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瑪斯一激靈醒來了。
青草、祠堂、山風、炊煙和茶香的味道以光速遠離,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它哪兒也沒去,依然留在寵物店里,趴在張子安的躺椅旁邊,只不過是早上醒來后在吃早飯前睡了個短暫的回籠覺而已——睡回籠覺的習慣大概是被菲娜傳染的。
星海追逐著美短,喵嗚叫著從它身邊跑過,鉆到了躺椅后面。
老茶沒有在烤土豆,而是津津有味地觀看電視里播放的早間新聞,一杯香茗放在它前面。
飛瑪斯從趴臥的姿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抖了抖毛。
它聞到了熟人的味道,抬頭一看是孫曉夢正在店里來回踱步,雙眉緊鎖似是在思考什么疑難問題。
不遠處傳來張子安的聲音,聲音有些朦朧,像是隔著門。它側頭看去,看到張子安站在寵物店的門外,與穿著制服的盛科說了些什么,然后盛科就鉆進警車里開走了。
張子安回到店內,向孫曉夢聳聳肩,帶著歉意說道:“謝謝你借我車,但關于這件事我暫時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
她輕嘆一聲,難掩臉上的失望,“這不怪你。那我先走了,你還車時記得加滿油然后洗個車。”
“真夠啰嗦的,你已經說過一遍了。”張子安無奈地回答。
孫曉夢毫不客氣地回擊道:“上次是怕你裝傻,這次是怕你裝健忘。”
飛瑪斯腦子有些懵,搞不清目前的狀況,在它剛才睡回籠覺的時候,錯過了什么事嗎?
它比人類更靈敏的耳朵捕捉到撲騰翅膀的聲音,不是蝴蝶或者蜜蜂拍打翅膀的聲音,而是挺大的鳥類。
聲音是從樓上傳來,準確地說,是從樓梯間傳來。
“嘎嘎!你好,doctor!今天怎么沒穿白大褂?我喜歡你的白大褂!”
剛睡醒懶覺的理查德搖搖晃晃從二樓下來,見到孫曉夢,立刻撲騰著翅膀飛過來。
“你好啊,理查德!”
孫曉夢暫時忘卻了關于愛萌寵的煩惱,她抬起左臂,橫置于胸前,理查德落在她的小臂上,正好與她的視線齊平。
“白大褂啊,沒穿白大褂是因為我的診所今天歇業。”她答道,沒有因為對方是一只鳥而敷衍。
“嘎嘎!歇業?Doctor,你是休假嗎?”理查德好奇地又問。
“嗯,是休假,回老家過年…”她半開玩笑地說道:“理查德,怎么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老家過年?”
理查德認真思考了一下,為難地用鳥喙搔了搔胸前的羽毛,“恐怕不行,沒有我的照料,這個白癡恐怕活不下去。作為他的飼主,我必須要負起責任!”
“我才不用你照料!”張子安回嘴道,“你這個整天吃完就拉的直腸子整天給我找麻煩,還談什么照料別人!”
孫曉夢惋惜地說道:“其實你不能跟我去,我老家在農村里,冬天太冷,你會生病的。”
“嘎嘎!沒關系!Doctor,過完年,你還會回來的,對嗎?”理查德歪著頭問道。
她莞爾一笑,“當然,過完年我就會回來的,還指望著診所吃飯呢。”
“那就好。”理查德滿足地松開爪子,飛到旁邊的展示柜上,“一路順風,doctor!”
“拜拜,理查德!”孫曉夢向它揮揮手,“年后再見!”
“拜拜!”
理查德目送她出門,目光里帶著些許留戀。
“其實我也想休假。”張子安悵然說道,“忙了半年,也確實該歇歇了。”
“嘎嘎!你?還是算了吧,連這點兒苦都吃不了,還怎么找男朋友?”它大聲叫道,并且飛到了最高的貨架上。
張子安的回應就是四下尋覓雞毛撣子。
“那個…剛才我睡著了,你們在談什么?”飛瑪斯在他們折騰得鳥飛狗跳之前適時插言問道。
“在談給他找個男朋友的問題。”理查德身居高處,有恃無恐地說道。
張子安脫鞋。
“嘎!禁止使用投擲式化學武器!”理查德大驚失色,嚇得一縮脖子。
飛瑪斯不得不阻止道:“我是認真的,你們要打可以等我問完再打。”
“有你這么勸架的嗎?”理查德表示抗議。
飛瑪斯則表示自作孽不可活。
張子安暫時把鞋放下,回頭看了一眼外間里專注作畫的魯怡云,答道:“是說盛科?他遇到一件比較棘手的事,想請我幫忙,這件事跟孫曉夢也有關,但我實在想不出要怎么幫他…”
飛瑪斯認真地聽著,目光不時瞟向現實世界中玩捉迷藏的星海,思緒則飄向心象世界里俠貓義犬祠房頂上的星海,為什么那個星海讓它回來呢?難道跟這件事有關?
“是什么事?說來聽聽。”它問道。
“嘎?跟doctor有關的事?”理查德也暫時停止了戲謔,站在貨架頂上詢問道,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張子安沒辦法,只得把剛才盛科講的事又說了一遍,并且添加了他自己的看法與想法。
“哦,原來是這樣。”
飛瑪斯聽完后,若有所思。
“沒錯。”張子安答道:“我傾向于認為,愛萌寵的養殖場里肯定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否則不可能把寵物價格壓得那么低,另外我也不太相信這么一家綜合性的養殖基地還有能力繁育茶杯犬…不過懷疑歸懷疑,我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想調查也無處可查,連人家養殖場的大門都進不去。”
“哦。”飛瑪斯點了點頭。
“嘎嘎!你這個白癡廢物,不會想想辦法嗎?”理查德蠻不講理地叫道。
“有本事你想啊!”張子安毫不示弱,梗著脖子說道,“有本事你先下來!”
“嘎嘎!有本事你上來!”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一人一鳥隔空對罵,令旁觀者無奈加無語。
他們沒有注意到,同樣在睡回籠覺的菲娜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快要發飆了。
飛瑪斯被他們吵得腦袋仁兒都疼,咳嗽了一聲說道:“我明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