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淇沒有白花錢旅游,很快認出這是一家經營仿古器物的店鋪,僅僅隨意掃視一眼,就能發現這家店里擺放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古代器具,當然肯定都是仿制品,真貨的話不可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展示,甚至都沒人看守,真不怕有人悄悄進來順手幾件嗎?
不過,普通的小偷對這些東西可能還真看不上眼,畢竟不好變現,偷了也多半砸在手里,不如多偷幾部蘋果手機拆了賣零件。
正在這時,店鋪深處的屏風后面人影一晃,走出一位清瘦的老人,手里拿著一支雞毛撣子,不知道按了哪里,打開店鋪內的燈。
陰郁的感覺頓時被驅散一空。
“不知二位姑娘到來,有失遠迎,請隨意看看吧。”老人笑道。
詩詩心直口快,問道:“你是店老板?”
“嗯,我這小店很少有人上門,適才我在后面讀書,聽到有人說話才過來。”老人答道。
老實講,無論是趙淇還是詩詩,都對店里的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不過這倒也好,她們逛精品店的時候往往管不住自己的手,在這里就不會,絕對的只逛不買。
詩詩隨手拿起一塊尖尖的黑石頭碎片,表面像是被打磨過,坑坑洼洼的,很粗糙,不像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她問道:“老板,這是什么啊?寶石嗎?”
“要說寶石的話倒也不算錯,不過更準確地說,這其實是阿茲特克武士用來刺砍敵人的黑曜石碎片,把它嵌進木棒的凹槽里,對準敵人或者獵物猛擊,用來對付沒有護甲防護的目標很有效。”老人講道,還比劃了一個砍的動作。
詩詩眨了眨眼睛,“這個,肯定不是真的,對吧?”
老人微微一笑,“這個還真是真的。鑲嵌它的木棒剛已腐朽,但石頭本身保存了下來。”
詩詩的臉色有些變了,眼神不住地往黑曜石上瞟,“你是說…這個東西殺過人?”
“這個就沒人知道了,也許殺過人,也許殺過野獸,也許制造出來之后還沒見血,阿茲特克帝國就滅亡了…都有可能。”老人答道。
詩詩趕緊把黑曜石扔回去,滿臉厭惡地說道:“好惡心!”
趙淇瞪了她一眼,心說你就這么不小心,不怕摔碎了嗎?萬一這東西很貴,你賠得起嗎?
“老板,你說這黑曜石是真的來自阿茲特克的古物?不會是騙我們的吧?有什么證明嗎?”趙淇懷疑地問道,畢竟如果是真的,那這東西可就價值不菲了。這樣一家開在濱海市的不知名小店,怎么可能擁有真正的古物?
“證明嘛…沒有,這東西也是別人送我的,我總不好追著人家要證明。”老人笑道,“套用一句老話——信則有不信則無。”
趙淇無語,她覺得這老人的態度過于隨意,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經做生意的,怪不得門庭冷清。
“誰會買這個?”詩詩問道,“買來干什么呀?放在家里用來欣賞?但又不好看!”
“有啊。”老人肯定地答道,“這黑曜石碎片來自阿茲特克部族的猛虎戰士,雖然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兇煞之物,卻可以起到一定的辟邪作用,若是家宅不寧,在屋中放置一枚,興許能收獲鎮宅的奇效…不過我觀二位姑娘的面相,似乎未受邪祟的困擾,因此沒必要買它。”
趙淇:“…”
這老人越說越玄乎,一開始她對他的觀感還不錯,現在看來已經無限接近于江湖術士了…
詩詩拍拍胸口,“你別嚇唬我啊,我最怕鬼了!連鬼片都不敢看!”
老人笑道:“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要知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平時行得正、走得端,便不懼邪祟纏身。”
趙淇聽不下去了,她跟詩詩這樣的小女生不一樣,她從來只怕信用卡透支而不怕鬼,忍不住插言道:“哪來的鬼?我長這么大怎么沒見過?”
“人沒見過的東西甚多,豈可臆斷其有無?鬼神之說虛無縹緲,不可盡信,不可不信。”老人沒有跟她爭辯,淡然一笑。
趙淇搖頭,拉了詩詩一把,“咱們走吧,這里不像是賣東西的,倒像是看風水算命的。”
詩詩早想走了,抱歉地對老人說道:“對不起,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二位慢走,恕我不遠送了。”
老人對趙淇的話不氣不惱,踱步走到門口,注視著她們的背影離開,正想返回店內,突然看到對面的墻頭上趴著一只陌生的短毛白貓。
他以前經常喂食這附近的流浪貓,但是從來沒見過這只,而且自從他返回濱海市之后,流浪貓似乎都消失了,像是被什么東西嚇跑了。
他瞇起眼睛,仰觀天色,似有所感,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咦?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籠罩全市多日的妖氛一掃而空,這是何故?怪不得流浪貓重新出來活動了…”
沉思片刻之后,他暫時理不清什么頭緒,不過這對他的貓來說是一件好事,自從回到濱海市,他的貓就一直縮在店內不敢出來。
他從袖子里摸出遙控器,重新把店內的燈熄滅,返回后室。
就在他離開不久,弗拉基米爾從店鋪的屋檐上跳下來,又躍上對面的墻頭,滿臉嚴肅地對小白說道:“今天夜里…不,讓我想想,還是明天夜里吧,同志喵們剛剛折騰一夜,都太累了…明天夜里,從你手下挑選一些精銳,來這里與我匯合——記住,貴在精,不在多。”
小白點點頭,比劃了手勢,詢問剛才那個老人是不是它下令尋找的目標。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弗拉基米爾的眼眸中燃燒起熊熊烈焰,“小白你干得很好,他就是我想找的人!真沒想到,他居然也住在濱海市!世界可真小啊!”
如果貓神雕像還活著,一定也會贊同敵人的意見,因為它在黑夜中的濱海市徘徊時,已經深深地體會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