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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依稀四季江湖血,何堪不滅垂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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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揚滿載而歸。

  滿面春風的走出酒樓,后面七大公子一臉菜色相送:“云少慢走,咱們下次再聚…”

  終于看不到云揚的身影,七個人才松了口氣。

  “吃!狠狠地吃!”馬公子咬牙切齒的流下淚來:“我要怎么吃才能吃回這二百萬?”

  其他六位公子翻了個白眼,心中居然有點暗爽。

  我雖然倒霉,但…還有一個比我更倒霉的呀!

  這么一想,居然興致高漲:“來來來,今晚上不醉不歸!老板!再上一百道菜!他么的,老子要吃回本兒來!”

  一窩蜂又涌了回去。

  搶來請客資格的秦公子臉都白了,又氣又急:“他么撐死你們,都給我滾蛋…”

  急忙追了進去阻止。

  老梅懷里滿滿的全是銀票,跟在云揚身后。

  心頭的疑惑,卻比懷里的銀票還多。

  這七個公子哥兒,哪一個不是飛揚跋扈之輩?哪一個不是無法無天之徒?怎么會這么聽話?

  只是今年一年,就已經被公子勒索了兩次…

  更不要說之前。

  公子手里到底捏著他們什么把柄?

  “其中六百萬,那幾個方向,你看著撒出去。”云揚一邊走,一邊吩咐道:“該注意的事情,你知道。”

  老梅肅然道:“公子放心,我明白。”

  云揚點點頭。

  說話間,已經到了云府門口。

  云揚抬頭,看著牌匾上的四個大字,艱澀的笑了笑,大步進門。

  天外之云。

  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在云府大門口。乃是當今皇帝陛下手書,對神龍一般的云侯至高的敬意。

  大門緩緩關閉。

  外面,遙遠的傳來一個人的叫聲:“…玉唐九尊,天下英雄;舉國哀悼,送我英靈;三月初九,英魂殿前;斬殺奸佞,祭我英靈;英魂常在,浩氣長存…”

  無數的人都是臉色沉重,有官員,有軍隊將領,士兵,黎民百姓…人潮紛紛涌向各個鮮花香燭店面…

  天唐城所有香燭,在這天下午,完全售罄。

  有隱約哭聲,在隱隱響起。

  今天是三月初八。

  明日,祭奠英靈。

  云府之內,云揚倚靠在大門上,聽著外面的一遍一遍的叫聲,此起彼伏;臉上露出來痛徹心髓的思念。

  “九尊,永遠都在的!”

  云揚無聲的說著,眼神無比堅定:“因為,我還在!”

  云府。

  密室之中。

  云揚一襲紫袍,負手而立,看著眼前的吳文淵,眼中血色一閃而過,輕聲道:“吳御史,久仰大名,神交已久;恨未能一見;所以今日,特意將吳大人請過來,咱們好好地聊聊。”

  對面,身著囚服的吳文淵輕笑一聲:“云公子,之前吳某只以為你是天外云侯的公子,并沒有將你放在眼中,卻沒有想到,在這玉唐帝國,云公子居然是如此鬼神莫測的人物。真真是走眼了。”

  他灑然一笑:“能從天牢中如此輕松的就將吳某提到這里,云公子的手段通天徹地呀。”

  云揚眼睛看著這位左都御史,從他的眼中看不到半點緊張和畏懼。

  這是一個死士。

  云揚心中有了定論,淡淡一笑:“些許小手段,倒是讓吳大人見笑了。”

  吳文淵從容道:“不知道云公子從天牢之中把我帶到這里來,想要與我聊什么?”

  云揚很是云淡風輕的一笑:“想要與吳大人玩個游戲。”

  “什么游戲?”吳文淵道。

  “恩,問問題。”云揚哈哈一笑:“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問你一個問題。”

  吳文淵也哈哈一笑:“吳某問你問題,你什么都可以說;但你若是問吳某問題,吳某卻未必肯說。”

  云揚笑了笑,溫文爾雅的說道:“據我所知,吳大人這一次,全家都被抓住。包括,你的老母親,你的妻子,你的兩個妾室;你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吳文淵眼神冷了下來:“你想說什么?”

  云揚溫柔的說道:“吳大人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當然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家人的性命,吳大人未必能夠置之不理吧?”

  吳文淵眼神一動:“你的意思?”

  云揚淡淡道:“我問你第一個問題,你回答了,我可以讓你痛痛快快的死。這是第一個福利。”

  吳文淵嘲諷的說道:“我若是一個問題也不想回答,難道你就能讓我活?”

  云揚微微仰了仰脖子,道:“死,也要分怎么死。吳大人是明白的。你若是一個問題都不回答,你的家人一個也活不成;而吳大人你,卻要在我這里長命百歲。”

  他微微一笑,雪白整齊的牙齒露出來:“吳大人,你以為呢?”

  吳文淵饒是視死如歸,也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長命百歲。

  這充滿了吉祥寓意的話,此時從云揚口中說出來,卻充滿了陰森恐怖。吳文淵自然知道,自己會如何的“長命百歲”。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家人,還能活下去?”

  云揚道:“自然;我問你第二個問題,你回答以后,我能保證,你的妻子能活下去。第三個問題,你的母親可以活下去。第四個,你的女兒可以活下去。第五個…問題,你最不喜歡的老二兒子可以活下去…最后一個問題,除了你之外,你全家都可以活下去,而且是自由的活下去。”

  吳文淵痛苦的閉上眼睛:“如果其中的某個問題,我不回答呢?”

  云揚云淡風輕:“比如說,第四個問題,你若是不回答,我會讓你的女兒也活下去,但,是在娼館中活下去,而且,每一個客人,都會知道,她是吳大人您的女兒。恩,每一個問題,都對應著一個人。”

  吳文淵眼睛猛地瞪得滾圓,睚眥欲裂:“你好狠!”

  云揚微笑:“我不狠,是吳大人你狠。因為,是你的不配合,才導致了這樣的人間慘劇發生。相反,作為一個兒子,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你能夠給她們創造好的一點的生活環境的。”

  吳文淵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慘淡。

  一直充斥于心中的視死如歸,消失的無影無蹤。

  云揚一開口,就抓住了他的要害。

  “云公子果然是云公子。”吳文淵慘然笑了笑:“你想要知道什么?”

  云揚背負雙手,輕聲道:“第一個問題,一年之計在于春。這句話不錯;但其中的意思,想要請吳大人解釋一下。”

  吳文淵臉色灰敗,眼神掙扎了許久,道:“這是四季樓…一年四季。這句話的意思,是讓春堂出手…”

  云揚點點頭:“很好,作為回答福利,你可以痛快的去死了。第二個問題,正月初十,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正月初十。”吳文淵閉著眼睛,無力的說道:“四季樓,每一個季節,都有三個堂口。每一個堂口,都以月為名;每一個月堂口之內,都有三十個人,從初一,到三十。”

  “恭喜;你的妻子活了。”云揚笑吟吟的道:“第三個問題。誰是年先生?”

  吳文淵眼睛看著云揚的眼睛,道:“這個我不知道。”

  云揚皺皺眉,看著他的眼睛,良久,道:“好,換一個問題,春天堂堂主是誰?”

  “亦不知。”吳文淵慘然一笑:“這個問題,你真的不用再問;我們之間,都是單線聯系,彼此都不知道彼此是誰。我連正月初九和正月十一,都不知道是誰。更何況是堂主?”

  云揚呼了一口氣,臉色難看了許多。

  “一個朝廷左都御史,居然只是一年四季之中的一天;沒有任何職務…四季樓,龐然大物啊!”

  云揚嘿嘿笑了笑。笑聲里的森冷,讓吳文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云揚皺皺眉說道:“那么,去年的春天,在天玄崖伏擊九尊,參與者,都是有什么人?”

  聽到“天玄崖伏擊九尊”這七個字,吳文淵臉上的肌肉不由得痙攣了一下,道:“我只是內線,具體實施計劃,是有春堂總堂主負責;我不知道參與者都是誰。”

  云揚點頭:“除了你之外,還有內線吧?是屬于軍方的?”

  吳文淵道:“跟我聯系的初九和十一,感覺都是軍方將領,但是不知道具體身份,也不能確定。”

  云揚道:“好。我的問題問完了;你有什么問題,可以問我。”

  吳文淵顫抖了一下,大聲道:“你為何就問這幾個問題?你既然問到了天玄崖事件,那么你該問的還應該很多!”

  云揚冷冷道:“因為其他的問題,我都知道。而且,我再問下去,你回答的話,我就要放掉你的兒子了,但我卻不愿意放掉他。”

  吳文淵大怒,嘶聲叫道:“但你已經問了我四個問題!”

  云揚淡淡道:“因為后兩個問題,你沒有回答出來。所以,折算成你回答了一個。總體來說,你一共回答了我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讓你死得痛快,第二個問題的回答,讓你的老婆活命,第三個問題,放你老娘一條生路。你放心,我會做到的!”

  吳文淵身子一下子癱軟下來,心頭一片絕望。

  這個人,用問問題的賭約方式,讓自己心中升起希望;但,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突然截斷。讓自己最重要最在乎的人,終究還是無法活下去。

  他看著云揚冷厲的表情,突然問道:“你到底是誰?”

  云揚的臉上露出來一種至極的悲傷,眼神凝定在虛空,緩緩一字字道:“…我是云尊!”

  我是云尊!

  自從上次戰后,不管身心都是傷痕累累千瘡百孔的回到天唐城;每次想起自己這個身份,都有一種至極的悲傷與酸澀。

  這一年之后,自己終于能夠說出這四個字!

  因為,我已經找到了第一條線。

  我終于可以,在想起兄弟們的時候,可以稍有一點安慰。

  吳文淵的臉上露出來驚駭欲絕的表情,吶吶的看著云揚,居然說不出話來。

  強烈的震驚,讓他幾乎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只聽到云揚繼續一字字說道:“…我就是…九尊之中的云尊!”

  “你沒死?!”吳文淵嘶聲叫道:“你分明已經死了!”

  云揚臉上露出來一個奇怪的表情,聲音中充滿了無限的悲哀:“九尊,是永遠都不會死的!”

  吳文淵慘笑一聲,失魂落魄的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沒死…”

  這句話,他喃喃的說了好幾遍,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連兩眼之中,都失去了神采,突然慘笑一聲:“想不到…九尊的靈魂人物,居然沒有死…這,這是天意嗎?”

  云揚臉上冰冷,目光中,卻是深沉如大海。

  從這樣的目光里面,任何人都不會看得到他的內心,究竟正泛起如何的驚濤駭浪。

  “垂天云,卷地風,驚雷震,定蒼穹。”吳文淵喃喃說道:“…金光閃,土龍騰,沖霄木;無不勝;燎原火,水無蹤,英雄血,為永恒!九尊,原來還有人活著…”

  聽到這幾句話,云揚的眼中突然有熊熊火焰燃起。輕輕的呢喃的說道:“不錯,我還活著,既然我還活著,那么,就一定要有無數的人要死!”

  “所有參與了天玄崖事情的人,都要死!”

  “我那么多兄弟的血債啊…”云揚低下頭,看著面前的吳文淵,輕輕說道:“你是第一個。”

  他眼中的血色,突然如火焰燃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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