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醒了,在昏迷了將近二十天之后醒了,無數人撫額相慶,也有無數人扼腕嘆息。
李二在收到從長安傳來的消息之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再裝下去了,終于可以啟程回宮了,混小子要是再不醒,老李都快要被自家婆娘給逼瘋了。
身處九成宮的眾人收拾行裝,祭天、祭地一番儀式之后,李二帶著老婆孩子還有朝臣啟程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而此時的李承乾,則是面沉似水的盯著院子里的一篷野草,久久不言。
長樂站在李承乾的身后,陪他一起發呆,但最后還是忍不住問道:“哥,你在想什么?干嘛那么出神?”
“沒啥,這段時間睡多了,有些犯迷糊。”李承乾扭頭看著妹妹,二十多天的陪護讓長樂顯得有些憔悴,但好在有孫思邈負責給她調理身體,讓她在這件事情上雖然受到一些驚嚇和剌激,卻沒有因此有什么身體上的疾病。
“師傅都說你最好還是再休息幾天,偏偏你就是不聽!”長樂嘟起嘴巴,裝成生氣的樣子。
李承乾能醒她是十分高興的,能快樂的陪在哥哥身邊讓長樂覺得很幸福,至于生氣什么的,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你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母后過幾天就要回來了,如果看到你憔悴的樣子怕是要心疼壞了。”李承乾在長樂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便她打發去休息,怕她不聽話,又拿老媽來嚇唬她。
“好啦好啦,長樂知道哥哥有事情要安排,不跟你搗亂啦!”長樂撇撇嘴,哼了一聲對站在一邊的楊雨馨勾勾手指,帶著她出了小院,不知去哪里野跑了。
“殿下…”白月寧看著長樂離開的方向,欲言又止。
“你跟上去,別讓長樂再出任何事情。”李承乾點點頭,示意小白跟著長樂。
胡老八既然能在九成宮把長樂劫走,那么就一定有能力從東宮把長樂劫走,李承乾可不認為自己的東宮防護能比得上老頭子的九成宮,即便九成宮那里的護衛是臨時安排的也一樣。
所以目前最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胡老八,然后殺了他。
等到長樂和小白等人走的看不到影子了,李承乾有緩緩說道:“小夜!”
“臣在。”
“你說,為什么那些草總些不死呢?為什么每年的秋天拿火燒過一次之后,第二年都會有新草長出來?”李承乾對剛剛他盯著的那篷野草,抬了抬下巴。
“殿下,有草根在,草自然就會發芽,第二年自然會長出來。”夜魅不知道李承乾這么問是什么意思,但還是十分認真的回答著。
這二十來天,夜魅感覺整個人活的渾渾噩噩,相比于長樂能夠時不時趴在李承乾耳朵邊上嘮叨,作為一個護衛,她完全沒有這份待遇。
所以她只能遠遠的看著,同時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那個敢調戲自己的少年快點醒過來。
夜魅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她不希望李承乾出事,哪怕這少年被人蹭皮一點油皮都會讓她憤怒。
曾經她以為這是愛情,后來幾次回味,她才發現這不是,如果一定要給這份感情下一個定論的話,夜魅發現,她是在把李承乾當成弟弟,就像自己的親弟弟一樣。
夜魅沒有親人,從出生開始就沒有,所以她不知道什么是親情,而從李承乾這里她好像找到了這份感覺。
當初李承乾不知道她是女兒身,便一直和她開玩笑,說讓她陽光一點,否則會找不到老婆,夜魅知道這是他在開玩笑,不過依舊感覺心里暖暖的,這是她第一次體驗到被人關心。
后來當李承乾發現她是女兒身之后,她每個月就多了幾天的假期,而且還多了一些補品之類的女人才用的東西,甚至就連胭脂水粉什么的也都有她的份,雖然她并不用這些東西。
和楊雨馨一樣的四二式軍服她也有,那種風靡長安的自行車她還有,剛剛開始只有皇后娘娘,楊妃娘娘和幾位公主才有的小鏡子她也有。
這個俊秀中透著妖異的少年曾經為她做了很多事情,每一件她都記得,這對于一個少人關心少人問的刺客來說,簡直就像是一份致命的毒藥,讓她飛速的陷落,很快就沉浸在這份從未享受過的關心之中。
所以夜魅不會讓任何人奪走這份關心,李承乾這已經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寄托,任何人想要破壞掉這份關心都不行,哪怕是大唐皇帝也不行。
黑子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在李承乾出事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她,向她說明了事情的經過之后,強行將她帶回了長安。
當然,黑子并沒有和她動手,只是答應她,如果李承乾真有什么意外發生,會陪她屠了李家滿門,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總之殺光李家所有人,讓任何人都得不到皇位。
反正找不到真正的兇手,那就全都殺光好了。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李承乾已經醒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來處理吧,相信他不會辜負‘睚眥必報’這個綽號吧。
“找到李元昌,帶到城外好生伺弄著,等父皇回來,本宮跟他好好玩玩。”李承乾面無表情,聲音卻有些怨毒。
夜魅沒有拒絕李承乾的提議,只是考慮到一些不確定的因素,為了保險一些,她還是提了一點要求:“臣需要幫手。”
“那就去調人,黑子應該不會拒絕你的要求,去吧!”李承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他身邊的人,全都要,包括他母族的族人。”
“喏!”夜魅知道,這一次李承乾是要下狠手了。
夜幕漸漸降臨,黑暗逐漸將長安吞沒,一股不為人知的風暴此時卻正在不知不覺中醞釀。
長安城郊外的一處莊園中,漢王李元昌眼神中帶著凄惶,彷徨中坐立不安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因為就在入夜前的不長時間,他的莊園被包圍了,有進無出的那種包圍,烏黑的三棱弩矢向他宣誓著,他最不想見的人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