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道基地城。
所有修行者,無論是不朽、虛空君主,亦或是愜意討論策略的九位永恒祇,全數面色狂變。
這是什么聲音!?
單單聽到這么一道聲音,登時就有數萬不朽,頭顱崩塌粉碎,靈魂心神化作虛無!況且皇道基地城上方有著護罩,尋常古冥魔很難闖進來,且遑論通過聲音震懾城池?
“是什么?”
“如此晦澀莫深的感覺…似乎有些熟悉。”剛剛推開密室巨門的方成,抬起目光望向光罩之外的兩尊幻影存在,臉色當場變了:“是!獄!族!冥!魔!”
“冥魔!”
方成臉龐抽動了一下,如遭雷擊,全身發麻。
他在清掃生靈秘境區域之時,曾經遇到一位獄族冥魔。那是一只不可莫測的幽幽巨目,形態詭異,而且其冥魔軀體之內似乎蘊藏了離奇曲折的億萬負面情緒!
囊括世間一切怨懟!
涵蓋蒼穹所有惡毒!
當時若非上百位法座護御,只怕冥魔瞪上一眼,他就得死無葬身之地!冥魔的驚悚可怖,實非言語能夠描述其萬一。
而眼下。
兩位獄族冥魔,正佇立光罩之外,以注視卑微螻蟻的冷酷殘忍的目光,望著皇道基地城的所有生靈!
“該死!”
方成恨恨地錘了下胸膛——蓬!他目次欲裂般。自己的造化韻味還沒有演化完畢,根本不具備再增強修為戰力的資格!
方成再次錘砸胸膛,心頭低吼一聲,忍不住嘗試性地瘋狂流轉崩騰體內存在能,試圖讓造化韻味演化的再快一些,只要嶄新規則徹底凝結誕生,他就能晉級永恒祇!
如今危機,迎刃可解!
嘩嘩嘩!
本初造化存在能,如同浩瀚汪洋,卻乍然掀翻狂瀾,鼎沸翻滾,仿佛不要命了一樣的翻騰!翻滾!翻崩!
“給我演化!給我凝結啊啊!”
但是。
在蒼茫世間的絕大多數時候,主觀情緒難以篡改客觀事實。若是稍微憤怒一些、狂暴一些,即可擁有超乎尋常的力量,進而拯救世界的災禍苦難——那還做甚修行?
主觀情緒,只能影響,不能更改!
所以很多的憤怒,是非常無力的。
哐!嘩!哐!嘩!哐!
本初造化存在能好似沸騰了的汪洋,可惜氣勢再怎么磅礴,也無法促進造化韻味的演化。嶄新規則的凝結,必須是循序漸進的流程,豈能一蹴而就?這些規則概念的玩意兒,絕非任何情緒能夠左右。
況且。
當初造化韻味的生成,也是花費了諸多時光歲月!
“可恨!”
方成眼睛通紅,首次生出了莫名悔恨。
值此冥魔降臨之際,他束手無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望著冥魔佇立虛空,耀武揚威地散布恐慌情緒!
同一時刻。
基地城內的修行者驀然生出惶恐萬狀,有不甘憤怒,也有痛苦絕望與黯然,全城仿佛淪陷無間地獄,徹底化作斷壁殘垣的死地。
他們死定了。
即使再木訥愚笨的修行者,也明白什么是冥魔!那是等同法座的恐怖存在!
法座冥魔之概念——強!偉!絕!
“兩個冥魔。”
一位人族的虛空君主,慘笑一聲,噗通一下坐在地上:“我們的皇道,徹底完了。”
但他寧可癱坐等死,也不愿跪著。
誠然,人族有貪生怕死之輩。但凡是來到星獄戰區的人族,絕無貪生怕死、茍且求生的懦夫!
除了戰死,別無他選。
而最為悲憤不甘的死法,則是差距太大,哪怕他們竭盡性命靈魂一切的一切,也難以對其造成絲毫傷害。
“冥魔。”
一位披著五彩霞衣、長發系著七彩紗帶的女性君主,抬起瑧首:“邊緣戰區出現古冥魔已是奇怪萬分。為什么會出現冥魔?”
她眼里有著疑惑,早已將生死置于心外。
因為當冥魔出現,他們的生死早已注定,很難再有更改。除非有法座降臨于此,或許能拯救他們這些皇道基地城的修行者。
全城死寂。
再無希望。
而紫晶宮殿內。
“該死,為何有冥魔降臨?”
言庭炬眼珠子瞪得溜圓,深紫戰袍甚至燃燒著雷鳴霆芒,昭顯他的驚怒心緒。
他一把拍碎了紫晶圓桌,直徑萬米的桌子當場四分五裂:“而且還是兩個獄族冥魔!可惡,這些獄族簡直無法無天!怎么辦?我們怕是抵擋不住。”
黑衣薄紗女子,款款起身,座下的椅子碎成齏粉。眼眸流轉繽紛萬彩,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旋即,她嘆了口氣:“我們死了,倒是不打緊的。可方君主還在這兒。”
她聲音如同珍珠鑿落玉盤,瑯瑯清脆。
而這么一句言語,則是猶如震耳欲聾、響徹心靈的巨鼓炸響,狠狠敲擊在場永恒祇們的心扉之上。
殿廳內頓時寂靜無比。
一股凝滯嚴肅、不言而喻的氛圍,漸漸生成,籠罩在他們這些永恒祇的臉上、軀體上、乃至心靈深處。
他們靜靜端坐紫晶座椅。
好似上方的兩位獄族冥魔,不再是降臨死亡災難的可怕存在,而是清風拂面的微風。
他們緩緩抬動目光。
好似不需再仔細商量,就已經相互知曉了對方的想法。而且不需要任何懷疑與憂慮。
是啊!
虛空傳奇方君主,不能死在這里!經過五年的切磋,他們全都明白了方成的傳奇潛質,虛空君主即可與他們力敵!
那么。
等到方君主晉級永恒祇、乃至法座呢?方成的傳奇潛質,已經超越了他們的思維想象。
而能修成永恒祇的無一不是思維敏銳,自然深刻懂得理解這些重要性。雖然他們也偶爾生出一些困惑不解,譬如——為何無上允許方君主闖進星獄戰區?
不過。
眼下任何疑惑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們必須要將方成送離這片生死絕地。
瞬息之間。
九位永恒祇幾乎全數統一了立場想法,抬起的目光,終于交織匯聚在了一處。
這一刻,他們的臉龐浮現心滿意足的淋漓笑意。
殿廳內,他們互相看著,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識。
嗤啦。
雷屬永恒祇、人族言庭炬右掌向后一探,綿延千萬米的雷霆長袍頓時化作一桿長槍!其上赫然散發著永恒神異的波動!
“老伙計。”
“這可是我們最后一次拼殺了。你一定也很開心。”言庭炬滿足微笑,緊緊握緊了長槍。
叮當!
黑衣薄紗女子同樣和熙微笑,輕輕揭開面紗,放置掌心化作一束變幻莫測的光團。
轟隆!
一位面龐幽藍的老者,嘿然一樂,眼眸瞬間燃燒澎湃火焰,幾乎灼燒了周圍虛空。也令早已粉碎的紫晶圓桌齏粉,呼啦一下全部燒成了灰灰。
氛圍瞬間轉為慘烈!壯烈!
威勢驟然延綿磅礴!遼闊!
只有宛若恒星耀眼的英俊男子、洪禮當,茫然無措,眼睜睜望著這一幕,心中生出陰霾重疊的預感,顫聲道。
“你,你們這是做什么?”
他有著預感。
但不敢相信。
“洪禮當,你年紀是我們九位當中最小的。”言庭炬溫和道,聲音一改早前的粗狂:“去吧,活下去。”
“你駕馭皇道基地城,與方成分成兩個方向,離開此地。”
吭哧!
洪禮當眼眶瞬間通紅,握緊雙拳怒吼道:“我怕死么?言大哥,我也不怕死啊!”
殿廳之內,氣氛如同繃緊細線,緊張無比!
“噤聲!”言庭炬輕喝一聲,淡笑道:“你不怕死,我們都知道。但是讓方成獨立離開,必然有行徑軌跡。萬一被冥魔察覺,我們的犧牲也就白白浪費了。你駕馭皇道基地城,務必要竭力混淆蹤跡,掩蓋方成的離開路線。”
“這是你的任務,同樣至為關鍵。”
呼哧。
呼哧哧。
洪禮當腦門滴落汗水,整個腦袋都在發麻,軀體不由自主地顫顫抖抖,幾乎站立不穩。
好似整個世界都離去,只剩下他自己,永恒孤獨。
呼呼。
洪禮當呼吸急促到了極點,汗水滴落眼眶內,似乎刺激出了一些光芒水珠。
令他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不清。
他豈能單獨逃離?
要死,就一起死!
這么一個堅決的念頭,化作滔滔巨浪,席卷心靈!況且他隱約有著一抹惶恐,只有他自己活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活!
若是活著,估計也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他勢必日夜沉淪悔恨,勢要淪為慚愧懺悔!
下一瞬間。
“洪禮當,交給你了。”黑衣女子和熙笑道。
“禮當,不要辜負我們的托付,請你堅強活下去。”幽藍臉龐的老者低聲微笑,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洪禮當聽。
“洪禮當。”
言庭炬最后道了一句。
“咕咚。”
洪禮當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抬起目光,迎上八位永恒祇的溫和目光,登時淚珠崩潰,嚎啕哭泣!
好啊!
洪禮當死死咬著牙,一字一頓,斬釘截鐵:“我洪禮當發誓!誓死掩蓋方君主蹤跡,駕馭皇道基地城離…離開啊!”
哭到最后,他已泣不成聲。
他終于知曉世間最艱難的,絕非面對死亡,而是面對即將死亡的好友們的真摯微笑。
剎那間。
蓬!咚!嗡!嘩!哞!
約有八道震撼蒼生、撼動寰宇的崩騰之音,響徹天上地下,回蕩壯烈無比的血烈氣勢!
“何!惜!我!命!”
八位心無限永恒祇,或是輕吟乾坤、或是長嘯虛空、或是咆哮怒吼發出宣言,齊齊沖上高空,正面迎上撕裂護罩降臨至此的兩位獄族冥魔!
“雷蕩堃命!”
言庭炬手持長槍,宛若夕陽西下的最后一抹曙光,腳踏虛空生成暴烈白光,眼眸流進遺憾淚水,最后一槍直上,狠狠撞向面龐白皙的青年、獄族冥子田卞圣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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