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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雙試三省文狀元

熊貓書庫    九洲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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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關剛過,可算是入了春。

  不過今年的冬天似乎賴著不想走,北風吹在學院里,潮濕而陰冷的空氣充斥在道上,讓本就安于享受的學員們都不愿出門。

  “這樣也好…”看著教學樓通往住宿區的這條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第五聽云默默點了點頭,朝著教學樓后面的狀元碑林加速走去。

  寒風裹得更緊。

  看來大雨將至。

  狀元碑林,顧名思義,就是學校把曾經出過的狀元名字都刻在石碑上,而那些石碑如今已經有了一片林子大小。由此可見,這所學校底蘊著實深厚。

  第五聽云很快就到了。

  他在學院里心情不好時,總會一個人到這碑林里坐坐,正如在家時他會到后山的薪柴臺上排解一般。于是,他對這里應當是很熟悉的,只是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往日一向尋不見人影的碑林,這時竟有一對母女在對著碑上的那些名字指指點點。如果只是多了兩個人,倒并不會引起第五聽云的注意,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還沒有下雨,這對母女居然撐著一把紫黑色的傘!

  母女倆似乎談論得很起勁,連身后多了一個人也沒發現。

  “媽媽,媽媽。我決定了,我也要來南蜀學院,這里出了好多狀元吖!”第五聽云雖然只是看著這小女孩的背影,但從她聲音就隱約感覺到,她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萌娃娃。

  “好好好,沒準兒啊以后我們小丫頭的名字也會刻在上面吶~”媽媽似乎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語帶寵溺地說著。

  小女孩嘻嘻笑道:“什么叫沒準兒,一定是有準的!我一定要把名字留在上面,我還要多留幾個,就像他一樣,留三個、四個、五個!總之要比他還多…”她邊說,還邊用手指不斷指著離得最近的這塊石碑。

  石碑越往外,就表示年份和現在越接近。

  不巧的是,小女孩現在指的正是記載著最近十年狀元名字的狀元碑。

  “傻丫頭,這樣的名字最多留兩個就夠了…”那媽媽無奈一笑,仿佛也被自己的女兒逗樂了。若換了大幾歲的孩子來說這話,肯定會惹來一頓嘲笑,但誰叫小女孩才十歲呢,她哪里知道這榜上的名字代表著什么意思。

  “哼!留那么多有什么用!”

  本來聽著母女倆的話,第五聽云并沒插嘴的意思。但越聽到后面,他就越是火氣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女孩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在這榜上留名最多的不就是他自己嗎?

  這恥辱他自己時時刻刻記得還不行,還需要一個小女孩來提醒他,嘲笑他,羞辱他嗎?!

  人人都以上榜為榮,他卻以上榜為恥。

  他握著拳,竭力控制住火氣。

  “這位小兄弟,小女天真爛漫,口沒遮攔,若說錯話了你多擔待。”母女倆終于發現身后多了個人,這婦人雖不知為何眼前少年沒來由地生氣,但她溫柔的性情令她首先就替自家女兒賠了個不是。

  小女孩見這大哥哥一臉不悅的樣子,也被嚇得張不開嘴。

  “呵,我這是較什么勁兒啊…”第五聽云沒有理會婦人的話,他看見這母女倆精致而又溫婉的容顏時,心里就已經后悔了,無奈地自語道,“第五聽云啊,你難道忘了第五家族的家訓了嗎?溫、良、恭、儉、讓,你又做到了哪一點呢…”

  喃喃之中他自嘲地笑笑,然后與那母女倆擦肩而過,徑自走到一塊碑后坐下。對他來說,這林立的石碑并不是什么榮譽,反而是像墓碑一般壓在他的心上。

  快三年了,這里的石碑越來越重。

  壓得他都快想要鉆入地底長眠不起了。

  撐傘的母女倆還在低聲交談著,但第五聽云已經無心去聽。

  雨到底還是下下來了。

  起初是毛毛細雨,幾聲雷后,竟轉眼已如瓢潑。春雨也能下這么大,這倒是讓第五聽云沒有料到的。

  豆大的雨珠如穿成的簾幕,劈頭蓋臉地把第五聽云淋了個透。但他還是沒動,心情沒好的時候他一般都不會動。

  “第五大哥,葛云海葛老師正在到處找你呢。”

  雨聲中突然響起一陣噼噼啪啪的腳步聲,第五聽云睜開眼,正好看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男孩撐著傘跑了過來。他認得這男孩,但卻并不知道他名字,只知道葛云海的屁股后面總是會有這么個小娃娃跟著。

  “葛云海?他找我干什么?”

  第五聽云耷著眼皮,顯然并不以為這人來找自己會有什么好事。

  “我怎么知道?只是葛老師讓我告訴你,他似乎找到了你身體的問題所在,去不去隨你。”

  那男孩并沒有上前去為第五聽云撐傘的意思,而且他雖然口中叫得“大哥”,但言語之中并沒有任何畏懼或者是尊敬的味道。

  “什么?”第五聽云并沒有在意這小孩的態度,年齡相差三四歲的人與他還是有些代溝的。他一翻身就跳了起來,急切問道,“你說什么?”

  小男孩不答。

  第五聽云似乎也并不是想要得到回答,因為他已經聽清楚了,這么重要的事哪怕一遍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他抹了把臉,把雨水抖掉,然后不顧渾身濕透,拔腿就要往葛云海的辦公室沖去。

  誰料第一步剛跨出,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攔住了他:“大哥哥就是第五聽云?”

  攔住他的當然是那母女倆,第五聽云看著小女孩那有些激動的神色,卻偏偏覺得再一次受到了嘲諷,于是冷聲說道:“關你什么事?!”說完再不理會,繞過母女倆奔跑了出去。

  只是在和母女倆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看到母女倆手中那巨大而又堅固的紫黑傘,突然就覺得這倆人有些不對勁。難道他們早就知道這雨會這么大,所以才備了把足足能夠納下四個人的傘?

  這樣的念頭不過只是一閃而過,因為現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關注。

  “嘿,真是瘋子。”等到第五聽云徹底跑遠,前來通知的小男孩才帶著鄙夷的眼光,對著第五聽云離去的方向哼唧道。

  “他真是第五聽云嗎?”小女孩在母親的傘下移了移,對著男孩問道,“就是那個碑上的第五聽云?”小女孩生怕男孩不能理解自己問題的重點,還特意伸手指著最前面的那塊狀元碑。

  任何人在小女生的面前都會變成君子,何況還是這么標致的小女生。

  這男孩當然也不例外,他收起了鄙夷的神色,笑道:“可不就是他,這學校姓‘第五’的可找不出第二個。本來去年他弟弟還在的,可是如今他弟弟已經考去了更高等的院校…”

  “他真厲害,竟然能在這上面留名兩次。”說著說著,小女孩竟完全忽略了男孩,眼光移到那石碑上,帶著由衷的崇敬與欽佩。

  母親只是在旁微笑,并不去打斷自己女兒的真情流露。

  有些事不必當場拆穿,等到年紀大了,自然就懂了。

  可也總有人喜歡煞風景。

  男孩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道:“他有什么厲害的!考了兩年,拿了兩次文狀元,偏偏武試成績極其不堪,聽說第一年他在武試的首輪首戰就被淘汰了。今年就是第三年了,可他的丹田里還是沒有半絲元力,這樣的人實則廢物一個,留名再多有什么用?”

  “哦,是這樣啊。”

  小女孩嘟了嘟嘴,然后竟不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看的書的確很多,不然也不可能每次都是文狀元,但那沒辦法啊,他自身廢物無法吸納元力,只能放棄習武,寄希望于看書上了…”男孩還在嘟嘟噥噥地說,全沒注意到小女孩已經沒有聽他說話了。

  反倒是那母親似乎來了興趣:“小朋友,你又怎么知道他放棄習武了呢?”

  “大家都是這么說的,說第五聽云天生廢柴,不能吸元納力,還說他自暴自棄,干脆不上武課…”面對大人,小孩子總是會有些膽怯的,所以男孩很不情愿地說了實話。

  母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溫柔地挽過小女孩的肩,道:“蓮兒,我們走吧。”

  “媽媽,我想去看看他。”小女孩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指了指第五聽云離開的方向,哀求道,“我知道他剛剛為什么那么兇了,因為他怕,他怕別人提到狀元碑,提到狀元碑上他的名字…”

  母親依舊笑著,看著自己女兒的臉,示意她接著說。

  “別人以上榜為榮,他卻以此為恥,因為他不能修煉,不能習武,別人都說他是廢物,說他這也干不成,那也干不成…或許還會說他一天只知道讀書,讀死書。他看著碑上的名字,并不會覺得多么光榮,反而覺得是對他的諷刺…所以他剛剛兇我…”

  母親親昵地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問道:“他那么兇你不怪他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

  “小孩子思考事情就是不一樣啊…”母親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小女孩“嗯”了一聲,就牽著母親的手蹦蹦跳跳地走遠了。母女倆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男孩的復雜表情,當然男孩也不會理解到母女倆的行為。

  雨勢不減。

  這條教學樓通往住宿區的路上,竟已有了寸余的積水。

  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把鞋子脫下來提在了手上,她赤著腳一蹦一跳的很是開心。母親手里撐著大傘,任由雨若瓢潑,竟沒有一絲能夠打進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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