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人這件事上,無論是張子安還是理查德都極有天賦,特別是理查德,它聽說自己難得的一番好意反而讓小芹菜被人嘲笑,也是相當窩火。張子安向它講述了一遍小亦樂和他母親谷樂在店門口發生的事,講他好心好意卻救人,卻被那個熊孩子倒打一耙,不明真相的谷樂則聽信了熊孩子的謊話,反而認為張子安心地險惡。
“嘎嘎!本大爺同意,這熊孩子不好好教訓一下,以后非要捅出大窶子不可!”理查德深有同感,“以前本大爺住院的時候,總會有些熊孩子想揪本大爺的羽毛,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他們兩個簡單商量了一下,確定了大體方針,至于細節問題隨機應變就可以了。總之,這次不讓熊孩子亦樂得到點教訓,他們誓不罷休。
教訓熊孩子只是小事一樁,除非亦樂不來寵物店,只要他過來,就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張子安看到兩只紅面鸚鵡已經吃飽喝足,狀態不錯,便詢問理查德:“訓練時需要我幫忙嗎?”
“嘎?”理查德很意外地抬頭盯著他,“你怎么知道本大爺需要幫忙?”
張子安故作神秘地笑而不答,他當然是從星海那里知道理查德需要幫助的,但有些事說破了還怎么裝逼?
理查德疑惑地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回答,便說道:“嘎嘎!你小子好像越來越聰明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近灰者灰吧?算了,反正你再聰明也比不上本大爺。不過呢,本大爺還真是需要人幫忙…”
它扭頭看了看菲娜、雪獅子和老茶,“別說是人了,連貓爪子也想借來用用。”
“啥?你想讓它們也來幫忙?”張子安一愣,心說這劇情走向不對啊,星海只是說需要他和孫曉夢幫忙,沒說需要菲娜它們幫忙啊…難道未來的走向在無意之間被改變了?
他心中一緊,大冷天的后背竟然有些出汗。
理查德輕蔑地說,“這只不過是一道智商測試題,你果然不合格,害得本大爺剛才白白高看你一眼!這句是日語‘貓の手も借りたい’,直譯是‘連貓的手都想借來用用’,意譯是忙得不可開交。難道你真以為本大爺會讓那三只傻…”
“貓”字還沒出口,理查德的鳥喙就被張子安捏住了。
“小心禍從口出。”張子安警告道,然后才松開手。
不過他還是暗暗松了口氣,看來未來沒有改變。
老茶雖然聽不太明白,但理查德那似乎看不起貓的語氣還是被它敏銳地察覺到了,不由地冷哼一聲,將一片掉落在地的綠色鳥羽撿起來,屈爪一彈,鳥羽打著旋兒,在空中劃出一道淡綠色的弧線,直擊理查德的屁股。
“嘎!”
好在理查德吃過一次虧,眼見菊花不保,它奮力撲騰著翅膀向上一躍,險之又險地躲開了。綠色羽毛從它屁股下面劃過,一直撞到另一邊的墻上才落地。
“嘎嘎!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一言不合就動手啊!說好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呢!”理查德躲在張子安身后,遠遠地向老茶抗議道,可惜對老茶毫無效果。
老茶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靜靜地品著茶水。
理查德再次領教到自己處于這間店鋪食物鏈最底層的悲哀事實,不由地哀嘆一聲,還好有張子安和它一起墊底兒…
“話說你還會日語?”張子安聽它的日語發音有模有樣,好奇地問道。
“當然,日語又不是什么復雜的語言。”理查德驚魂未定,思維有些遲鈍,“你問這個干什么?”
“嘿嘿!你懂的!”張子安沖它擠眉弄眼。
理查德:“…你丫看就看唄,還要翻譯干毛啊!”
張子安急忙再次捏住它的鳥喙,“你丫別說出來啊,光天化日的…”
它嗚嚕嗚嚕地悶哼了幾聲,張子安才松開了手。
理查德呸呸幾口,心懷不滿地吐槽道:“你也知道光天化日啊…”
張子安回頭一看,只見菲娜和雪獅子都在嫌棄、惡心和鄙視的目光瞪著他,老茶則把電視聲調大了些,裝作沒聽到,只有星海還在無憂無慮地追著美短玩捉迷藏。
他干咳幾聲,對理查德正色說道:“還是回到正題吧,你要我怎么幫忙?”
理查德想了想,說:“你可知何謂‘解碼’?”
張子安表示自己又沒患癡呆癥,馬上回答道:“你不是說decoding么?”
“沒錯,但decoding終歸是計算機和電子通訊方面的專業術語,在語言上另有一套相應的理論。”理查德趾高氣揚地說,“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日常交際的本質就是信息的傳遞,而信息的傳遞是通過語言來實現的。人們通過多種語言手段對信息進行編碼、發送、接收和解碼,從而達到信息傳遞的目的。這些語言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語音、文字、手勢、圖畫、計算機代碼等,即使是本大爺,也不可能精通所有這些。”
它停頓了一下,小跳著去水盆里喝了些水潤潤嗓子,繼續說道:“本大爺要教給這兩只白癡鸚鵡說話,所謂‘說話’呢,也就是口語,是完全靠語音來傳遞信息,這就涉及到另一個專業詞匯——segment,中文意思是‘音段’。音段主要針對的是印歐語系,漢藏語系基本上也是通用的,只不過更復雜一些。四大語系你知道嗎?”
“不知道。”
“算了,不學無術的白癡。”理查德嘆了一口氣,“這些細節先不用問,認真聽著就行了。”
張子安拿出當年高考的勁頭兒,瞪著眼睛仔細傾聽,努力消化這些知識——興許哪天可以用來裝逼呢?
“語言學里的segment,就等同于計算機和電子通訊里的代碼——code。代碼是計算機語言里有意義的基本單位,而音段同樣是語言學里的基本單位,而且是最小的、不可分割的基本單位。”理查德繞了一大圈,終于又繞回來了,“解碼與編碼,在語言學里就是音段的分割與重新組合,你明白這個意義嗎?”
“不明白。”張子安老老實實地回答,完全是一臉懵逼。
理查德對他的白癡早已經有了體會,進一步解釋道:“只要學會了這個,就能將日常詞匯舉一反三,也就是語言學里的‘泛化’。比如說,理解了‘灰鸚鵡’和‘綠’這兩個詞,就可以自行組合出‘綠鸚鵡’這個新詞。這就是‘鸚鵡學舌’與真正說話的本質區別。”
它認真且高傲地看著他,“本大爺要教給它們的,就是真正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