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華老先生的眼光,師賦眉毛動了動,道:“五階的煉藥師,卻住在這么一個小平房里,整日替平頭百姓治病療傷,你也真是閑的。”
并不回答華老先生關于身份的猜測,師賦一語道破華老先生的階位,想要給對方一點壓迫。可他發現,對方似乎完全不為所動。華老先生握筆的手依舊很穩,看向師賦的眼睛雖然渾濁,但并沒任何躲閃。
第五聽云偷瞄著師賦的表情,生怕這老頭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大打出手,于是他站上前去,搶著說道:“老先生你不要誤會,我們真不是來鬧事的。”
那小女孩哼了一聲:“這是神京,你們敢鬧事嗎?”
不去理會這小丫頭片子,第五聽云繼續說道:“只是十個金幣,我現下實在拿不出來。可噬心蠱已至晚期,若不驅除…老先生你看這樣行不,你先給我解蠱,金幣的話三日之內我一定湊齊送上。”
華老先生看著第五聽云一會兒后,答道:“可以是可以,不過煉制驅蠱丹藥的靈材你自己負責。若是此時讓你去找,是難為你了,恰巧我這有現成的,不過你需要再多付十個金幣。”
“成!”第五聽云一咬牙,反正去籌十個金幣是籌,二十個金幣也是籌,對他來說不過數目不同罷了。
雙方談妥之后,華老先生就要動手煉丹,這時第五聽云又厚著臉皮問道:“老先生,你看我這右臂還有治嗎?你看能不能順道給我接好?”
“你別太過分!”華老先生身后的小女孩冷著臉斥道。
不過華老先生擺了擺手,止住了小女孩的話,站起來用手握住第五聽云的右手。第五聽云頓時感覺到一股暖流穿行于自己的手臂之上,不過這股暖流到了右肩處時,就被截斷了,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右臂經脈盡斷的緣故。
“能治是能治,”華老先生松開手,重新坐下,“不過很麻煩,你連十個金幣都需要賒賬,那這右臂的代價你怕是付不起。”
一聽這話,第五聽云心里頓時一喜,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右臂已經廢去這么長時間了,想要治好無疑很難。但現在聽到華老先生說能治,他自然高興,想想若是右手能夠恢復,那么他的戰力定可以又上一層樓。而且他雖然心里不說,但心底深處一直還是對自己的右手很有芥蒂。
畢竟誰也不想一直殘廢不是?
第五聽云不再說話之后,華老先生轉身在木柜里取了七八株靈材,然后隨便一拋,七八株靈材在無形力量的承托之下一一懸浮在他的面前。接著見他右掌平放,嘴唇一動之后,噗的一聲從他掌心竄起了一團火焰。火焰呈青黃之色,就像是木頭燃燒時一樣。
“那是引燃了木元素力量,這是煉藥師常用的煉藥手段。”師賦耷拉著眼皮,在一旁解釋道。
第五聽云聽著,心里不禁覺得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他越發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得淺薄無知。
一株株靈材在華老先生的控制下進入那火焰之中,剔除雜質留下精華,最后七八株靈材就融合成了一枚青色的丹藥。丹成之時,芳香四溢。
華老先生手一揚,那枚丹藥射向第五聽云:“服下它就行了。”
第五聽云道了聲多謝,接過丹藥吃了下去。青丹入口即化的同時,他能感覺到一股又一股滾燙的氣息順由他的喉嚨流了下去,然后在他的脖頸處分成了成千上萬條,每一條氣息都順著一條經脈,每一縷藥力都在迅速地朝他的心臟匯聚。
“啊。”
沒過多久,他感覺到心臟上方一陣劇痛。扒開衣服,只見那盤踞在心臟四周的烏黑色,此刻竟像蚯蚓一般蠕動起來。
“忍住,蠱蟲受不住藥力,要鉆出來了。”師賦在一旁淡淡地提醒道。
咬牙又堅持了一會兒之后,終于有一股烏黑色的液體刺穿了皮膚,如膿水一般流了出來。有了這個出口,其他方向的烏黑色也都從這里流出,不一會兒,心口周圍的黑色就全都消失了。
第五聽云長出一口氣,擦干凈胸膛上的黑液之后,謝道:“多謝老先生,二十個金幣三日之內一定送到。”華老先生早已坐在那里動筆寫著什么,對第五聽云的話毫無回應,已是有了逐客令的意思。
而第五聽云還想問問自己的右臂若要醫治,大概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串腳步聲,接著就是敲門聲。
小女孩一下跑過來,拉開門:“萍兒姐姐,今天怎么來這么晚,青魚哥已經回去了誒。”
“這小子又偷懶。”一聲笑罵之后,一個女子走了進來,她來到華老先生的岸前,行了一禮,問道,“華老先生,今日很忙吧。”
華老先生頭也不抬,回了句:“還好。”
女子并不在乎,而是偏頭看了第五聽云他們一眼,隨口道:“這么晚了還有病人,辛苦老先生…”她話還沒說完,就把目光定在了第五聽云身上,先是怔了片刻,眉頭微攏,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笑道:“你終于來了,第五聽云。升學試這都過去半個多月了,我還以為你忘了欠我的賭局呢。”
呃…第五聽云一聽這話,才認出了李青萍——那個當初在第五賢莊后山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他張了張嘴,卻又沒有說話,其實他還真想告訴李青萍自己好像真的忘了那場賭約…
“萍兒姐姐,你們認識?”小女孩深深看了第五聽云兩眼,似乎很是好奇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是怎么和自己的萍兒姐姐認識的。
“認識,”李青萍很是坦然,“他贏了我一場賭局。”
“大小姐,這都半年前的事情了,你還記著啊。”第五聽云這時深深感受到了一個女性那強悍的記憶力,和記仇心理,“那場賭局是我取了巧,你就別惦記著了。”
李青萍瞇著眼睛,哼道:“怎么?拿了雙科狀元之后,連骨氣都沒有了嗎?我說過,我會贏回來的,不然我就殺了你。”
說這話時,她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而小女孩聽見李青萍說“雙科狀元”時,不禁多看了第五聽云幾眼。
“激我是沒用的,我才不吃這套。”第五聽云不想和刑部的人過多糾纏,道,“我還要想法子籌錢還給華老先生呢,沒空再和你打賭。”
“籌錢?”李青萍似乎很詫異,不過很快就恢復常色,說道,“那好辦,你差多少,不妨就當做彩頭。”
搖了搖頭,第五聽云并不動心,對方既是“李”姓,又和刑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么復雜背景的人,他是真的不愿在與之有什么交集。況且照李青萍的性子,就算這局自己又贏了,那肯定還會有第三局第四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