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余秘境。
其形狀乃是一座巍峨陸地,外部流繞一層光罩。這一光罩護住了其內的孱弱生靈。
“唉。”
一道深深沉重的悲哀之嘆,在虛空內響起。正是早前確認方成身份的紅發君主。
他眼眸有著沉痛。
“這樣的日子,太難熬了。每天都活在心驚膽戰之下,我們的修行都難有寸進!”紅發君主低聲道。
另一位君主則是穿戴著幽藍戰甲,只露出盔甲面罩之內的兩道麻木目光,一言不發。
湯余秘境僅有兩位君主,就是他們!
他們若是不擔起責任,誰來擔負?湯余是他們的根!無論如何也必須堅持到最終一刻,哪怕是死!
“你說說話吧。除了有關恒域內前來幫助的修行者、強者歸家的事情,你已有上千萬年不曾開口閑聊了。”紅發界主沉聲道,扭頭注視著幽藍戰甲君主。
目光既有悲哀,也有安慰。
唿唿唿。
虛空風暴席卷而來,幽藍戰甲君主眸光一動,登時令恐怖的虛空風暴消弭不再,昭顯赫赫君主之威。
然而。
就是這么一位君主,面對潛藏家鄉秘境內的九十九位獄族,仍然毫無任何辦法,終年累月見不到絲毫希望。僅能沉默著,壓抑著心中的苦痛與絕望。
“唉。”
“若非探測儀器有著催動限制,我們也可以搜尋獄族。可惜那探測儀器的構造,來源于傳說中的宇宙星空,我們根本無法動用。”紅發君主連聲嘆息著。
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催動探測儀器。
那樣的話,他們可以一直搜查下去,直到海枯石爛,直到湯余秘境毀滅。就算無所收獲,至少他們有希望,而且是把握在自己的手掌之內。
可現在他們只能祈禱著——
恒域內的修行者多來一些,最好多來一些強者。若是能夠搜查出一個獄族,哪怕一個,就是再好不過的喜事!
“算了。”
“我們得去跟著那位白衣青年,若是他能搜查出獄族,我們立即出手擊殺。我們,我們。”紅發君主聲音漸漸降低,直到微弱萬分。
他說的話,自己都不相信。
四千零萬年!他記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自那一日獄族數目達到九十九、之后的每分每秒,他都刻骨銘心!
度日如年,不是虛妄。
唿唿。
虛空風暴吹拂。
紅發君主抿了抿嘴,右掌拍了拍幽藍戰甲君主的肩膀,但在下一瞬間——蓬!!
幽藍戰甲君主眼珠子瞪得溜圓,渾身上下的虛空存在能登時沸騰翻滾,綿延周圍虛空,凍結蒼穹乾坤!
“九,九十八!”
幽藍戰甲君主聲嘶力竭地狂吼,其聲音堪比位面宇宙破滅的毀滅聲波,回蕩八方:“九!十!八!”
千萬年不曾開口的他,在此刻嘶吼出聲,眼珠子都通紅!
激動!
激動!
除去激動,再無其他!
九十八?
紅發君主心靈揪緊,仿若有著一根極其脆弱微弱孱弱的絲線,緊繃心間,令其頭皮一下子炸開!
他明白!
他懂得!
“九十八?”
紅發君主軀體一顫一顫地,緩緩回首,君主感知都不敢幅散,生怕影響結果,也害怕此乃虛假。
須知!
這些生靈秘境的修行者,經歷再多歲月、看遍再多滄桑、具備再怎么深厚的智慧,也永遠無法淡忘家鄉秘境!因為他們只有這么一個地方可以居住!蒼茫無垠的虛空只有一個家!
獨一無二!
“呼哧。”
“呼哧哧。”
紅發君主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聲音,那般彷徨無助、也那般焦慮期待,一個剎那好似一萬年。
他終于回首望見了附著在光罩上的探測屏幕。
緊跟著。
他渾身一顫,臉龐凝固成了似乎狂喜癲瘋、似乎痛哭流涕的扭曲姿態,仿若虛空恐怖雷霆貫體般。再無絲毫思維意識,也無任何動作!
那一道玲瓏精致的屏幕,非常小巧,約有一米長寬。
與廣闊無邊的光罩相比,簡直不堪入目,哪怕是剛剛進入光罩之內的方成,也未有察覺。
而此刻。
這么一道小小的屏幕,代替蒼茫虛空、代替湯余秘境,成為了紅發君主與幽藍戰甲君主視野內的唯一存在。
屏幕呈漆黑色,其上閃爍著赤紅數字——
九!十!七!
湯余秘境之內、一座城池中央。
一座被繁多修行者緊緊注視著的擂臺上,一位黑衣少年正與一位獸皮相互激戰。
兩者皆是超凡層次的修行者,但戰斗聲勢甚至堪比天體黑洞域的修行者。
兩者碰撞之間,一道道余波激蕩而出。
若非擂臺邊緣有著法陣抵御,余波早已滲透而出,掃蕩擂臺周邊的城池區域。
可以說,幾乎城池內的所有修行者、乃至其余城池仰慕而來的修行者們,都在屏息凝神地盯著擂臺上的激烈戰斗。
黑衣少年、名為卒雨,乃是公認的超凡最強者。而另外一位獸皮少年,則是近些年展露無敵天資的超凡。他們孰強孰弱,即便高高在上的、且為界主的城主,都不能夠斷言。
“卒雨能贏么?”
“那獸皮少年絕對超越了封圣級超凡,卒雨估計也得苦戰許久才能分出勝負。”
“看著吧。”
所有修行者都在關心著。
究竟是卒雨繼續最強神話,還是獸皮少年逆勢登頂最強?他們兩者太強太強,堪稱天穹之下的最強超凡!
誰贏了!
誰就是第一!
下一刻。
“哈哈哈!”
“很好!恭喜你將見識到我的真正力量!”卒雨眼眸閃爍著霸烈威嚴的眸光。他哈哈一笑,踏步上前撇開了緊握著的長槍,手掌張開宛若天幕,生生拍向獸皮少年!
獸皮少年輕咦一聲:“恩?”
緊接著。
他就滿臉通紅,怒火充斥心間!撇開武器,空手與他作戰?這簡直是侮辱!
“看刀!”
獸皮少年狂吼一聲,一刀劈下!
刀芒宛若世間最璀璨的流水,一些天體修行者為之心悸,忍不住站了起來,然后下一刻——
卒雨左掌猛地向前一探,隱涵一絲幽邃漆黑的光芒,輕而易舉地抓住了獸皮少年的長刀,手掌回縮再一甩動,頓時令獸皮少年手掌撕裂,再也握不住長刀!
“去吧!”
卒雨輕喝一聲,隨手一道。
叮叮當,長刀砸落在擂臺邊緣的法陣壁障上,傳蕩出清脆嘹喨的顫響之音。
瞬間!
擂臺周圍的數百萬修行者們,登時寂靜無比,氣氛猛然凝固在了一股不可思議的驚愕情緒之內!
許久后。
“贏了!”
“哈哈哈!我們城池的卒雨贏了!卒雨是最強的!”擂臺周圍回蕩著無比亢奮的喧嘩聲,千奇百怪的歡呼聲,響徹云霄!
能輕而易舉地擊敗獸皮少年,是什么概念?
那意味著——卒雨極有可能是天穹之下的最強超凡修行者,任何一個超凡都在仰望卒雨!
他們知道,這是榮耀。
“嘖嘖。”
高高在上的城主,捋著胡須,滄桑面容也露出一絲唏噓:“天穹之下、第一超凡!非卒雨莫屬矣!”
擂臺之下。
一些與卒雨相識的修行者,激動地滿地亂蹦,仿佛瘋子一樣的欣喜若狂:“哈哈哈!卒雨第一!第一卒雨!”
“聽到了么?城主大人都說了,卒雨乃是天穹之下的第一超凡!那是我們的兄弟卒雨!”
“聽到了!”
他們激動莫名。
而此城池的修行者們的情緒,也大約相同。
天穹下第一超凡,誕生出現在他們的城池!這是何等的榮耀,足以令他們驕傲一輩子。
漸漸低。
場面有些安靜下來。
所有修行者都在遠望著擂臺上光芒萬丈的黑衣青年、卒雨,甚至那城主也站了起來,背負雙手,似乎準備進行授予儀式。
“咳。”
“咳咳。”
獸皮少年的咳嗽聲響起。他震駭萬分地、盯著自己鮮血直流的兩雙手掌,感受著軀體內的紊亂,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聲。
虧他自詡最強超凡,竟被空手奪去長刀!
這,也就罷了!
關鍵在于奪刀之時,他被眼前卒雨的力道,震到了五臟六腑,出現了輕微傷勢!
“咳咳。”
獸皮少年嘴角流下一絲鮮血,艱難抬頭,注視著卒雨。
那黑衣青年仿若吸收吞噬一切光芒,那俊逸臉龐、漂蕩黑發、晶鉆般的璀璨眼眸,令任何超凡在其面前,都得黯然失色。
“卒雨。”
獸皮少年不禁澀然問道:“這是你的真正力量?”
全場所有修行者盡皆屏息。
他們在等待著卒雨的回答。
“恩,是的,你有幸見到了。”黑衣卒雨的俊朗臉龐熠熠生輝般,嘴角露出一絲悠然古怪的弧度,淡淡點了點頭。
話語內好似蘊涵著其他含義。
但這些無論是近在咫尺的獸皮少年,亦或其他修行者,皆是未曾察覺到,正當他們再次發出響遏行云的贊嘆聲之時——
“哦?”
一道淡漠森嚴深厚、浩瀚磅礴無限的聲音,徹底響蕩彌滿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你真正的力量?請問,我能否有幸見上一次。”
咚咚!
一襲白衣的方成,自遙遠天際,以無可揣測、不能理解、難以言喻的神妙姿態,淡然踏步降臨擂臺之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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