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來棍往之間,另一邊那兩個壯健的家丁已經把白易兵踢翻在地,一人一手押著白潔。白潔一個勁兒地嚎哭,一個勁兒地喊著“爺爺”,她用力想要掙脫,可憑她那點小女子力氣根本無用。
“潔兒——”白易兵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他的臉已經腫起老高,雙腿也在不停地打顫。他咬牙捶打著自己不爭氣的腿,心中在想大概這兩條腿已經被打斷了。
第五聽云正與趙三兒全力拼斗,卻聽得白易兵和白潔的哭喊聲,心里一急,朝那邊看去。趙三兒冷笑一聲,提棍就打:“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顧別人?著!”
“噗——”
心神不定之時,第五聽云直接被一棍打在下巴上,打得他一口鮮血噴出,濺了趙三兒一臉。他用手扶了扶下巴,疼得他直吸涼氣,這一棍子估計打松了他兩顆大牙。
趙三兒一手拿著一截木棒,雙手攻防之間,竟然對單手更強。
他應該是練過雙手兵刃的,比如雙刀,或是雙锏。
在和趙四兒的戰斗之中,第五聽云連用梯云縱和虎嘯元音,導致自身元力幾近匱乏。接著他又和納元境二重天的趙三兒過了十幾招,這戰績已經足以令他自傲了。可就在他被一棍打蒙了之后,他可以說已經毫無還手之力。
丹田里那點可憐的元力已經枯竭,和納元境的趙三兒比元力?他比不過。
虎嘯元音、梯云縱也無法再用,即便元力還能支撐,趙三兒肯定也有了防范。
“對,就是這樣。”趙登科適時地叫了起來,他在馬上鼓起掌,不斷地指揮著,“廢了他!本少要替趙四兒報仇,給我打斷他的手腳!”
趙三兒聽見自己主子的吩咐,立馬提棍照著第五聽云的左手就掄了過去。第五聽云此時雖然已經元力枯竭,但身體多年鍛煉出來的本能還在,他用離人劍一格,然后順著力道倒翻出去,連滾了三圈才停了下來。
趙三兒得勢不饒,大步欺進,對準第五聽云的腿又是一棍。
棍子帶風,霍霍有聲,若被打中,至少骨裂。第五聽云呸了一口血,受身又朝側邊滾了出去。趙三兒似乎并不急著廢掉第五聽云,在他看來第五聽云已經是甕中鱉、棒下鬼了,他不介意繼續玩玩。
“少爺,你走吧,你走啊!”
白易兵對武道再怎么外行,也看出了第五聽云現在只有挨打的份兒。他蜷縮著自己的腿努力坐了起來,朝著第五聽云喊道。
“死老頭,看不清形勢?”趙登科呸了一聲,道,“他是哪門子的少爺?他如今不過是一條喪家犬而已,刑部通緝的狗!”
趙登科言語之時,第五聽云閃躲不及,頭上又中一棍。趙三兒每一棍的力道都絕不小,這一棍直接把第五聽云打得滾了半丈遠,地上一條殷紅的血線蔓延了快兩米長。
這一次,第五聽云沒再爬起來。
他趴在地上,嘗試著動了一下,可元力、體力都已透支的他,也僅僅只能動一下,然后就再次趴了下去。
“少爺,是先打斷手呢,還是腿?左邊還是右邊?”
趙三兒一腳踩在第五聽云的頭上,笑著問趙登科道。
趙登科雙腿輕夾馬肚,來到了第五聽云的前面,他前探身子,似乎想要近距離看看第五聽云。接著他朝后面招了招手,兩個家丁押著白潔也走上前來。
“第五大少,跟我斗?”趙登科俯視著被踩在腳下的第五聽云,哈哈笑道,“第五城現在已經歸我趙家管轄,你們第五家的人都淪為了喪家之犬,本少想要踩死你,就和踩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你知道你老爹現在在干什么嗎?笞杖各百,每日行刑,這還只是每天的例行刑罰,像什么烙刑之類的,隔三差五也能趕上…”
第五聽云掙扎著,父親被關進刑部這是事實,趙登科的話雖然難辨真假,但也是極有可能的。
“你老爹玩不過我老爹,你又玩不過我,所以啊,你說你有什么存在的價值呢?”趙登科進一步譏諷著,瓦解著第五聽云的精神。接著他又伸手撥了撥身旁白潔的頭發,“還多管閑事?你有什么能力,敢管本少的事?既然你這么想摻和,那好,今晚回去本少就來個霸王硬上弓,讓你在旁邊好好欣賞欣賞。”
說這話時,趙登科滿眼竟是淫/邪。
第五聽云越聽越是氣憤,越聽越是惱怒。
他忽地想起這幾年民間流傳很廣的一段順口溜:
世家子弟多得意,欺男霸女把人騎。
紈绔刑商聚一窩,惡霸流氓在一地。
俏閨女不敢出門,老實人哪有活路。
有冤有恨有不平,沒錢沒權沒卵用。
“好一句有冤有恨有不平,沒錢沒權沒卵用!”第五聽云心中默念著這一句話,不知是感到悲哀,還是有其他什么別的感覺。他只是突然覺得身上的疼痛并不那么明顯了,趙登科的侮辱他也全沒聽進耳中。
“嗚嗚~混蛋!呸!”
白潔的哀嚎聲把第五聽云拉了回來。
趙登科大概是覺得口頭侮辱不過癮,干脆直接動手去扒白潔的衣服。可憐白潔才剛剛長成,就要受這畜牲凌辱。
白潔的哭聲、白易兵的罵聲、趙登科的笑聲、趙家家丁的笑聲,統統傳進了第五聽云的耳朵里,他突然覺得心中一股郁結之氣陡生,若是這股氣不發泄出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就要窒息而亡。
“一劍蕩不平,海納百川水其濁也清!”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句話,這不正是離劍七式七句之一嗎?
心念閃過,他頓覺一股豪情充盈心胸,大吼道:“哪管世間不平事,我自一劍蕩平之!”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他猛然握緊手中離人劍,手腕回旋,劍鋒倒轉,直削向趙三兒的腳。
第五聽云這一聲吼并沒動用元力,也不是虎嘯元音,只是最普通的吼。
但偏偏這普通的吼聲,卻讓趙三兒瞬間失神,等他反應過來,離人劍已經削了過來。趙三兒連忙收腳后退,取守勢。
逼退趙三兒,第五聽云翻身躍起,猛地轉身,離人劍陡放光芒,跟隨他身體的旋轉而平切過來。一道銀白的劍芒被憑空拉出,并且還在迅速擴大,劍鋒雖傷不到馬上的趙登科,但劍芒卻電光般劈了過去。
“劍意?”趙三兒瞳孔緊縮,“不可能!”
趙三兒雖取了守勢,無奈第五聽云這一劍呈半圓弧狀,直接把趙三兒和趙登科籠罩其中。趙三兒能保證自己無恙,但趙登科卻是普通人,如何能扛下這一道劍意充盈的劍芒?
情急之下,趙三兒擲出手中短棒,只聽得“鏘”一聲響,短棒擋住了一部分劍芒。趙三兒呼出一口氣,暗道了聲僥幸。
不過短棒畢竟是后發先至,雖然擋了部分劍芒,但終究沒能完全擋下。“啊”一聲慘叫,趙登科右臂被刮出了一道血痕,鮮血唰一下就飚了出來,嚇得他呀呀鬼叫。
幸虧趙三兒及時縱躍過去,扶住了趙登科,才沒讓趙登科滾落馬下。
趙登科和趙三兒抵抗住了絕大部分劍芒,但依然有一小部分朝他們后面席卷過去。只聽得一陣痛呼,家丁們雖未見血,但都被劍芒攜帶的勁道掀翻,一時間叫聲不絕,場面陷入混亂。
就連押著白潔的兩個家丁也都被掀翻在地,此時正捂著屁股哎喲哎喲的叫著。
趙三兒扶好趙登科,又扯了自己袖子給趙登科略作包扎,止好血后,再度看向第五聽云,只見第五聽云單手負于身后,右手提著離人劍,劍尖斜指地下。風一吹過,掠起他的袍服,更顯得幾分正義凜然之氣。
“少爺,我們先撤。”趙三兒吃不準第五聽云虛實,加上趙登科手臂負傷,只好低聲對趙登科說道。
趙登科正要大罵,可他瞥了第五聽云一眼,竟也被其氣度所懾,再看看趙三兒微皺的眉頭,一時只能點頭。一聲令下,十二個家丁紛紛抬起箱子,趙三兒背上不能動彈的趙四兒,趙登科猛夾馬肚,一行人連場面話都沒撂下就匆匆離去。
剛才這一劍,把對方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可…第五聽云卻不知道這一劍是怎么回事。
斜提寶劍強撐了好一會兒,等確定了趙登科等人已經遠去,第五聽云這才松掉硬提著的一口氣,整個人立刻癱倒在地,昏迷了過去。最后一劍雖沒動用元力,可對他精神的消耗卻是十分巨大。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陰錯陽差地用出了劍意!
劍意這個概念對目前的第五聽云來說太過縹緲,若不是恰好記熟了離劍七式,又恰好被趙登科接二連三地侮辱,使他心中不平之氣郁結,機緣巧合地使出了“一劍蕩不平”一式,恐怕他今日就交代了。
“少爺!”白潔正拭著淚水,破涕為笑間,第五聽云突然暈倒,這可把她嚇壞了。白易兵也找了根木棍,撐著身子走了過來,爺孫倆手忙腳亂地抬起第五聽云,往自家走去。
第五聽云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翻身起來,揭開身上的獸皮被,看了看四周,這里大概是一處山洞。除了他躺著的這張床外,另一邊還有一張差不多大小的床位,山洞中間擺著一張小桌子,再里面掛著一些不知道什么野獸的肉。
這就是這個小山洞的全部東西了。
應該是白易兵他們爺孫的住處,第五聽云心定之后,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發現除了下巴還有些痛感之外,并沒其他什么傷。回想著和趙四兒、趙三兒的戰斗,他卻很難解釋自己是怎么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