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天唐城,又再次在茫茫大雪中狂奔上千里,進入了莽莽群山之間,踏足那孩子目前的置身所在。
觸目所及,此地乃是位于群山環抱之中。一個秀麗幽靜小山村;整個小山村合共就只有四五十戶人家,傍晚時分的炊煙在積雪厚厚的房頂上裊裊升起,顯得整個小村莊便如同一副山水畫一般,盡是安樂祥和。
云揚好似一陣風一般的刮了下去。
落點直指一個分外寧靜的小院子,正在整個村落的正中間。
云揚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看似尋常的小小村落,共是四十九戶人家。然而明眼人看去,卻不難發現,另外的四十八戶,正好形成了一個異常嚴密的保護陣勢,將位于最中間位置的那個小院子嚴絲合縫的方式,重重包圍,保護起來。
云揚一路進來,敏銳地察覺到,最少有二十多道神識,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只是沒有進一步動作而已。
沿途所經過的七個院子,每個院子都有一個壯漢神情危險的盯著自己;又或者是一個婦人,在門口做針線活,那俏麗的眸子,似有意似無意地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彼端目標小院子大門緊閉。
云揚站在院子門外,正待抬手敲門之際,卻聽到吱呀一聲,旁邊兩戶人家的大門同時打開,兩個大漢不約而同的緩步走了出來。
一臉的戒備之意。
“這位公子來到這里,敢問有何貴干?”
這個村子所有的人身上,都裹帶著一股子彪悍的氣息。
云揚輕易就能夠從他們身上嗅出來那種踏足過戰場的鐵血味道。
他循聲搭眼過去,卻見走出來這兩個大漢,一個左胳膊的衣袖空蕩蕩的,另一個則是走路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卻不是很明顯。
云揚親切的笑了笑:“不知兩位乃是哪一所軍營中退下來的兄弟?”
兩個大漢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咱們不大明白公子這話的意思,我們兄弟只是山中獵戶。何曾從過軍入過伍當過兵?!”
云揚微笑道:“沒有么?看來是在下誤會了…我此次是前來探望我侄兒的。”
“你的侄兒?”兩個大漢齊齊皺眉,詫然問道。
“我的侄兒小名叫寶兒,兩位可知道么?”云揚說道。
“寶兒?”兩個大漢更加警惕起來,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揚嘆了口氣,手腕一翻,拿出來一塊玉佩。
趕緊拿出信物來吧,再不挑明身份,只怕那兩人就要動手了,萬一傷到人可就不好了,傷到自己還好說,萬一傷到那倆大漢呢?
這可是忠心耿耿到了極點,付出一切來保護老大孩子的好漢子!哪怕是掉一根頭發,云揚也會心疼。
兩個大漢接過那玉佩看了一眼,突然猛地松了一口氣:“原來是自己人,莫怪莫怪。”
云揚收起玉佩,微笑道:“不知者不罪,諸位更是心系我那侄兒的安危,怎地就怪了,卻不知道寶兒現在在哪里?”
若是按照時間推算,水尊寫下遺書的時候,乃是在一年半之前;現在的話,寶兒該當已滿兩歲半了,能跑能走能筑基了。
可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小男孩,卻再沒有了父親母親,云揚一想到這里,不由得心中一酸。
“寶兒就在家里,他很乖的。”兩個大漢的臉上是情不自禁的寵溺的笑容:“今年寶兒的力氣大了很多,也聰明了很多。”
說著其中一個大漢快步跑過去敲門:“李媽,李媽,快開門,來貴客了!”
里面一個婦人溫柔的聲音驚喜說道:“是寶兒的媽媽來了么?”
細碎的腳步聲急急的響起。
隨即,大門一下子打開了。
一個體型瘦弱卻風韻猶存的三十余歲女子滿臉喜色出現在面前,伸著頭四處尋找。
想到對方盼望的人恐怕永遠也來不了了,云揚心中又是一酸,傳音道:“對面的可是李迎秋李大姐吧?”
女子聞言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原來這位公子便是貴客,請進請進。”
云揚這句話,乃是以傳音方式所說,一切盡都為了妥善。
舉世之間,知道這個女子真實姓名的人一共就只得兩個人。
土尊和水尊。
所以云揚這么一說,這女子如何還不知道,當真是自己人來了!
而且還是土尊與水尊絕對信得過的那類人!
“寶兒,寶兒,快出來。來了一位好俊俏的叔叔!”李迎秋咯咯一笑。
厚厚的門簾子一下子掀開,一個粉妝玉琢一般的小腦袋探了出來,骨溜溜的眼珠子看著云揚,怯生生的說道:“媽媽沒有來么?”
黑漆漆的眼珠子之中閃過難以掩飾的失落,很是怏怏不樂地放下了簾子,卻又似乎覺得有點不大禮貌,又掀開簾子說道:“客人好。”
這才又縮回頭去了。
云揚只看一眼就喜歡上了這乖巧可愛懂事的孩子。
漂亮,干凈,可愛,乖巧,靦腆,禮貌;唯一一點不足大抵就是…有點兒太瘦弱了些。
“這孩子,天天就盼著媽媽來,每次他母親過來啊,都親不夠似的。”李迎秋憐愛地說道。
云揚心中一痛,微笑道:“母子天性,小孩子理應如此,何足為怪。”
李迎秋看著他的神色,有些猶豫的問道:“這個…孩子他媽之前從來沒有帶外人來過,嗯,我的意思是說…孩子的父親母親,這次為啥沒來啊?”
云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執行任務,恐怕…要過相當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李迎秋皺了皺眉,默然道:“原來如此,他們永遠都是那么的忙。”
頓了一頓又問道:“敢問公子貴姓?”
云揚沉吟了一下,試探的說道:“我姓風,風調雨順的風。”
李迎秋目光一亮,道:“風這個姓倒是真不多見;還記得孩子的父親有一次說過,他的一個兄弟也姓風。”
云揚笑了笑,道:“那就是我了,大哥的兄弟之中,就只有我姓風。”
李迎秋僅存的戒備心也盡數消失了,熱情的讓了云揚進屋里落座。
“牛大哥,何大哥,你們若是有時間,不妨幫我打些野味過來,我來整治幾道菜,今晚上招待貴客。”李迎秋回身說道。
兩個大漢哈哈一笑:“這還用說?一會兒我們約著十來個人一起去,多弄些野味!”
大笑著轉身而去。
云揚看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下意識的發散思維,看來大哥和四姐并未將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們,包括這個李迎秋都不知道孩子的父母竟是九尊之二。
因為,若是告訴了的話,自己說自己姓風的時候,對方就應該很明白眼前人是誰了!
才一進屋,頓時感到一股暖氣撲面而來。
寶兒怯生生的偎依在李迎秋懷里,道:“叔叔你是誰?我的爸爸媽媽呢?他們為什么沒有來?寶兒好想他們。”
他的小手里抓著一柄細細小小卻非常精致的木劍;云揚看那削做的痕跡,正是水尊的手筆,材質亦與之前所見的那尊木像一般無二。
云揚輕聲笑了笑,道:“寶兒想念爸爸媽媽?”
寶兒用力的點頭:“想!”
云揚微笑:“有多想?”
寶兒轉著眼珠,道:“昨天晚上做夢還夢到了媽媽。媽媽懷里好暖和,比火爐子還暖和。”
云揚險些掉下淚來,道:“寶兒的爸爸媽媽現在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之后才回來,寶兒之后先跟著叔叔過日子好不好?”
寶兒用力搖頭,鼓著腮道:“不好!”
李迎秋聞言卻是愣了一下,沉聲道:“公子,孩子的母親說要接他過去嗎?”
云揚搖頭,道:“孩子的母親只是說,孩子大了,也要到了蒙學的時候了,老是呆在這里,恐怕…”
李迎秋臉色有些怔忡起來。
云揚所說的這點,委實是迫在眉睫的實在問題,亦是無法忽視、不可回避的問題。
在這樣的封閉的小村落里,怎么能有好的教導?
云揚微笑的說道:“我的意思…我在那邊有足夠的居住地方,連帶咱們全村這些人大家一起搬過去,省得你們不放心寶兒,相信寶兒也不愿意離開你們!”
李迎秋喜道:“那最好不過。”
這點才是李迎秋猶豫的關鍵問題所在,她自然是舍不得離開寶兒,而寶兒想要得到好的教導卻是必要離開這個小村子,李迎秋本來已經做好她自己一人跟寶兒隨云揚的打算,然而云揚直言欲將整個村子全數打包帶走,卻是消除了李迎秋最后一點疑慮!
寶兒嘟著嘴,奶聲奶氣的道:“媽媽在那里么?媽媽不會不要寶兒了吧?”
顯然小孩子還沒有意識到云揚話里的含義,仍舊一意追問他最關心的問題。
云揚柔聲說道:“媽媽只要回來就會去那里找寶兒的。寶兒可是媽媽的心頭肉,怎么會不要寶兒呢?”
寶兒低著小腦袋,悶悶不樂:“可是寶兒好幾次做夢,都夢見媽媽不要寶兒了,他們在前面走,寶兒怎么喊,他們也不回頭…”
下午還有更新。
今早晨七點鐘就爬起來碼字,斷了一天,自己感覺跟犯了罪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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