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執察者與卡麥倫正討論著《曠野旅者報》時,報刊的草創人安格爾,此時卻和拉普拉斯面對面的坐在漁船上。
“你…”拉普拉斯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安格爾,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啊?”安格爾愣了一下,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拉普拉斯的話中之意。
直到他看了眼旁邊摞得厚厚的釣魚之書,以及那空蕩蕩的魚簍時,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這書,沒用嗎?”
“也不是沒用,只是很奇怪,怎么釣也釣不上來。”拉普拉斯皺著眉:“難道是我的運氣太差了?”
“也許?”安格爾對釣魚也不太了解,只能隨口附和一句。
拉普拉斯平靜了一下心情,將魚竿放到一旁,然后默默的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你不釣了嗎?”
拉普拉斯淡淡道:“書上寫了,釣魚的時候需要保持安靜。若是有人在旁,不僅會打亂釣者心情,也會驚擾水下魚。”
“既然因為你的原因,我暫時釣不上魚,那就先放棄。之后,我會按照書中的記載,重新找個合適的位置垂釣。”
安格爾:“…”
他明明才剛來,結果幾十個小時釣不上魚的鍋就甩他身上了?這鍋甩的也太直球了!
而且,他都沒吭幾次聲,也沒有高聲叫喊,水的密度比空氣要大,魚能不能聽到他聲音都需要打個問號。
安格爾內心很無奈,但面上還是掛著歉意,一副“是我的錯”的表情。
拉普拉斯可能也覺得這么“污蔑”安格爾有些不太好,輕輕轉移了一下視線,望著遠方的水面波紋,道:“你過來找我,莫非是路易吉已經破解了那個副本?”
“路易吉還沒去嘗試破解,現在還在繼續題海戰術。”
頓了頓,安格爾道:“我來找你主要是想討論一下原住民的安置問題。”
查理皇宮給夢之晶原帶來了第一批原住民,而且,以查理皇宮能影響的規模,未來這些原住民還會持續的增長。
如何安置他們,在哪里安置他們,這就成了一個問題了。
如果是在夢之曠野的話,安格爾在現實中隨便找個普通城市,夢海螺一籠罩,夢之曠野就能多出一個聚集區。
但這種方法并不適用于夢之晶原。
安格爾在白日鏡域所見的“城市”里,到處都是超凡生物,在他們面前使用夢海螺,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所以,安格爾只能求助于拉普拉斯,或許,拉普拉斯知道一些鏡域里的無人城鎮?
聽完安格爾的說辭,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道:“我的確在鏡域見過不少空城,但這些空城并不是一直都空著的,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鏡鬼的樂園。”
“一旦有一只鏡鬼進駐空城,過不了多久,城市就會鬼化,成為鬼城。”
所謂鬼化,并不是說城市變成了鬼,而是城市被鬼蜮捕捉到了。
每一個鏡中世界里都有鬼蜮,鬼蜮大小不一,一般來說鬼蜮和普通鏡域是處于相疊的狀況,不會直接相連。但空城變成了鬼城以后,鬼城內部的空間會逐漸混亂,這個時候,就有可能通過鬼城連接到鬼蜮。
“有一些鏡鬼很擅長隱匿,哪怕是我,也不一定能發現。所以,很多看上去是空城的地方,說不定已經有鏡鬼盤踞。”
簡單點來說,就是想要直接把城市拉進夢之晶原,風險很大。
不過,這只是拉普拉斯的看法。
在安格爾看來,夢海螺不能拉活物,他遠遠的用夢海螺將空城拉入夢之晶原,就算空城內有鏡鬼,頂多就是被鏡鬼發現神秘氣息,應該影響不了城市本身。
比起他在其他充滿了鏡中生物的城市里使用夢海螺,顯然后患要小很多。
想是這么想,但安格爾也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
主要是,鬼城沾染了鬼蜮規則,鬼蜮的規則向來詭異,充滿了危險與殺機,還有各種不講道理的即死風險。如果鬼城被這種規則改造了,譬如有一些房間的大門變成了“打開即死”,那被拖入夢之晶原,會不會也將這種異常帶進去?
鬼蜮的規則會不會對新生的夢之晶原造成沖突?
當然,這些問題,不一定會真的出現。但為了以防萬一,安格爾決定還是先放棄鬼城。
拉普拉斯:“拋開這些空城,想要在鏡域找到大規模且無主的建筑群,那基本上就沒有了。”
安格爾:“也就是說,直接借鏡域的城市這條路行不通?”
拉普拉斯點點頭:“你其實沒必要一直走復刻現實的路線,其實,你可以嘗試走其他的路。”
安格爾看著拉普拉斯,等待她的說辭。
“譬如說,直接復刻新城模式也可以,在夢之晶原自己建造一座城。”
安格爾搖搖頭:“這太麻煩,而且,不一定有相關的人才。”
最重要的是,新城建設用到了大量的魔紋皮卷,安格爾雖然也可以將魔紋皮卷帶到夢之晶原去,但…交給誰來用?
查理皇宮的原住民嗎?
這顯然不現實。
當然,如果未來有機會的話,安格爾可以想辦法從巫師界帶點人過去建造城市,但這也是未來的事。
現階段只是考慮給一部分原住民,以及夢之晶原本土生物建造一個能聚集、能生活、能交流的場所,沒必要這么大動干戈。
“如果不考慮新城模式,那我有兩個建議,第一個是我們在鏡域快速建造一個聚集處,然后你用夢海螺拉入夢之晶原。”
他們在夢之晶原或許沒辦法快速建造城鎮,但在現實中,以他們的能力,或許無法完善的建設一個功能齊備的大型城市,但建造一個小型村鎮,用不了多少時間。
反正現在夢之晶原也沒有多少人,一個村鎮也就足夠了。
安格爾并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問道:“第二個建議呢?”
“第二個建議,是讓他們去我的記憶之森暫住。雖然記憶之森里大多是我的時身晶體,但我給每一個時身晶體都制造了居住的地方。那些地方,可以用來暫住。”
記憶之森自從被夢游仙境的權能給壓制以后,它重新變回了盆栽的模樣,就放在晶體山附近。如果記憶之森內部真如拉普拉斯所說的,有居住的地方,那這也的確算是一個選擇。
只是,在安格爾看來,明明夢之晶原有那么多廣闊的地方,卻讓原住民擠在一個小盆栽中,這有點大材小用了。
拉普拉斯見安格爾久久不語,問道:“你呢,你現在是什么想法?”
安格爾思索了片刻,說道:“雖然我們可以在鏡域建造聚集地,然后拉入夢之晶原;但這不是長久之計…包括記憶之森暫住,也不算長久之計。”
拉普拉斯:“你是想找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安格爾點點頭。
拉普拉斯:“想要一勞永逸,那就只能從原住民或者從夢之晶原本身來入手。要么讓原住民自力更生,自己建造生活地方;要么就是想辦法借助夢之晶原已有的權能,來給原住民尋找生活之所。”
說到這時,拉普拉斯突然道:“其實,我覺得讓原住民生活在仙境副本里,也是可以的。”
“起碼,夢游仙境制造的副本里,有住處、有綠植,比起外面空蕩蕩白茫茫一片的晶原,要合適許多。”
“當然前提是,最好是能被掌控的夢游仙境。不過現在好像,沒有哪個夢游仙境是絕對安全的…你就當我沒說吧。”
雖然拉普拉斯自己否定了夢游仙境的選項,但安格爾聽到這個建議后,卻是上了心。
他內心其實不太想在夢之晶原復刻城鎮,夢之晶原的環境和夢之曠野截然不同。夢之曠野之所以生活的如此舒心,在于樹文明。
夢植妖精的存在,帶來了適宜的環境;律動之膜的存在,帶來了生命的希望。
而無論是夢植妖精還是律動之膜,目前都不能在夢之晶原實現。
尤其是夢植妖精。
夢植妖精源自樹文明,而樹文明的根本是母樹;夢之晶原并沒有母樹,所以樹文明權能在夢之晶原徹底的黯淡,根本沒辦法使用。
如果沒有綠植、沒有生命,就算將城鎮拉入了夢之晶原,其實對原住民來說,也和沒有希望的牢籠差不多。
所以,安格爾渴望的不僅僅是一勞永逸,還有讓原住民在新的生態中,找到歸屬感。
還有,他也希望夢之晶原能發展出獨屬于自己的生態,不要處處都和夢之曠野撞車。
像我者死,學我者生。
總結夢之曠野的經驗,在夢之晶原開辟另一片不同的天地,這才是安格爾最希望看到的。
而如何才能開辟截然不同的天地?
拉普拉斯的話,給了安格爾啟發:從夢之晶原的本身性質入手,這或許才是正確的路。
目前夢之晶原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夢游仙境。
他或許能從夢游仙境里找到一個居住方案?
“怎么樣,有決斷了嗎?”拉普拉斯見安格爾的眼神從迷茫,慢慢變得光亮,這才開口問道。
安格爾:“有點想法了,不過具體的方案,可能需要我再去研究一段時間。”
“在我的方案有眉目之前,我決定還是采用你的第一個建議,先在鏡域建造一個暫居的村鎮,直接拉入夢之晶原,給他們暫住。”
安格爾想要研究夢游仙境、或者尋找其他夢之晶原的獨特權能,這都需要時間,所以他決定先用折中的方案。
先讓原住民住下,其他的等他研究出來,再說。
拉普拉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那行吧,兔子山的面積比較大,就在那里建造如何?”
安格爾:“可以。”
“好。”拉普拉斯也會跟著一起去,畢竟,通過聚合能建造城鎮,還得她來。
“話說回來,你對這群原住民倒是很上心。”拉普拉斯頓了頓,說道。
在她看來,其實不用特意理會這些原住民。他們本身的述求是“活著”,而安格爾借著夢之晶原的特殊性,把他們轉化成了原住民,實現了他們活著的愿望,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還去考慮他們的生活,這在拉普拉斯想來,沒有什么必要。
安格爾默默回道:“他們畢竟是替我們擋征召,特意找來的…”
如果沒有他們,安格爾和拉普拉斯甚至都不敢登錄夢之晶原,就怕馬戲團的全境征召,又把他們給拉進去了。
拉普拉斯此時也閉了嘴,的確,這群原住民“擋征召”這一個作用,就已經很大了。
她可不想再去馬戲團被當成猴子看。
拉普拉斯:“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之后兔子山見。”
“暫時沒有其他事了。”安格爾剛說完,就突然想到一件事:“喔,對了,我之前…”
然而,沒等安格爾話說完,拉普拉斯突然一臉驚疑的轉過頭,看向一旁。
安格爾也下意識的順著拉普拉斯的目光看去。
只見,之前被拉普拉斯丟在一旁的魚竿,居然開始動了…
安格爾和拉普拉斯互覷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一句話:這是,來貨了?!
拉普拉斯忙不迭的拿起釣竿,開始按照書上記載的操作,開始拉桿。
一分鐘后,一條脖子上長著一團白色鬃毛,渾身灰白鱗片的肥美大魚,被甩進了魚簍中。
看著魚簍里那還在掙扎跳躍的魚,拉普拉斯和安格爾都沉默了。
“這也算是你釣的吧…”安格爾低聲喃喃。
拉普拉斯:“…”
她很想說“是”,但怎么也說不出口。畢竟,她之前完全沒有釣魚,一直在和安格爾對話,連手都沒有放在釣竿上。
安格爾:“我覺得,我們說話可能也不一定能影響到水下的魚。”
拉普拉斯:“…”這句話你可以不用說。
安格爾:“總之,有了收獲就算是好的。”
話是這么說,但拉普拉斯總有種被針對了的感覺,她兢兢業業、認認真真、心無旁騖的釣魚時,那些魚一個都不上鉤,甚至全在船周圍游,仿佛在嘲笑她。
而當她完全沒在意,甚至把魚竿都丟在一旁時,結果上貨了?!
這算什么?
拉普拉斯此時內心很復雜、很憋屈,她隱隱感覺到了,那來自釣魚之神的滿滿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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