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虛空,忽然飄出了一個微小的光點。光點出現的那一刻,驟然擴散,千萬條彩虹氣霧從中涌了出來。
短短時間內,便在黑暗虛空中擴散出了一片散發著虹光的氣團,宛如星云。
此時,若是有人靠近這團“彩虹星云”,便能聽到里面傳來的對話聲…
“閣下,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嗎?”
“目前只有這一個方法,不過,你可以拒絕,列車員還有很多…”
一陣沉默后,伴隨著幾聲“汪汪汪――”的狗叫聲,之前那沉默的聲音重新響起:“我同意。”
“你確定不考慮一下嗎?”
“不了,失鄉太久,我可能也需要沉眠一段時間。”
“繁星會照耀著你。”
“繁星…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再見一次星靈大人…”
聲音落下。
一陣寂靜后,彩虹星云里突然飄散出一道白虹。
白虹背后跟著七彩的尾光,飄飄散散,直指虛空深處的一片朦朧迷霧。
只是,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著白虹靠近。
眼看著白虹速度越來越慢,它背后的七彩尾光卻突然綻放出了猛烈的光芒。從紅色開始,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種顏色脫落沉沒,而消失的顏色彷佛化為了白虹的油料,給它施加了一個加速度,讓它能不斷朝著迷霧前進。
消散的紅色、逝去的橙色、爆閃的明黃、枯萎的翠黛、泯滅的青影…
一種種顏色的褪去,帶來了白虹貫日的能量。
終于,在耀眼的紫芒衰減后,白虹宛如一道利箭般,沖入了朦朧霧氣里…
或許是來到了霧氣中,白虹已經感受不到阻力,它就像是一片悠悠的落葉,在霧氣里翩躚的飄舞著。
不知過了多久,它跨過了霧海。
看到了一片藏在光瓊之后的夜幕。
只是,這片夜幕似乎被一道屏障給遮蔽住了,白虹無法進入其中,只能飄飄然的落下,貼在了屏障邊緣。
白虹跌落,沒有了光暈的保護,終于露出了內里的真身。
那是一個透明的漂流瓶。
瓶子里,裝著塵封的信。
“塔蘭蒂諾?”閣樓下方,傳來了低聲的呢喃:“原來是他?”
拉普拉斯飄出來往下方一看,發現說話的是卡密羅。
月亮女士似乎也聽到了卡密羅的聲音,好奇問道:“你知道他?”
卡密羅點點頭:“我聽說過他,他是伯明翰伊甸學院的一位天才學員,剛入學就挑戰過學院老師,而且,還有一位厄法巫師是他的…小弟。”
月亮女士愣了一下。
前面那段話,她能聽懂。后面那段話,是什么意思?
厄法巫師是西陸獨有的巫師,也是西陸最詭異的巫師。能被稱為“厄法”的,不能說百分百都是黑巫師,但十個里面絕對有八個是黑巫師,剩下兩個跟白巫師也沾不上邊,只是殺性沒那么重罷了。
如此詭異且強大的厄法巫師,是這么一個小年輕的小弟?
這般荒誕的事,哪怕月亮女士也被唬的一愣一愣。
卡密羅:“的確是他的小弟,而且這件事還是公開的…”
卡密羅也沒有隱瞞,詳細的說了其中的緣由。
他作為光耀教會的獵魔人,雖然以獵魔為生,但平時也沒有那么多的“魔”去獵,偶爾也會接一些較為普通的日常任務。
比如,監督在維多利暖風城附近出現的巫師。
維多利暖風城,類似天空機械城,是一座巫師之城。而它所在的地方,正是大斯曼帝國。
換言之,卡密羅的這個“監督”任務,也可以理解成監督出現在大斯曼帝國的巫師。
這也是為了維護秩序。
避免黑巫師在大斯曼帝國里亂搞。
而西陸巫師界里,最有名的黑巫師群體,自然就是厄法巫師了。
不久前,卡密羅就接了一個監督厄法巫師的任務。而那位厄法巫師,如今是伯明翰伊甸學院四年級的學生,學習的是…豎琴。
“巫師界有一部分巫師,對于藝術是有一定追求的。會主動去凡人的學校求學,而這位厄法巫師,便是如此。”
“可惜,他的天賦并不算優秀,哪怕已經在伯明翰伊甸學院求學四年,依舊沒有進入過豎琴考核的前五席。”
“塔蘭蒂諾則不一樣,他一入學,第一次考核就進了前三席。如今更是常年霸占首席。”
“這位厄法巫師為了向塔蘭蒂諾學習豎琴,甘當他的小弟。”
“事情就是這樣。”
當然,塔蘭蒂諾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弟是超凡者。
而那位厄法巫師也沒有在凡人面前展現超凡之力的意思…總之,雖然他是塔蘭蒂諾的小弟,但其實看重的事塔蘭蒂諾的豎琴天賦。
聽完卡密羅的講述,月亮女士算是懂了。
對于這位厄法巫師的行為,她也能理解。她曾經在看完諸國舞臺的演繹后,也曾想過去凡人學院進修一段時間。
這也并不丟人。
諸國舞臺上也有不少巫師,隱瞞身份,作為參賽者登臺比試。
只是,月亮女士最終也沒有空出時間去進修。――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對藝術的熱愛,還沒有達到那種不顧一切的程度。
雖然她沒去,但她理解其他去進修的巫師,就比如這位厄法巫師。
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去伯明翰伊甸學院進修了四年,甚至甘當別人小弟,也想要在豎琴上增長建樹。
這很正常。
在藝術的領域里,凡人和巫師是沒有太大的區別。
天賦比一切都重要。
“能讓一位巫師甘當小弟,這么看來,塔蘭蒂諾的實力應該不錯。”月亮女士瞇了瞇眼,就是不知道,實力有沒有強到讓人值當等他一個半小時。
他們這邊的對話,都是低聲細語,并沒有傳到塔蘭蒂諾耳中。
或者說,就算傳過去了,塔蘭蒂諾也不在意。
他自進入烏利爾小院后,就沒有再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他此時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旁邊還有圍觀者。
他的視野里只有,也只看見了路易吉。
“既然你接受了我的挑戰,那這也算是一場攀星之戰。”塔蘭蒂諾:“那我們就按照攀星挑戰的比賽規則來,如何?”
塔蘭蒂諾說話的時候,聲音甚至在發抖。
這是他第一次提出攀星挑戰。
在他看來,這也是他距離“綠野之星”最近的一次!
他曾經有幸在皇家劇院里,聆聽過古萊莫的演繹。那場演繹,讓塔蘭蒂諾明白了為何古萊莫能屹立在星空之巔。
也是那次之后,他就熄滅了攀星的想法,至少十年內,他沒想過去挑戰古萊莫。
因為古萊莫已經到了另一個高度。
不久前,他從權威雜志上得知,古萊莫的“綠野之星”桂冠,輸給了一個無名之輩。他內心是不敢置信的。
他不相信有凡人能將屹立于星空之巔的古萊莫,拉下神壇。
在他看來,有且只有一種可能。
路易吉的攀星挑戰在造假,他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盜取了綠野之星的冠冕。他就是一個盜賊!
要不然,為何沒有任何人聽說過路易吉,甚至,古萊莫和對方進行對決時,也沒有任何消息外露。
一定是路易吉威脅了古萊莫!
思及此,塔蘭蒂諾暗暗發誓,如果他有機會遇到路易吉,一定要為古萊莫奪回綠野之星的冠冕!
當然,奪回之后,他拿去在梅沙面前炫耀一下,古萊莫應該也能理解吧?
塔蘭蒂諾沒想到,他白天的時候才想著如何對付路易吉,晚上就遇到了。
也正因此,塔蘭蒂諾的心緒一直漂浮著。
一會兒想著梅沙那溫柔的模樣,一會兒又閃出星空之巔上那道偉岸身影…
在這種情況下,當他提出攀星對決時,激動之情幾乎達到了頂端,他如今能完整的說出這句話,只是顫抖,都已經算是好的了。
面對塔蘭蒂諾的挑戰,路易吉倒是沒那么激動。
畢竟,他早就知道,今晚會有挑戰者上門。
攀星挑戰,或者普通挑戰,他其實都覺得無所謂。
既然塔蘭蒂諾要進行攀星挑戰,那就來吧。
“可以。不過,按照攀星挑戰的規則,需要一個見證人…”
路易吉提出這個話題,本想著讓烏利爾當這個見證人,但還沒等他話說完,熟悉的“叮”聲上限。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路易吉眼前浮現了幾道人形幻影。
有男有女,應該都是大斯曼帝國的藝術家。
不過,除了上次見證他挑戰古萊莫的穆洛伊外,路易吉并不認識其他人。
路易吉想了想,內心傾向于選擇了“穆洛伊”。
但他還是尊重塔蘭蒂諾的意見,想看看塔蘭蒂諾會怎么選。
然而,等了老半天,塔蘭蒂諾那邊都沒有動靜。
這時,路易吉才恍然明白,只有自己這邊能挑選見證人。
就像之前那次的攀星挑戰,也是古萊莫挑選的見證人。路易吉作為挑戰者,只能被動接受。
這一次,輪到路易吉作為被挑戰者,所以挑選見證人的權利也落到了他手上。
沒有猶豫,路易吉直接通過文字欄的“眼動”控制,選擇了穆洛伊。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
穆洛伊從院外長街的迷霧長街中,走了出來。
“又見面了。”
穆洛伊先是對著路易吉點點頭,然后看向了塔蘭蒂諾。
“由我來當這次攀星挑戰的見證人,不知意下如何?”
塔蘭蒂諾很自然的點點頭,他不認識路易吉,但他認識穆洛伊啊。這可是帝國音樂團的首席指揮!
他如果沒有資格當見證人,那整個大斯曼帝國就沒有其他人敢當見證人了。
“既然二位都不介意,那我們接下來就該是宣誓了。”
穆洛伊笑瞇瞇的主持著大局。
在維護“藝術”之純粹的誓言里,攀星挑戰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按照攀星挑戰的規則,一開始是塔蘭蒂諾的表演。
這個表演并非“對決”,而是展示自己的能力。
表演完畢,需要得到路易吉與穆洛伊的肯定,才能獲得挑戰的資格。
如果見證者和路易吉都不認可他的表演,那這場挑戰自動作廢。
塔蘭蒂諾激情昂揚的演奏完畢,他對自己的表演充滿了信心,他唯一擔心的是,路易吉會不會看到自己實力后,怯戰。
而故意說不認可他的表演。
事實證明,塔蘭蒂諾是想多了。
路易吉和穆洛伊都認可了他的豎琴表演。
就連旁邊觀戰的月亮女士和太陽先生,都忍不住點頭。
塔蘭蒂諾這次的表演,不說超過古萊莫,但已經有一點古萊莫的影子。甚至因為其年輕氣盛,演繹出來的曲目還帶了點青春特有的銳芒。
古萊莫也能彈出類似的情緒,但“回憶青春”與“正青春”的感覺,還是不一樣。
月亮女士本身就對藝術很有研究,塔蘭蒂諾彈奏的這首曲目,她內心是認可了的。不過,等塔蘭蒂諾表演完畢,她嘴里還是冷嗤一聲:“勉強能聽,不過只有這點功夫的話,那頂多讓我等半個小時。”
剩下的一個小時,就看塔蘭蒂諾在接下來的攀星挑戰中,能否贏過去了。
塔蘭蒂諾在結束了自我展示后,終于進入了真正的攀星對決。
第一輪,自然是雙方各自演繹拿手曲目,由見證者進行裁斷。
經過猜拳之后,最終由塔蘭蒂諾先演奏自己的曲目。
塔蘭蒂諾演奏的是《北原春組曲》,既有北原之冬的凜冽,也有北原之春的暖蘇。配合塔蘭蒂諾那銳意昂揚的風格,眾人還真的彷佛踏入了豐盈的北國。
至于路易吉的演繹,則是一首很簡單的《田野舞曲》,這首舞曲里同樣在講述“春”色,再加上路易吉是后演繹的,等于說,他這是直接在“春”的題目上,和塔蘭蒂諾競高下。
而結果…
無論是穆洛伊,還是月亮女士,亦或者圍觀眾人,都認為路易吉演繹的更好。
不過月亮女士雖然偏向于路易吉,但她還是默默的給塔蘭蒂諾再減了半小時。
因為,塔蘭蒂諾的確演繹的很不錯。
而路易吉,月亮女士縱然也喜歡他的演繹,但她知道在這場對決里,路易吉的演繹水平和塔蘭蒂諾相差無幾,比硬實力的話,是難分勝負的。
之所以最后還是能全票贏下塔蘭蒂諾,更多的是靠著那把名為“風姿花語”的豎琴。
換言之,這是用裝備對塔蘭蒂諾的無情碾壓。
雖然借了外力,但結果就是殘酷的。輸了就是輸了,哪怕塔蘭蒂諾自己,都認了負。
不過,塔蘭蒂諾顯然還沒放棄,只要能贏下第二場,那就還有希望。
于是,攀星挑戰的第二輪正式開始。
第二輪是互相給對方出題,塔蘭蒂諾給路易吉出的題目是“遲暮曲”,需要演繹日薄西山的無奈。
路易吉給塔蘭蒂諾出的題目則是“宴會曲”,也就是晚會宴客時的曲子。
就月亮女士來看,雙方都沒有特意的上難度,屬于中規中矩的出題。
不過,越是平常的題目,想要演繹的精彩,也越困難。
這也讓月亮女士心中對于這場比賽,充滿了期待。
與此同時,路易吉副本外。
安格爾和拉普拉斯本來也在期待著第二輪的對決,不過,就在對決即將開始的時候,安格爾卻突然望向了天穹…
只見深空的夜幕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顆正在眨眼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