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翹首望去,只見塵土濃霧之中,一座氣派的閣樓搖搖晃晃,以披荊斬棘之勢狂奔而來。
也就是這世界沒有精怪之說,否則非以為是什么東西成精了不可。
一群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張南亦是百感交集。
張南之前沒見過劍主,但他見過樓主。
一劍震青州,擋妖魔不能越雷池一步。這等風流人物,張南從來不覺得有人能將其困住。必是因為什么特別原因,才使得其封山不出。
派林青青去劍樓,張南沒指望二貨能把樓主勸出來,只是釋放一個信號,促使樓主做出決定。
這個決定肯定沒那么容易做,張南猜測至少要考慮兩三天。包括這邊的戰斗激烈程度,都會成為樓主考慮的因素。
結果沒想到林青青會這么給力,竟然一點都沒耽誤的把樓主給帶來了。雖然這個帶來的方式,不是那么的正常。
樓主出現之后,原本瘋狂進攻的魔偶們,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擾。雖然還在揮舞著手臂看著兇暴無比,卻好像迷路一樣在原地轉起了圈。更有的互相擠撞在一起,如同一群喝多的醉漢。
劍主浮在半空之中,沒有理會魔偶們,目光只看著那棟閣樓。
“你還是來了。”劍主復雜道:“三色燈不滅,自囚樓內不出,這是你答應我的。”
“徒兒尚在樓內,并未違約。”樓主道。
“市井狡辯之言。”劍主微微搖頭:“劍樓之主鎮守青州,當心無旁騖,斬絕七情六欲。當年為留漠雪,你在我面前立三大誓。擋妖魔于青州之外,終生不離云山,三色燈換一諾。除了第一誓勉強,后兩個你都沒有遵守。”
“這話道有意思了。”張南道:“既然劍樓之主鎮守青州,如今青州有難,為何不能來?既然要斬絕七情六欲,又為何要感念師徒情分墨守舊約…”
在張南的質問之下,劍主并未作答。
但這可不是被問住了,而是山中老人看到劍主又走神與人說話,心中甚是不滿,加強了攻勢。
“師父,我厲害吧!”林青青蹦蹦跳跳的跑到張南面前,驕傲的挺著大胸脯。
“厲害,比我強。”張南幫林青青撥了下頭發。
以林青青現在的修為,扛起一棟樓不算問題。但她卻是扛著這座樓,從云山一路到這里。
雖然看著好像精氣神十足,但兩只靈動的眼睛里不難看到陣陣的疲憊。頭發更是都被汗水浸濕,一縷縷的黏在額頭上,好像剛洗過似的。
張南心疼不已,可林青青卻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被表揚過后高興的蹦了兩下,又跑到了其他面前。
“婷婷妹妹,我厲害吧?”
“司徒姐姐,我厲害吧?”
“那個誰,我厲害吧…”
林青青一個個的問過去,看意思好像要把在場諸人都問一遍似的。
張南苦笑了下,沒再去理會二貨,轉身走向樓閣。
“張先生。”薛冰寒站在樓前,也是風塵仆仆。
“多謝。”張南道謝。
樓是林青青扛來的,但路上不可能沒有阻礙。薛冰寒沸騰的元氣尚未平息,手中長劍并無入鞘。可見這路上,都是他披荊斬棘,做林青青的開路先鋒。
“應該的。”薛冰寒讓到一邊:“師父在等您。”
張南走進樓內,樓主盤膝坐在一方蒲團上,身前是三盞彩燈。
“好久不見。”
張南也扯過一個蒲團,坐到樓主對面。
“好久…”
樓主剛想打招呼,卻生生噎住。
因為張南在說話的時候,很自然的將燈挪到一邊,并順手拈滅燈芯。
“也好。”樓主嘆了口氣:“先生破我執念。”
“有件事拜托你。”張南瞅著樓主。
“那些魔偶我會處理。”樓主道:“雖然我不能像師尊那樣操控自如,但可以將它們封印。時間長了不敢說,但五百年內,可確保它們不會出現人間。”
“不是這件事。”張南道:“林青青、司徒夏真,楚溫婷,加上你的女兒,這四個你都很熟。還有一個你不認識的姑娘,半妖魔,叫納蘭紫霜。她們幾人,我希望你能代我照拂一二。”
樓主皺眉:“先生此話何意?”
“作為一個父親,你不太盡責。”張南道:“希望以后你能對漠雪多上點心,另外那幾個也是一樣。多的不用幫,確保她們平安即可。”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樓主眉頭更緊。
“算是托孤吧。”張南一笑:“我怕撐不過今日,想在你這里買個保險。”
樓主看了張南一會,若有所思:“難道,你是想…”
“不是我想,是他們不會輕易罷手…”張南側了下頭:“你看,這就來了。”
樓主同樣看向樓外,目光銳利如電。
那些混亂的劍兵魔偶停止了行動,但每一具身上都散發出古怪的霞光。眾多的霞光匯聚一處,在半空中形成一個人形投影。
劍主和山中老人這兩大反虛的交手同時停止,兩個人分開之后退出甚遠。
“還是來了啊。”劍主幽幽長嘆。
“這是什么東西?”
山中老人面色驚懼不安。
他這一生不知道遇過多少強敵,也有過數不清的落敗。但不管是面對東帝穹州強者,還是被張南算計,他都沒有真正的心生過恐懼。因為山中老人能感覺到,即便自己弱,也不會比那些人弱上太多。即便打不過別人,別人也不會把他怎么樣。
可是此刻面對這個虛影,山中老人是另外一種感覺。
如同綿羊面對猛虎,完全生不出對抗的意志。
“難道是…”山中老人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猛然轉身遁走,竟然主動回歸幻星沙海當中。
只是一個投影,竟然讓堂堂反虛強者逃了,想縮頭烏龜醫院躲進殼里。
投影沒有實體,沒有氣息,不用眼睛看似乎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可所有人的心中,都莫名生出一種恐怖之感。那種感覺沒有確切的來源,就好像憑空在頭頂壓上一座大山。六境之下的武者,甚至下意識的跪倒。
不光是新京城外,更遠的地方,幾百里甚至幾千里外,都有人產生類似的感覺。
守護者,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