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監最近心情不怎么好，很大一個原因來自張揚。
堂堂一個公司總監，居然被一個小員工毫不留情的數落了一頓，而且還是在老冤家左上華面前，他覺得很沒面子。
他覺得自己懷疑張揚跳到維維視頻左上華應該是會站到自己這邊的，畢竟這確實是一件大事。結果左上華卻沒有要跟他一起‘討伐’張揚的意思，反而還讓他不要亂說。
那是亂說嗎？很顯然，并不是。因為他得到的消息是很確切的，甚至還有照片為證。雖然后面他也發現自己是被算計了，但他當時確實是為公司著想的。
結果呢？他挖了個坑給張揚，他不但沒跳，還反手把自己推下去了…
想到當時那無地自容的尷尬，他現在還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很憤怒。
于是決定要敲打一下這個已經有些膨脹的年輕人，讓他知道自己在這個公司的地位和份量。
新節目的消息他當然知道，昨天也看到了網絡上幾乎是一邊倒的評論，而且他自己對這種類型的節目也不是很看好。
他認為機會來了。
張揚既然選擇了做這檔節目，那他應該是很有信心的。這時候他過去挑點刺再使個激將法，這個熱血青年肯定就會沖動的說出保證節目有多少多少點擊的話來。到時候他再添點油加點醋把這個數據提高一點，事情就完美了。
節目播出后，成績要是達不到這個標準，他就好好的數落他嘲笑他責罵他，好好的享受一下報復的快感。
萬一節目播出后成績達到了這個標準，呵呵，他又沒什么損失，順便還可以說是自己給了他動力。
只是…事情好像有點偏離軌道了，他好像忘了現在不是在左上華辦公室…
聽著王總監居然說出張揚被維維視頻策反這樣的話，辦公區一眾同事都吃了一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臉上該做什么表情。
誰也沒想到王總監會說出這種腦殘的話來。
“呵呵…”
這個時候，一直板著臉的王總監像是發神經似的突然笑了起來。
“怎么樣？被嚇到了吧？網上都是這么議論的，你們不會是沒看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大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開玩笑啊？弄得跟真的一樣，嚇死人了。
“放輕松放輕松。”王總監看著怒火中燒的左上華，笑道：“我是看你們這么緊張，活躍一下氣氛嘛。”
“有你這么活躍氣氛的嗎？”左上華怒氣消了大半。
張揚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目光深處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這只老狐貍，城府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深了？
活躍氣氛？他才不會相信，估計左上華也是不信的。
他剛才那些話肯定是發自肺腑的，可能是后知后覺的發現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不合適，才靈機一動換了這套說辭。要不然就是早有預謀，先說出這些話來發泄一下順便打擊他一下，然后再把這個鍋扔給網絡。
智商見漲啊。
“小張的能力我還是知道的，他既然決定作這檔節目，肯定是有信心的。”王總監和顏悅色，跟剛才完全是判若兩人。
“不過，我個人還是有點擔心，畢竟這種類型的節目實在是沒有什么市場啊。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了一檔節目提升了公司在業內的地位，要是這個節目又把我們拉下來，這可不太好啊。”
左上華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王總監，新節目不是那種古板的調查，我們做的還是娛樂節目，觀眾應該會喜歡的。”張揚一時也拿不準他的意圖。
“應該？”王總監皺了下眉頭，“小張啊，做節目可不能憑感覺來啊。一檔節目公司上上下下付出的人力、資源這些可都是錢啊，你要是憑感覺做節目，你就是在浪費公司的資源。”
你拐彎抹角的到底想說什么？張揚實在沒心思跟他打啞謎，說道：“王總監，別繞彎子了，太累了。你有話直說吧，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王總監瞇起了眼睛。
左上華也扭頭看了他一眼。
“你看，這些同事已經不注意這邊了，我們的聲音稍稍減小一點，他們是聽不到的。別裝了，怪辛苦的。”張揚很隨意的指了指四周，“從頭到尾，你說的那些話應該都是你自己的意思吧？包括剛才你說的活躍氣氛的那些話？”
王總監的眼睛瞇得只剩一條縫。
“別瞇了，再瞇就看不見了。都是明白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覺得我是在浪費公司的資源？”
王總監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他，然后又不著痕跡的瞥了瞥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這邊后才點點頭，聲音稍稍的壓低了一些：“如果你的節目沒有市場，那當然就是在浪費資源了。如果你讓公司虧錢，那就更嚴重了。”
張揚笑了起來：“王總監，你認為這檔節目會虧本啊？”
“如果沒人看的話，虧本是逃不了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看好這檔節目嘍？”
“我確實是不好看這檔節目，一點都不看好。”王總監沒有否認，“也就是我不好管公司內部的事情，不然我肯定不會讓你這樣瞎胡鬧的。”
“王總監，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么能說瞎胡鬧呢？”張揚像個老頭似的嘆了口氣，“我們認認真真做一個節目，你做為領導，不體諒也就算了，還在這里跟對手一樣說些風涼話，你到底是不是奇跡視頻的人啊？”
“你認為我說的是風涼話？”王總監語氣淡然。
張揚很一種很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你不會是認為你剛才說的那些是在鼓勵我吧？”
“我說的是實話，你浪費了公司的資源，難道我還應該謝謝你不成？”王總監冷冷的看著他，可能是擔心會有同事注意到，他很快又恢復了和顏悅色的模樣。那變臉的速度讓一旁的左上華都嘆為觀止。
不知道為什么，在張揚跟王總監攤牌后，左上華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啊…”張揚拍著額頭，長長的嘆了口氣，“王總監啊，現在節目還沒有開始錄制你就說出這樣的話，到時候萬一節目成績還過得去，你怎么收場啊？”
王總監似是一點也不擔心，反問道：“過得去？看來你很有信心啊，那你覺得點擊達到多少才算過得去呢？”
張揚看了他一眼，忽然沉默了下來。
“怎么？不敢說？”
“不是不敢說，而是我不太懂。”張揚看著他，“王總監你經驗豐富，你覺得這檔節目能有多少點擊呢？”
“一百萬都懸。”王總監倒是不客氣，“而且這一百萬中還有八成是張揚笑談的忠實觀眾。不然，你這節目五十萬恐怕都不會有。”
張揚嘆氣：“你就這么不看好這檔節目？”
王總監打著官腔：“不是我不看好，是這類節目根本就沒什么市場。就算是你的調查題目與時俱進也改變不了太多，這種節目…太呆板。”
“既然這樣，那我們打個賭吧。”
“哈？”王總監一臉錯愕，“打賭？打什么賭？”
“當然是賭這檔節目的成績了，我賭它二十四小時的點擊不低于一百五十萬，沒到算我輸，反之算我贏，怎么樣？”
王總監皺了下眉頭：“賭注呢？你想要什么？”
“既然是賭，當然是賭錢嘍，十萬塊！”張揚微笑著，“你敢賭嗎？”
“十萬？”王總監眼角猛跳，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什么情況？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啊。
我不是來打賭的呀。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沖動嗎？張嘴就是十萬？
“王總監，你敢賭嗎？”張揚目光帶著一絲挑釁。
“一百五十萬沒有什么懸念，有張揚笑談的成績在前面，很多人都會順便點進來看看的。”智商見漲的王總監也不蠢，沒有傻到跟他賭這個數據。“你要是敢賭五百萬的數據，我倒可以陪你玩玩。”
張揚瞥瞥他：“兩百萬，不能再多了。”
“四百萬。”
“呵呵…沒一點誠意，我不玩了。”張揚轉身就走。
“三百萬！”王總監又退了一步。今天在這里費了這么多口舌，要是就這樣空手回去，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啊。
張揚腳步一頓，有些糾結的回過頭來，說道：“王總監啊，你知道的，我做的是調查類節目啊。這種節目有兩百萬的點擊我覺得已經很高了。”
“不敢啊？”王總監使上激將法，“既然你也知道這節目的成績這么差，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去錄制呢？我建議你還是把節目停了吧，當然，浪費的這些資源啊成本啊你得補上。”
張揚又沉默了一會，說道：“不是我不敢，如果要賭三百萬點擊，我覺得十萬塊少了，不如我們賭個二十萬？”
王總監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二十萬？瘋了嗎？
你哪來的底氣？
“不敢啊？那算嘍。”張揚轉身又走。
他轉身的那一剎那，王總監看到他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忽然明白過來，這家伙是自己不敢賭給自己找臺階下啊。
太奸詐了，差點讓他得程了！
“好啊，就賭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