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鎧甲、奔騰的駿馬、長刀、馬槊、號角！
“咚咚咚！”
隨著李靖一聲令下，早已經集結好的將士便飛快的朝著朔方城呼喝著沖擊！
與此同時，程處默的前鋒營卻變成了末尾，他們需要用生命給大軍突破鐵木合殘部爭取時間。
一時間馬蹄聲聲、雷鼓整天，唐軍如同潮水一般洶涌的狂奔。
“將軍，我怎么感覺不對勁啊！”
程處默黑著一張臉，他不知道這次斷后他又將失去多少兄弟，此刻，陌刀已經被他抗在了肩頭，厚重的刀身讓他一陣的發苦。
看著是周挺向自己說話，程處默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周挺的意思。
“將軍你看，突厥人好像并不急于進攻！”周挺指了指前方拖雷部的大軍。
“咿？”
聽周挺這么一說，程處默不由得朝著對面大軍看了過去。
果然。
雖然拖雷部的大軍吼聲震天，但是事實上卻一直和唐軍保持著十里左右的間隙，最關鍵的是一個多時辰了，對方就連試探進攻都沒有一次。
不對啊！
程處默腦子開始打轉，站在拖雷的角度，拖雷是不可能不知道唐軍目前的情況的。
寒冬、缺糧，僅僅只是這兩條便足以讓唐軍士氣低迷，就算最開始的時候拖雷部知道，可是兩軍僵持了整整將近半個月了，任何的秘密到了這個時候其實都已經不是秘密。
既然唐軍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們難道......
頓時，程處默突然心里一驚，然后心里就逐漸的冰冷起來。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詞，那就是放牧！
如今的唐軍對于拖雷來說就是羔羊！
這個想法讓程處默不由得一驚，拖雷如虎在前，鐵木合部餓狼在后，兩面夾擊之下，唐軍可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嗎？
怪不得拖雷不急于進攻，原來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這些人當成一回事啊！
其實也難怪，拖雷并不是傻子，站在他的角度現在和唐軍硬拼肯定不是最好的做法。
畢竟唐軍如今糧秣早已經空虛，如果進攻的話萬一唐軍來個玉石俱焚，找他拼命，縱然他能夠消滅唐軍，可是后果也是他難以接受的。
可是現在的做法就不一樣了，雖然是步步緊逼，卻又不與唐軍交戰，而后面的鐵木合部也已經到來，只要把握好節奏，不斷的拖延時間，只要唐軍的糧秣一空，到了那個時候唐軍還不任人宰割？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即便是看著唐軍不斷的撤退，拖雷也只是面帶微笑的用刀子割下一大塊羊肉慢慢的咀嚼。
李靖很郁悶，拖雷的這個作坊讓他仿佛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棉花上，有種有力使卻無處發泄的感覺。
拖雷把自己當羊放，鐵木合部在不斷的后退，縱然他讓鼓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擂鼓助威，可是隨著不斷的前行，他心中的暴怒便越來越盛。
他的打算是極好的，就是借助鐵木合部人困馬乏之際直接沖破防線前往朔方城，而作為代價，他甚至放棄了程處默，可是事實上即便是他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可是事態的發展卻并沒有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樣發展。
整整兩日，從黑風口已經走到了距離朔方城兩百里之處，三方人馬仿佛有著默契一般，不進攻，不防守，也不喧嘩，沒有震天的吼聲，只有皮靴踏在雪地里的咔嚓聲。
隨著雪越下越大，漸漸的，整片草原已經變成了一片銀白，北風呼嘯間將寒冷傳遍了整個大地。
程處默艱難的牽著戰馬前行。
此刻的他已經變得有些麻木，凍僵了的身體出了心窩子還有點熱量之外，其余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知覺。
太冷了！
他擔憂的看了看傷兵營的方向，這個時候他突然又想起了吳老三，不知道他有沒有挺過去？
后面這時候又傳來了陣陣馬蹄聲，那是成片的突厥人，雖然程處默并不清楚他們什么時候會發動總攻，但是程處默卻是知道，這一天應該不會太遠了。
因為就在今天早上，他已經吃完了后勤那邊所分發的最后一點糧食。
可以說，如果再餓上兩日，就算突厥人不進攻，他也會被餓死在這片茫茫的雪地里，而且不僅是他，整只軍隊同樣如此。
所以程處默決定和李靖好好的談一談，他想趁現在身上還有一點力氣突襲一次，如果等到真的沒有了力氣的時候，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絕望。
然而就在程處默想要騎上戰馬去找李靖的時候，后方遠處的黑影卻并沒有點到為止，而是化成了一股洪流朝著他的方向直接沖了過來。
“噠噠噠！”
頃刻間，無數的戰馬仿佛悶雷一般劇烈的踩踏著地上的白雪，與此同時整個大地也立刻變得顫.抖起來。
不好！
程處默，望著遠去黑壓壓的突厥人揚起的彎刀仿佛離弦之箭一般不斷的奔馳，趕忙高呼：“結陣！結陣！”
很快，整個前鋒營便已經緊緊的圍攏了過來，前方刀盾兵，二排陌刀手，三排長.槍.....最后弓箭手。
前鋒營必須抵擋住這一輪早已經蓄謀已久的進攻，否則一旦讓那群猛虎跳入羊群，整個唐軍隊伍立刻便會被無情的收割。
“殺！”
拖雷一聲令下，戰馬紛飛......
牛進達死死的看著那片黑色的浪潮朝著唐軍的尾巴上沖擊，嘴里一聲大喝，身后一千人立刻也殺聲震天，三匹高頭大馬拉著的一架八牛弩立刻就被拉到了他的跟前。
“將軍！”
一名校尉朝著牛進達道：“八牛弩以及火藥彈已經備好，請將軍下令！”
說話間，十六名軍漢已經將一柄捆著火藥彈的長.槍推上了八牛弩的弓弦，緊繃的牛筋弓弦將弩身拉的“咯咯”直響！
“放！”
牛進達狠狠的看了一眼跑在最前面的突厥戰馬，指了指方向道：“就在那個位置，給老夫放一個火藥彈！”
“點火！放！”
校尉毫不遲疑，轉過身的時候命令已然下達，立刻便有一名軍漢裂開嘴哈哈一笑，手里的火把在火藥彈的引線上一晃然后再引線劇烈的燃燒中，長槍便“嗖”的一聲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