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目前,辟邪貓的每次現身都是藏頭露尾,誰也沒看清它的真面目。
張子安一直以為它是一只黑貓,因為它總是能夠完全融入陰影里,但此時仔細觀察,發現它的毛色并不是純黑的,在陽光下呈現很深的藍色并且微微發灰。
飛瑪斯在寵物店里見過很多種寵物貓,見狀疑惑地詢問張子安:“英短?它是一只英國貓?”
張子安微微搖頭,“不,不是英短。”
由于作為英短的藍貓在國內占據統治地位,很多人一見藍灰色的貓,張口就說是英短,連飛瑪斯也不例外,但張子安一眼就能判斷出來,這只辟邪貓的種類并非是英短。
“如果我沒認錯,從外形特征上來說,它是一只俄羅斯藍貓與中國土貓的混血貓。”他說道。
俄羅斯藍貓、法國沙特爾藍貓與英國短毛藍貓并稱為世界三大藍貓,但另外兩種在中國很罕見,偶爾驚鴻一現也會被誤認為是英短。
張子安沒有在現實中接觸過俄羅斯藍貓,但他畢竟是經營寵物店的,平時會充實一下自己的專業知識,否則被顧客問住就沒辦法裝逼了。
英短的特征是“圓”,眼睛圓、臉頰圓、爪子圓、尾尖圓、軀干圓,各種圓。
俄羅斯藍貓雖然也是藍的,但相比于英短來說,俄羅斯藍貓身材修長、四肢修長、臉小而尖。如果憑這些還無法區分,那還有一個更好區分的辦法,就是藍色英短的眼珠是黃色的,而俄羅斯藍貓的眼珠是綠色的,還帶有一絲金邊。當然它們的瞳孔都是黑色或者棕色。
但與純種的俄羅斯藍貓相比,這只辟邪貓的毛色要更深,深到在陰暗之處會令人誤以為是黑灰色,一些細節特征與純種俄羅斯藍貓有所區別,應該是體內融入本地土貓的基因所致,但是俄羅斯藍貓標志性的金邊綠眼令張子安不會認錯。
辟邪貓旁若無人地走過來,品頭論足道:“你這個人有點兒意思,在這個冷漠而且充滿自私自利的世界里,你也算是為數不多的亮點之一。一開始我對你有很高的期待,不過你最后還是令我有些失望——如果滿分是100的話,勉強可以給你打60分。”
張子安不知道它在打什么分,想來是說剛才他解救嬰兒的過程,但是連一向高標準嚴要求的老茶都對他做出很高的評價,憑啥才給他打60分?
憑心而論,之前解救嬰兒的過程中,有一些細節的做法值得商榷,如果有時間細加思考,也許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但即使這樣也不能只是勉強及格吧?
而且它的口氣也太大了,說什么冷漠而且充滿自私自利的世界…這個世界就算有缺陷、有壞人,但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好人吧?比如出手幫忙的交警和輔警,如果沒有他們,今天這事不會這么順利解決。
老茶也微微搖頭,不同意辟邪貓的論斷。
“你指的是什么?是說剛才的事?難道你都看到了?”張子安詫異地問道。
“當然。”辟邪貓點頭,嗤笑道:“難道你以為,你遇到那兩個詐騙犯兼人販子只是個巧合?”
張子安一怔,它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難道是…它故意把他引到那條特定的街道,讓他與那對年輕男女相遇,然后借機觀察他的反應?
照這么說來,他以為自己和老茶、飛瑪斯設下了陷阱,想給辟邪貓來個甕中之鱉,其實早已經落入辟邪貓的算計,它故意將計就計,給他來個請君入甕…
這時,附近的墻頭和屋頂上噌噌地躥出幾只各色的流浪貓,遠遠地盯著他們。
流浪貓既然可以把張子安的動向通報給它,當然也可以把年輕男女的動向通報給它,它之前在老城區里東跑西躥并不是在瞎跑,而是在尋找合適的時機讓他和年輕男女相遇…甚至也許可以追溯到它在太和殿屋檐上主動現身的那一刻,從那時起,它就是在誘敵深入。
張子安悚然一驚,好深沉的心機!好周密的計劃!
在它面前,他感覺自己真的成了一個自以為是的白癡。
“在廣場上注意到你時,我就覺得你挺有趣,于是故意給你安排了一個小小的考驗,可惜你令我有些失望。”它惋惜地搖搖頭。
“哪里失望了?你說你給我打60分,我想知道另外40分扣在哪里?是不是因為我選擇的時候不應該猶豫?”張子安不甘心地問道。
他說的選擇,當然是在追蹤辟邪貓和追蹤年輕男女之間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他那時確實猶豫了一下,因為沒把握那對年輕男女到底是不是人販子,但即使如此,就算他早一些追過去,結果也沒有任何改變啊,怎么也不至于扣40分…
“不,當然不是,那種情況下,猶豫是正常的。”辟邪貓否定他的猜測,“那時我看見你攥緊了拳頭,對不對?”
“沒錯。”張子安承認,他察覺那兩人可能是人販子時,確實出于憤怒而攥緊拳頭。
“所以你為什么沒有直接一拳打上去?”它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問道。
張子安:“…”
“正常情況下誰都不會一拳打上去吧?”他滿肚子的槽點想吐,“當時我還沒有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人販子…”
“但你至少確定他們是騙錢的,對吧?”它追問道。
“那倒是。”他承認,“可是騙幾十塊錢、幾百塊錢也不至于動手揍他們啊,再說那還是個妹子呢,作為一個男人,為一點兒小事而動女人,這實在…”
“看,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婦人之仁!”辟邪貓打斷他的解釋,瞪大眼睛,凜然說道:“在你的眼中,那是個女人,但是在我的眼中,那就是個反動派!”
張子安:“…不至于扯到反動派的上面吧…”
它義憤填膺地說道:“認清了反動派的真面目,你卻還大費周章地去跟蹤、找人求助,差點讓反動派逃之夭夭,這是最差勁的斗爭策略!”
“那正確的斗爭策略是啥?”張子安反問。
它恨鐵不成鋼地抬起一只前爪,啪地重重拍在地上,喝道:“要武斗,不要文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