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萍身為刑警組長,她的追悼會,自是規模不小,十分隆重。到場的,不光有分局的同事和領導,市局也來了不少大員要員。
殯儀館內肅穆莊嚴,參加追悼會的人們無不哀痛悲傷,痛心疾首。
一來,曲萍組長實在太年輕了,她的突遭橫禍,英年早逝,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二來,不管是縣局也好還是分局也罷,曲萍長期奮斗在警隊一線,工作突出,成績斐然,一直是各級領導們看好的培養對象。如果不是這次飛來橫禍,她將來必有大好前途。
追悼會上,當主持人主持開場之后,在哀樂聲中,全體人員向曲萍同志默哀三分鐘,在場的警員則齊刷刷為曲萍組長打起敬禮。
當時,趙玉位于靈柩附近,正好聽到了曲萍女兒的說話。曲萍與丈夫白楊育有一兒一女,大兒子在高中住校,女兒今年只有4歲,一直由曲萍的母親照顧。
由于現場所有人都在默哀,曲萍女兒的稚嫩聲音,很多人都能聽了個一清二楚。孩子跪在母親的遺體前,一直在推搡她的哥哥,問道:“哥哥,媽媽怎么還沒睡醒?你快叫叫她,我想讓她陪我去‘頑皮熊’玩兒呢!好不好啊?”
哥哥聽到妹妹的話,早已哭得一塌糊涂,他攬著妹妹的肩膀,殘忍地說道:“阿馨,媽媽死了,媽媽不會再醒來了,不會了,嗚…”
“媽媽,媽媽…嗚…”孩子看到哥哥失聲慟哭,眼淚亦是嘩然而下,“我要媽媽…嗚…”
聽到兩個孩子的失聲哭泣,在場的同事們無不潸然落淚,那時刻,趙玉心里也是酸酸的,感覺眼窩也是有些紅了!
那一刻,他腦海中又回想起了曲萍生前的音容笑貌,以及她那股對偵破案件的執著。
曲組長!
趙玉在心里默默念道,一路走好!請你放心,不管前路多么艱難,我一定會把你未完成的心愿完成,沿著你想要的路,一直走下去!
也正是在那一刻,趙玉已然決定,不管使用什么方法,自己必須得趕快回到警隊!只有這樣,才能繼續調查曲萍之死的真相,才能繼續偵查那件轟動秦山的棉嶺案!
追悼會結束之后,是遺體火化,火化完畢,骨灰被送至墓園埋葬。趙玉一路跟隨,默默地陪著曲組長,走完了這最后一程。
誰知,當曲萍被安葬完畢,趙玉隨著眾人離開墓園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手機上是個生號,接聽之后,電話里有人不打招呼,直接對趙玉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趙玉,你的11點方向有輛別克商務車,就你一個人,趕緊過來!”
不等趙玉有任何疑問,電話便啪地掛掉。
趙玉抬頭看了一眼,但見墓園門口的路邊果然停著一輛藍色的別克商務。雖然電話里的人說話很快,但趙玉已經差不多聽出了是誰。
他心里不禁納悶,奇怪,這個神神叨叨的家伙,為什么又要找我?
帶著疑惑,趙玉辭別了警隊的同事,獨自一人來到了別克車前。他剛一靠近,車門便應聲打開,但見那位市局的廖景賢局長,從車上飛快地走了下來。
很明顯,電話就是他給趙玉打的。
“哎?大領導!”趙玉搖頭問道,“您有什么指示啊,這是…怎么搞得跟特務碰頭似的還?你…”
不等趙玉說完,廖局長卻直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趙玉還以為有什么險情,登時嚇了一跳。
廖局長還是老樣子,面對著趙玉跟個啞巴似的,一句話也不說,他左右看了足有兩分鐘,待看到沒有人注意的時候,這才伸手一拉,將車門打開。
結果,趙玉往車里一看,頓時愣住了!
但見車里面赫然出現的,是一個醒目的輪椅,輪椅旁邊還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不會吧?”趙玉瞪大眼睛,驚然說道,“金…金隊長,怎么是你!?”
由于車里有些陰暗,趙玉看不出金隊長的表情,剛想仔細看一看,卻聽到金隊長一聲暴喝:
“小子,愣著干嘛?抬我下去!”
“哦?”趙玉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什么意思,趕緊把輪椅從車上抬下,然后想把金隊長攙扶下來。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金隊長的雙腿竟然完全使不上力氣,最后,他幾乎是靠蠻力把他抱下來的!
還未從輪椅上坐穩,金隊長便暴躁地對廖景賢吼道:“老廖,你也不幫著扶我,趕緊的,把花兒拿下來!”
廖景賢堂堂一個市局大領導,卻像三孫子似的被金隊長支派著。不過,這位大局長倒是沒有架子,二話不說,便從車上掏出了一捧鮮花,遞給了輪椅上的金隊長。
“趙玉,”金隊長把花拿穩之后,沖趙玉一擺手,直接命令道,“走,推著我,去給曲萍獻花兒!”
“金…金隊…”趙玉想問些什么,可看到金隊長瞪起了眼睛,只好趕緊把輪椅一推,將其穩穩地向墓園內推去。
廖局長看到之后,也不跟隨,還是一句話不說地重又回到了車上。
今日陽光明媚,趙玉推著輪椅,發現身前的金隊長和以前大為不同了。不但比以前蒼老了許多,而且整個身子都比以前瘦了好幾圈下去。就那樣佝僂地坐在輪椅上,顯得有些風燭殘年的意味。
怎么回事兒?
趙玉心里有著太多疑問,不明白消失已久的金隊長到底出了什么事?更不明白,廖局長怎么會跟金隊長一起出現?
“金老…你這是…”趙玉推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么了?真的病了?”
“廢話,不病,我坐輪椅干嘛?”金老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什么…什么病呢?嚴重嗎?”趙玉趕緊問。
誰知,他話沒說完,卻發現金老的一只布鞋,竟然掉到了地上。
趙玉看到之后,趕緊停下輪椅,彎腰撿起,給老人重新穿好。
“我問你,曲萍是怎么死的?”金老沒有回答趙玉的問題,反而問起了趙玉。
“是個搶劫犯,叫侯猛!”
趙玉回答,可是話剛說完,卻發現金隊長的布鞋,竟然又掉了!由于自己沒有注意,車輪已經從鞋上軋了過去。
趙玉趕緊再度停下輪椅,彎腰撿起,還把布鞋上的泥土打掉,這才重又給他穿上,卻發現掉的鞋子,還是右腳上的那只。
這時,金老再也不說話了,而是呆呆地看著四周的墳墓。趙玉則刻意地觀察了一下,這才驚訝地發現,金隊長竟然正在用左腳的腳尖不停地去踩右腳的腳后跟,故意把布鞋踩下去。
我咔!?
趙玉眉頭大皺,全然無法理解金隊長的行為。
結果,輪椅沒有推上多久,鞋子便再次被他自己踩掉。這一次,趙玉把鞋子撿起之后,并沒有給他穿上,而是攥在了手里,打算回頭再給他穿。
誰知,金老一下急眼了!他大聲地呵斥趙玉:“趙玉,給我穿上,穿上!快啊!”
“你!?”趙玉有心急眼,可面對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哪里發得出火兒來,只好忍著氣,低頭給他穿鞋。
結果,就在趙玉低頭之際,金隊長忽然把手中的鮮花掄圓,竟是噼里啪啦地全都摔在了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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