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文自顯境界,周遭的風雪都變得傾斜了起來,似是不愿靠近。
雖然他現在面色淡然,看上去似乎并沒什么旁的情緒,可和他相熟的長弓武、曾冰等人都知道,他內心的悲傷和不悅并不會比他們少。大家都是來自元蒙帝國,是元蒙十三君的師兄弟,在一起生活修行已達四五年之久,這么長時間的相處,要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而長弓文此時更是直接亮出境界,其實就是不愿和帝星學院那五人過多糾纏。他心中恨意不消,但他也不愿將那一腔怨恨發泄在這五個并不相關的人身上。他希望對方能夠知難而退,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對面的人出自帝星,能夠代表帝星學院出征這圣境之行,想來那五人在帝星學院之中也是出類拔萃之輩。他們心中的傲氣,遠遠超出了長弓文的預估,再加上他們此前便扣上了帝國之別外夷侵略的帽子,所以這時候更不可能被長弓文嚇退,反而他們還認為長弓文是在刻意輕視。
“閣下未免太瞧不起我們帝星的人了,”這下不等那最壯之人說話,有兩人直接站了出來,“難不成你以為仗著一身九重天的修為,就可以讓我們做縮頭烏龜?九重天雖強,但可惜你威脅錯了對象。”
說完這兩人竟不再廢話,一左一右分兩路向著長弓文夾逼過去。
這兩人元力一經運轉,自身修為便暴露了出來。他們不愧是炎華帝星學院的佼佼者,兩人境界都已在靈玄境七重天,雖然比不上長弓文,但此等修為此等年齡放眼整個炎華帝國也絕對算得上優秀。而且看他們奔行之間,腳下隱有風雷之音,他們速度算不得迅捷,但身姿硬朗非凡,兩人的背挺得筆直,從側面看去就像是兩桿標槍,拋開立場來說,第五聽云心中不禁為這兩人喝了聲彩,這種拔然獨立的氣魄倒還真彰顯了炎華軍士的剛強之風。
尤其是那兩人的眼神,即便是面對超過自身境界兩個階別的高手,他們的眼神之中絲毫沒有怯意。他們七重天的修為,卻打出了九重天的氣勢,拳腳動處,連風雪都為之一滯。
“元蒙長弓文,”長弓文面色依然未變,只是那很少表露情緒的雙眼中閃過了一抹贊許。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他只一眼就能對對方的實力做出準確的判斷,他上前三步,把第五聽云、肖夢蝶等人擋在了后面,“今日便討教一二。”
他手中沒有握筆,淡定地背負雙手,等到對方兩人左右夾攻近身之時,他雙手同時探出,接住了那攜帶勁風襲至的兩個拳頭。那兩拳被輕描淡寫地接住之后,那兩個帝星學子并不后退,迅速變招,他們不愧是軍營出身,出手之間將招式中華麗花哨而不中用的東西完全舍棄,招招都打要害,簡單粗暴而且直接有效。
不過,僅僅如此,似乎并不能對長弓文造成威脅。
只見長弓文雙手連動,左右手竟分別招架著對方兩人,對方兩人的招式大不相同,那么他的應對攻防必然同樣截然有異。可即便如此,三人呼吸間過招十數,每一拳都能引發震耳之音,每一腳都能震散周圍雪花,但長弓文雙腳似是釘在雪層下方的地里一般,半步未退。
帝星兩人越打越快,越打越猛,起初他們還因為擔心己方徒惹以多欺少的壞名頭,故而沒出全力。可漸漸地,他們發現對面這個自稱元蒙長弓文的年輕人似乎也游刃有余,于是,他們不自覺地運轉起了丹田的元力。
等到雙方三人拳來腳往已過百招之時,帝星兩人面色終于發生了變化。
他倆發現,此時此刻自己兩人都已經全力施為,可依然奈何不了對方。而且他們看對方長弓文那一臉淡然的神情,不只是因為心理原因還是確有其事,總之他們看到了那淡漠眼神中夾帶著一絲不屑,和一絲嘲諷。
他們自從以天才之資考入帝星以來,耳邊聽慣了“帝國新星”、“天縱奇才”之類的奉承之語,心氣自也跟著高傲了許多。像今日這般被一個同齡人死死壓著一頭的事情,以往從未有過,尤其是對方以一敵二依然表現得綽綽有余,這讓他們倆的自尊心深受打擊。
他們咬牙,丹田元力傾巢而出,勢要拼個你死我活,似乎只有這樣才方能捍衛他們的尊嚴,捍衛帝星學院的尊嚴,捍衛炎華帝國的尊嚴。
長弓文和這種心高氣傲的人打過不知多少次交道,對方剛一運轉丹田元力,他便知道了對方的想法。他輕嘆一聲,雙掌陡然握住,竟同時將對方兩人的拳頭握了個實,接著他元力一動,一股力道順由他的手臂打入對面兩人的拳頭,那力道侵入帝星兩人的經脈,瞬息之間便來到了他們的丹田之上,將那些洶涌噴出的元力全數壓了回去。
帝星兩人面色大變,可偏偏他們的手被擒,一時逃脫不開。
長弓文輕而易舉地便擒住他們的手,這讓他們驚訝不已,可不僅如此,長弓文還用陰柔連綿的兩掌直接將他們的丹田封住,雖然只是瞬時性的,但這種手段已然足夠恐怖,若是長弓文再來一掌,他們輕則重傷,重則被廢丹田,從此遠離修行之道。
有了這樣的威脅,兩人立刻重運元力,識海中浮現出保命的武技。他們已經顧不得許多,只想馬上擺脫長弓文。
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長弓文在打回了他們涌出丹田的元力之后,竟沒有趁勝追擊,反而松開了雙手,任由對方兩人退去。
到了這時,帝星二人羞愧難當,同時抱拳:“承蒙閣下手下留情,我二人今日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但來日方長,今日之辱,我王破、蒲雷二人必將親自雪之。”
長弓文抱拳回禮,沒有說話。
他性子本就不是太過尖銳,和第五聽云有著近乎本質的區別。他和肖夢蝶倒更聊得來些,他們心中都自有一套處世之道行事之風,他們追求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他們追求不違本心不逆己意。所以,他們的行事往往也與別人不同。
而這,大概便是那消失已久的俠義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