的想一想。好了,都不要鼓噪了,發銀子、鐵盆和雞蛋了。”

  說罷,陳凱之便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自己的案牘前,接著拿著花名冊開始唱名:“王陽…”

  “來了,來了…”

  王陽一臉遺憾,他還想聽故事,卻是接過了陳凱之的五兩銀子,掂在手里,笑呵呵地道:“謝大人。”

  “鄭虎。”

  一個個東西發下去,陳凱之本來就記性好,每一個人上來領東西,他便將這個人記牢了。

  沒多久,七十多人都領過了東西。

  陳凱之這才道:“明日你們還來嗎?”

  “來,當然來啊,為何不來?”

  “明日要多講一個時辰。”

  “誰來誰是我兒子…”那鄭虎大聲咧咧。

  于是眾人一齊鄙視他。

  此時,陳凱之笑容可掬地道:“不妨如此,我教你們認一個字,你們記下來了,回去無論是拿著柴棒還是筆墨書寫下來,明兒咱們再開講,不只如此,明日還有銀子、鐵盆和雞蛋發放,不過記不下這字的人,可是不發的。”

  只一個字?

  這很容易嘛。

  看眾人都沒有反對的樣子,陳凱之很滿意,抬了個板子來,接著手里捏著一個炭筆,一筆一劃地在木板上書下一個‘陳’字,隨即道:“這個是‘陳’字,乃我陳凱之的姓,也是我大陳的國號,你們拿著指頭來筆畫筆畫。”

  或許是因為大家覺得這個陳校尉很順眼,至少沒有了多少敵視,畢竟又有獎品,還給你講故事的地方實在不多。

  最重要的是,陳凱之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漸漸潛移默化地傳遞給了他們陳凱之乃是自己人的觀念。

  若是別人,敢讓他們住口,又或者說一聲肅靜,他們多半不但不會理,說不準早一擁而上的動手了。

  可陳凱之呢,在講故事的時候,一句住口、肅靜之類的話,大家也肯聽,一方面是因為利誘,另一方面,陳凱之制止某個人的喧鬧,而其他人非但不覺得這是冒犯,反而和陳凱之感同身受,都希望那鼓噪的人住口。

  這一來二去,親切感,或者說,陳凱之的稍微約束,就能夠令他們接受了。

  只見已有人看了看木板上的字,而后低著頭,手不知覺的筆畫起來。

  “好了。”陳凱之丟了炭筆,便道:“大家都散了吧,不過…若是想留下,倒也無妨,這座山里,你們可以隨意走走,這都不打緊的。”

  眾人還有些不愿意走,那分了雞蛋的人,已經開始剝了雞蛋吃了。

  這是第一天的授課,有些艱難,陳凱之甚至覺得,自己更像是幼稚園里的園丁。

  不過萬事開頭難,許多事,只能靠著潛移默化去做,現在…至少已經和這些丘八們建立了聯系。

  那陳公讓他來教化這些丘八,陳凱之的內心里,其實是覺得自己被坑了。

  可陳凱之十分明白,他沒有別的選擇,遇到這種事,若只是抱怨是沒有意義的,雖然在許多人眼里,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于自己而言,與其抱怨,不如一點一滴地去做,就算做不成,至少也沒有遺憾,起碼他努力了。

  心態…才是最重要的啊。

  過了半響,這人群終于散去了,沒多久,便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里,陳凱之坐在這個又恢復了清冷的教堂里,心里卻是古井無波,接著俯身開始為明日的演義籌備。

  到了正午時分,猛烈的陽光透進來,哄得人燥熱,外間的仆役卻是過來道:“臻臻小姐求見公子。”

  “請進來吧。”陳凱之依舊垂著頭,為明日的故事寫著大綱。

  也不知什么時候,一聲輕咳,陳凱之抬眸,便見臻臻小姐已亭亭玉立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看著臉上帶著淺笑的臻臻,陳凱之也朝她一笑道:“上一次,多虧了你。”

  臻臻忙搖頭:“哪里的話,公子于奴家有大恩大德,公子有命,奴怎敢不盡心盡力?”

  陳凱之莞爾一笑:“我請你來這時候來,是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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