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乃是萬家燈火不眠夜——
即將離家從軍的男兒,將從這一夜開始算起,只會再在家中度過最后的三個晚上。雜#志#蟲 三天之后,他們就將從軍,或者北上,或者南下,或者往東,或者往西!
他們一個個的都在深深地注目于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家人。
從來沒有發現,這個家,竟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可愛,如此的不想離開。
那平日里調皮搗蛋,自己一天恨不得打八遍的兒子,竟是那么的可愛,那么的活潑。
真想永永遠遠地看著他胡鬧下去…
可是不行。
一旦玉唐沒有了,自己的家,也會蕩然無存。
亡國滅種,再無玉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然生養自己的國家被人征服,誰知道,會遭受什么待遇?
那些如狼似虎的侵略者,豈能為自己的家人留下活路!?
寧做太平犬,不做亡國奴!
這一句話,當真道盡了偌多的艱辛,國人的心聲!
千家萬戶,沉默的酒桌。
默默的喝酒的人。
“干了這杯酒。”
“好!”
“…去了好好干,別給家里父老鄉親們丟人。”
“…好!”
“家里都好好的。”
“是。”
“如果…如果…”老父親垂下頭,蒼白的頭發,在燈光下顫抖,面容藏在燈光照不到的陰暗里,沙啞著嗓子道:“…如果…有那一刻,不要忘了,你的骨子里,留的是玉唐的血。我們是去拼命地,不是去投降的!”
“爹你放心!孩兒不是孬種!”
“好!好!好!”
老人最后酒喝了一半,離席而起,想要說什么,還是咽了下去,沙啞著嗓子說道:“…和你娘子,好好說說話…告訴她,我們家,等你回來。你若是不回來,我們當閨女養,將來…我們給置辦嫁妝!”
“…是。”
萬家燈火無眠夜。
一朝啟程赴戰場。
玉唐貶低酒香。
無數的老人,孤獨的拿著香燭紙錢,跪倒在祖宗墳前,老淚橫流。
“希望祖先們地下有靈,保佑孩子們平安歸來…”
香燭火焰,在整個玉唐大地,無數的墳塋之前閃爍亮起…
另一邊,云揚終于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醫仙家族傳人,孫乘風。
蘭相爺亦守在旁邊,看著孫乘風為這位云老把脈,一臉緊張。
云老現在位置特異,若是醫治不成,那么就只有按照原本漏洞百出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萬一那位云尊并沒有伏法,恐怕…從今以后,紫幽帝國的好日子就來了!
哪怕是覆滅了玉唐,但紫幽帝國作為此次布局的主要實施者,勢必將面臨云尊的最直接、最極端的報復,那也是難以承受的。
更有甚者,連番承受人為的天禍人災之余,紫幽帝國能夠逃過國力大損而招來的其他帝國的覬覦么?那可是足以將紫幽帝國,整個政權悉數覆滅的可怕后果!
再想深一層,若是云尊當真已集合了九尊全部的異相威能,單只是引動月魂江水,倒灌進來…整個紫幽帝國都將淪為沼澤之國,能留下幾個活人?
“當真好奇怪的脈象…”孫乘風皺著眉頭,手指頭搭在這位云老的手腕上,就下不來了:“怪哉…”
蘭相爺著急地問道:“怎么?”
“這…云老的脈象,以脈理而論,應該早已斷絕多時…但卻是因為其經脈中始終有一股生氣勉力維系…換句話說,這位云老…咳咳,恕我直言,…應該是早就死了多時的人了…但卻又不知道什么緣故,偏偏不死,得活至今…”
云揚贊賞道:“孫神醫于脈理一道造詣果然了得,當已不在令祖昔年之下,看的極準!”
“云老能夠延命至今,不但是難能可貴,更是能人所不能,不過…云老即便能夠因為每一次翻覆而延緩傷勢,但終究會損傷太多的生命元氣,以及自身修為。”
孫乘風道:“時至今時今日現在…相信云老心里也該明白,只怕已沒有下一次可供揮霍的余地了。”
云揚長長嘆了一口氣:“不錯。”
兩個字,充滿了沉重,凝重的味道。
蘭相爺亦是嘆了口氣。
孫神醫的診斷,再在證實了這位云老之前說的全是真的,同時也證明了自己的猜測,亦是真的。但現在證實是真的,又有什么用?關鍵是你得能治好他啊!
只有令云老狀況好轉,才能說到下一步!
蘭相爺緊張地問道:“孫神醫可有什么辦法?”
孫神醫皺著眉頭:“難…”
蘭相爺的一顆心登時冷了一半:“難道,連勉強試一試的辦法都沒有么?”
孫乘風聞言沉吟了半晌,這才道:“云老見多識廣,更與這種病癥已經纏綿無數歲月,相信對此傷勢的所知,更遠在孫某之上,不知道云老是否知道該如何著手診治?或者醫治的方向?!”
云揚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其實醫治方向,乃至如何著手治療,老夫心里自然是有數的,甚至那針對藥方,也早已經心知肚明,但問題是想要湊齊那些藥…卻是難如登天!”
蘭相爺精神一震,道:“只要有辦法咱們就有希望,不知道云老所言的藥方需要什么藥?”
云揚淡淡道:“蛟龍膽之苦,孔雀尾之霜;無根水之甜,雪山榴之酸;獨角獸獨角之辣,無量鯨血之咸;再加上…殞星之心,還有最難辦的藥引子,更是必須要用萬民之愿力凝珠成丹,方始有望。”
蘭相爺聽得瞠目結舌,如聽天書。
孫乘風沉吟了一下,道:“敢問這是誰給您的方子?此方…我…我竟是前所未聞。”
云揚斜睨了他一眼,首度淡然不復,訝然道:“你不知道?這是你祖宗孫大毛給我開的方子啊!”
孫乘風頓時面紅耳赤,卻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羞慚,還有一種難言的光榮:“原來是先祖…咳咳,先祖…大毛只是朋友們的代號,先祖名諱孫濟世。”
云揚哼了一聲:“我就叫他孫大毛…又能怎地?這個混蛋,當初給我開了方子就沒影了,現在還活著沒?”
孫乘風神色越見恭敬:“家祖已經于兩百七十年前仙去…”
云揚翻翻白眼,臉上露出來一抹感傷,再復淡然道;“想不到…他給我開了方子之后,居然就真的不管了,自己偷偷的死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口中說著豈有此理,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感傷而緬懷。又是悠悠道:“當年…你祖父,是個好人啊…”
唏噓之意,溢于言表。
孫乘風尊敬的說道:“前輩既然與家祖乃是舊識…”
云揚怪笑一聲,道:“什么舊識?你祖宗是我的結拜小兄弟,他是老三!老夫是老大!”
孫乘風大吃一驚:“前輩您…就是…就是…當年威震天下的…酒神?”
云揚哼了一聲:“什么酒神,老夫怎么不記得有這么挫的綽號!”
孫乘風恭恭敬敬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然后五體投地的跪了下去:“孫家乘風,拜見大老爺!大老爺萬福金安,孫兒…激動莫名,之前種種失禮之處,在此鄭重致歉賠罪,還請大老爺原諒則個。”
蘭無心雖然對“云老”的真實身份有所猜測,但終究沒有確認,尤其是沒有云老本人自行揭破身份,就算基本已經可以鎖定其真實身份,等閑也是不敢明說,自然就沒有告知孫乘風。
是以在到來之前,孫乘風還真不知道他要治療的是誰。
及至到來之后一探脈,孫乘風登時就嚇了一大跳,單看脈象,眼前之人就像是已經死了好多年的老家伙,那脈象實在是太怪異,但對方既然是高人,更早已言明有險惡傷勢在身,否則找你這個神醫來干嘛,這也很說得通。
但怎么說著說著就變成了自己的老祖宗呢?!
但對方與自己老祖宗乃是結拜兄弟,而且還是老大;自己祖宗都是人家小弟,那可不是自己的大老爺么!
而在一邊陪同的蘭相爺這會也是懵的!
我草。
你們這是什么關系,貌似是太復雜了一點吧!
啥啥事兒都還沒干呢,你們怎么就認親了…而且一個人刷的一下子就成了另外一個人的祖宗,敢不敢再兒戲一點,你這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
嗯,不對,人家那修為那輩分,想上天也是動動念的事情,人家就是這么的牛逼!
縱使有所明悟,蘭相爺的面容仍舊有些扭曲。
他和孫乘風可是總角之交,自幼相識,彼此之間平日里更是兄弟相稱,這么一算的話,這家伙豈不是也成了自己祖宗大老爺?
這么一想,蘭相爺心中怎么可能不糾結!
自己是什么人,是紫幽帝國的百官之首,文官之祖,對上誰都是備有面子的存在,可是在這老家伙面前,直接被降級成為灰孫子級數了!
再看那一頭白發的孫乘風恭恭敬敬的叫人祖宗、大老爺,跪在地上充滿了孺慕之意,就只感覺心中一片凌亂,自己要不要湊湊熱鬧,也去叫聲老祖宗、大老爺呢?!
一念及此,蘭無心登時打了一個冷戰,真心不想再想下去了!
“起來吧,你也一把年紀了,禮數這玩意心意到了就好,至于那么鄭重其事的么?大毛那小子當年就是這樣,處處禮貌周到…”云揚慈祥的說道,嘆了口氣:“但總歸是好人有好報,醫仙家族濟世懸壺,血脈綿延不斷,后繼有人…”
<今天是杯具的一天,碼字的時候腳一伸,暖瓶倒了,碎了,熱水流一地。這倒沒啥,但是,媳婦的三個小蓮燈放在不遠處充電,就聽啪一聲,一股糊味,滅一個,啪,又滅一個,等我沖過去,第三個也滅了…
青煙裊裊,糊味也裊裊…
今下午日子過得簡直暗天無日…到現在腦門還是一個紅印子,跟哪吒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