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六點,天剛蒙蒙亮,安都市彌漫在了一場大霧之中。
霧氣濕潤,讓剛剛趕到安都警局的吳秀敏渾身濕漉,好似剛剛淋過雨。
由于今天上午要參加川西省廳一個重要的協調會議,吳秀敏特意早早來到辦公室,想要趕一篇匯報稿出來。
誰知,她剛一推開辦公室,卻驀地被辦公室內的意外情況給嚇了一跳!
“哇…”吳秀敏瞪大眼睛,抱緊懷中資料,不可思議地沖位于辦公室中央地帶的趙玉問道,“組長…你…你這是干什么呢?”
但見,辦公室內一片狼藉,地板上堆滿了寫著字的白紙,趙玉就坐在這些白紙的中間,好像入定一般。
聽到吳秀敏的驚呼,趙玉微微睜開眼睛,氣定神閑地說了一句:“吳姐,這么早啊!”
“組長…你…你這是干什么?”吳秀敏仍然驚兮兮地看著眼前異景問道,“我還以為,這里招小偷了呢!”
抬眼看去,但見之前用來研究案情的六面白板,全都畫得滿滿當當,但是白板放置得卻是橫七豎八,甚至還有一面倒在了地上…
“沒什么…”趙玉仍然淡定地說道,“只是又研究了一下案情而已!”
“怎么?”吳秀敏走到趙玉跟前,疑惑地問道,“你還認為,鬼王案不能結案嗎?可是…昨天在電話里,你不是已經想通了嗎?”
“這案子…”趙玉輕咬了一下嘴唇,神神秘秘兼神經兮兮地說道,“還不能結啊!”
“哦?”吳秀敏了解趙玉的能力,一見趙玉如此說話,頓時意識到事關重大,立刻蹲下身子,向趙玉認真問道,“這么說,你又發現了新的線索?我們是不是,得展開新一輪的調查?”
“嗯…”趙玉猶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撓頭說道,“還沒有!但是…應該快了!
“你看…”趙玉指了一下一片狼藉的辦公室,“昨天,我從米柔跳樓開始,又把整件案子深入研究了一下,我感覺,這案子還是疑點重重,我們不能草草結案啊!”
“還有…還有什么疑點?”吳秀敏做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米柔跳樓沒有人證,從她消失在天鼎大廈的監控開始,一直到她跳樓,其間足足有40多分鐘的時間,這40分鐘,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還有…齊浩當年是因為得了強直性脊柱炎才被迫退伍的,”趙玉又道,“我查過,這種病就是死不了的絕癥,他根本干不了重體力活…
“還有…齊浩死亡的案發現場沒有發現記述性證據,他那輛電動三輪車上除了齊浩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別人的指紋,這根本是不合理的,被栽贓的可能性太大了!
“所以…我認為,我們還有繼續調查的必要!”
“組長…”吳秀敏破天荒地伸出手來,從趙玉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表情凝重地說道,“你太辛苦了,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再這樣下去,鐵人也會垮掉的!”
“我沒事…”趙玉搖頭,“比這更苦的案子都能應付…”
“不…你的狀態,有點兒不對…”吳秀敏忍不住說道,“我擔心,你當初從瓦克里亞落下的病根,又復發了!你的耳朵…最近有耳鳴的現象嗎?”
說話間,吳秀敏伸手擦了一下趙玉的臉頰,但見趙玉的臉頰上全都是汗…
“組長…”吳秀敏說道,“通往天鼎大廈頂樓的樓梯口,全都有監控,我們已經把所有的回放全都確認過了,當天只有米柔抱著孩子從那里去到樓頂,樓頂上只有他們母子兩個…
“還有,跳樓自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米柔之所以在樓頂逗留了40多分鐘,應該是在做思想斗爭,畢竟…她懷中還有一個未滿月的孩子…
“還有…米柔跳樓并非沒有目擊證人,”吳秀敏又道,“張靈不是已經跟你做了匯報嗎?
“有人從另一棟大樓中,看到了米柔跳樓的一剎那,他非常確定,當時米柔身邊,沒有其他人…
“還有…這是我昨天半夜得到的一份調查資料…因為太晚了,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米柔打開文件,對趙玉說道,“張隊長的人查到了米柔生孩子的地方,那里是一家位于鄉下,位置偏僻的私人醫院!
“根據醫生回憶,”吳秀敏表情凝重地說道,“米柔的孩子是唇腭裂!!”
“啊?”趙玉意外,“唇腭裂…不是…不是可以治嗎?”
“對,的確可以治,但是…”吳秀敏說道,“你要考慮到米柔當時的心情,孩子不是沈文濱的,自己失去了翻身的唯一機會…
“孩子還有可能是一個老澀鬼的,是因為扎破了安全套…
“再加上孩子的唇腭裂,如何不會讓一位無依無靠的女子崩潰?
“所以,這些綜合因素,才是導致米柔最終選擇跳樓的根源所在!”
“原來如此…但是…”趙玉瞪大眼睛問道,“你剛才說鄉下醫院?那有沒有發現齊浩的影子呢?”
“沒有,醫院的監控記錄已經沒有了,但是根據醫生和護士的回憶,自始至終,米柔都是一個人!”吳秀敏回答,“米柔躲在那里,或許是為了躲避陶燕!
“畢竟,米柔是為陶燕打工,陶燕絕對不會輕易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那…”趙玉苦思冥索,“齊浩呢?如果米柔是一個人生下的孩子,那齊浩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會不會,他們兩個根本就沒有關系?”
“不一定…”吳秀敏鄭重說道,“組長,正因為米柔選擇在一家鄉下醫院生孩子,也同樣有可能是因為齊浩啊!
“你想一想,如果齊浩一直守在米柔身邊,那么齊浩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米柔跳樓呢?”
“哦…”趙玉終于領悟了,“你是說,米柔的確和齊浩有親密關系,但自始至終都是齊浩一廂情愿,米柔在懷孕之后,就悄悄地離開了齊浩,躲到醫院去生孩子,一直到她跳樓!?”
“所以…”吳秀敏說道,“齊浩的怨氣才會那么大!”
吳秀敏說完之后,趙玉終于安靜了下來,眼前的這個推論,顯然更加符合實際。或許,米柔和齊浩的關系,并沒有多么復雜!
“還有…”吳秀敏又道,“關于齊浩的強直性脊柱炎,我們之前已經深入研究過。
“這種疾病分很多種情況,我們查過齊浩的醫療記錄,他的病情已經基本得到了控制,如果他恢復得好,是完全不會影響他做重體力勞動的!
“關于這一點,我們從他常吃的藥品,就可以驗證出來…”
“哦…”趙玉的表情越發復雜。
“還有,你說得其他那些疑點,也全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只是唯獨一點,我同意你的看法…”吳秀敏鄭重說道,“從專業的角度上來講,齊浩沒有從現場留下記述性明確的證據,這一點…的確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