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扇緩緩打開的隱藏大門,安格爾眼里忍不住露出了驚疑之色。
要知道,他進入這個樹屋第一時間就通過精神力檢查了周圍的布置,沒有任何的超凡痕跡。
更加沒有什么機關或者魔紋的存在。
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無論是把自己當成燈的自發光小鳥,還是這扇不知通向何方的隱藏大門,無不說明這里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普通。
可他為何之前完全探察不出來這里有蹊蹺?
“你無須驚訝,智者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這里的機關。”拉普拉斯輕聲道:“如果我沒有掌控這片空間,讓我來找,我也不會知道機關在何處。”
安格爾遲疑了片刻:“連你們都沒有發現,難道說…這個機關其實是移動?”
拉普拉斯愣了一下,用饒有興趣的眼神看向安格爾:“你是怎么猜到機關是移動的?”
安格爾:“此前找不到機關痕跡,要么是實力不濟沒有發現機關,要么就是機關原本就不在這兒。”
“既然連智者主宰第一次來時,都沒有發現機關,那么答案就只剩下后者了。”
這的確是安格爾的推理邏輯,不過,他能第一時間想到這些,卻是因為不久前,去斯諾克基地時,他就遇到過移動的機關。如果不是他接管了基地實驗室的魔能陣,說不定就困在那里了。
才剛剛吃了一塹,安格爾再怎么不長智,也不至于剛翻篇就忘記。
拉普拉斯露出了悟之色:“在才思敏捷上,你和智者很像。智者也第一時間判斷出來了機關是移動的。”
夸贊了一句后,拉普拉斯道:“你說的沒錯,機關本身是移動的。這里的機關藏在大樹的樹根之內,只有當鳥之燈亮起時,大樹才會將機關從難以發覺的根部,提升到鳥之燈所在的位置。”
拉普拉斯一邊說,一邊走向隱藏大門:“雖然情況是這樣,但大樹是如何做到這種機制的,目前我依舊不明朗。根據我和智者的共同猜測,最后一致認為,或許是大樹在現實中有靈智。”
“映照空間可以帶進能量、帶進未開智的事物,但開智的生靈,除非主動將對方拉進來,否則是無法映照的。”
“而這片鏡面記憶被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在空鏡之海漂浮了一段時間。已經沒辦法直接通過鏡面記憶,將鏡面對應之地的生靈拉入空間。”
拉普拉斯說到這,用遺憾的語氣慨嘆道:“如果大樹真的有靈智,只要能將它拉進映照空間,說不定就能知道這里的秘密了。”
拉普拉斯此時在感慨遺憾,可如果真出現了能拉生物進入映照空間的情況,其實就等于將現實生物拉入鏡域。
這可不像安格爾的夢之曠野,只是睡夢神游,而是實打實的將一個生物從另一個世界,暴力的拉入鏡域。
這可是需要強大的實力作為底蘊的。
而且,拉普拉斯“客場”作戰,要將“主場”的生靈拉入鏡域,本身在實力對比上,也還要自減三分。
特殊之地的特殊生靈,實力強不強安格爾不知道,但真要拼起來,不一定真的能被拉普拉斯帶回鏡域。
拉普拉斯:“不過,縱然大樹的靈智沒有被拉入映照空間,但這里還是遵照著一些特有規則。只要鳥之燈亮起,機關就會打開。”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靈智去控管機關的移動也無妨,有“肌肉記憶”在,只要機制正確,就能讓機關持續的運行。
安格爾跟著拉普拉斯走入了隱藏大門。
門后是一個向上的盤旋階梯。
拉普拉斯走在前面,邊走邊道:“你剛才應該看到了,外面其實有不少的樹洞。這些樹洞內部,大概都和剛才我們看到的房間布置差不多。”
“絕大多數樹洞,都是有機關的。可以連接到一個大廳。”
“就是這。”
拉普拉斯停下腳步,目光望向前方。安格爾順著拉普拉斯的視線看去,只見盤旋階梯已經到了頭,他們的正前方,是一條約莫五、六米的小道,小道的盡頭則是一個寬敞的大廳。
大廳里現在還很黑暗,看不清具體情況,但是,安格爾猜測,所謂的“壁畫”應該就在這個大廳里。
“這樣的大廳,在樹干內部,一共有五個。大小的差不多,內部擺設也差不多,唯一的差別是,內部的壁畫不一樣。”
安格爾:“也就是說,加上樹頂的壁畫,一共有六幅壁畫?”
拉普拉斯點點頭:“是的。所以別看外面的樹洞多,但其實都連接著這五個大廳,壁畫也只有六幅。”
這倒是挺好,至少看壁畫不需要到處跑,也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安排,應該是有某種涵義的。
安格爾將這個想法提了出來,拉普拉斯也贊同道:“智者也說過類似的話,他的猜測是,這棵大樹上或許生活著某個族群,這個族群擁有共同的信仰,而從自家樹洞連接到的大廳,則是他們共信仰的祭祀之地。”
“當然,也有可能這些大廳分屬不同的功能,祭祀、交易、交流甚至聯誼都有可能。”
總得來說,就是五個大廳是這個生活在大樹上族群的公共場所。
但具體作用,目前并不知道。
帶著思索,安格爾和拉普拉斯走進了第一個大廳。
走進去后,拉普拉斯輕輕一招手,順著之前他們來的階梯,不斷有乘著米黃色之風的小鳥飛進來,一進來就立刻跳進墻壁兩旁的貝殼燈柵格里,化身鳥之燈。
數目眾多的鳥之燈共同亮起,將這個大廳照的明亮無比。
隨著燈光的亮起,安格爾也看到了所謂的“壁畫”。
和安格爾想象中的壁畫不一樣,這里的壁畫,只在一面墻上。而且,壁畫還有一個精美的木質畫框,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欣賞畫。
只是這幅欣賞畫很大,幾乎占據了墻面的四分之三。
至于畫上的內容嘛…一如既往的抽象與看不懂。
不過,有一點是值得關注的,壁畫依舊是鏤雕的,這就導致畫面本身是有起伏。和樹頂的壁畫很相似,都能產生明顯的光影。
但樹頂的光影,靠的是天上的光源。但這里的壁畫,光影卻是來自于大廳墻壁上密布的鳥之燈。
拉普拉斯一直在注意著安格爾的目光,見他的目光從鏤雕上,轉移到了墻面的鳥之燈,好奇問道:“還是光影?”
安格爾:“不知道,要先試試。”
拉普拉斯:“怎么試?”
安格爾思索了片刻,通過幻象,模擬出了壁畫。同時,在壁畫的四周分布了十二盞燈,這也對應了大廳里的十二盞鳥之燈。
安格爾開始嘗試熄滅部分燈,來對光影進行一個甄別。
隨著一盞盞燈的熄滅,安格爾發現這十二盞燈,按照布局,恰好在壁畫的四個方向,每一個方向有三盞燈。且這三盞燈的明滅,只影響壁畫的四分之一。
這就讓光影的探尋變得簡單了起來。
安格爾開始嘗試不同的組合,最后呈現出了一個最有規律的光影變化。
當安格爾將“時間”加速,幻象里的光影出現了極快的變化,這讓抽象的線條,變得有了“故事”。
而拉普拉斯看到這一幕,眼里也不禁閃過驚訝:“這是…王座?”
乍一看,光影呈現出來的的確是一個王座的模樣。
而且,這個王座比之前的“襁褓”要更加的明顯,幾乎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地步。
不過,王座的扶手位置有一個明顯的外突型陰影輪廓,而且,陰影的呈現度要更加深,不像是王座本身的陰影。
“…這應該是王座上坐著一個人?”安格爾遲疑了一會,猜測道。
拉普拉斯仔細的端詳了片刻,也贊同的點點頭:“好像還真是…不過,這有什么寓意呢?”
安格爾聯想起樹頂的那處壁畫,如果那個壁畫最終確認的確是“襁褓”,那能不能解讀成——
“初生者終將成王?”
聽到安格爾的話,拉普拉斯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襁褓里的嬰兒慢慢長大,最終成為了王。”
安格爾點點頭。
拉普拉斯:“這個邏輯倒也說得通,據我了解,壁畫中也經常出現類似的傳奇成長的故事。不過,具體是不是這樣,還得看看其他幾張壁畫。”
如果說最頂部的壁畫,和最下層的這個壁畫,就是壁畫里描述故事的開頭與結尾。
那么,其他的壁畫,應該都是“成長的過程”才對。
“我可以通過幻象模擬其他地方的壁畫,還是說,你打算親自去看看?”拉普拉斯現在已經能夠確認,壁畫的謎題可能真的與光影有關。既然安格爾已經破解了這個謎題,那其實也沒必要特意去看,她完全可以模擬出壁畫。
安格爾:“反正都要再回樹頂,親眼看看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拉普拉斯點點頭:“那我們走。”
他們沒有原路返回,而是拉普拉斯不知在哪又鼓搗出一個隱藏的門,沿著階梯一路上行,不一會就從一個樹洞里鉆了出來。
拉普拉斯在仔細的甄別了一下后,又帶著安格爾去往了另一個稍高位置的樹洞。
和剛才的情況一樣,有鳥之燈開路,隱藏之門被打開,眾人來到了這棵大樹里的第二座大廳。
這里的布置和第一座大廳幾乎沒有差別,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在于鳥之燈的位置。
“鳥之燈的位置有差別,我之前也注意到了,但我從來沒有往光影變幻這方面去聯想。”拉普拉斯看著鳥之燈,語氣帶著些沮喪。
安格爾沒有接話,因為按照他的想法,這點光影變化智者主宰應該能看出來,他沒有告訴拉普拉斯,或許有他的意圖與想法。
他現在將答案告訴了拉普拉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反倒打破了智者主宰維持的局面。
這是好是壞,安格爾也不明晰。
安格爾現在想的是,就當他什么都不知道吧,純粹來破解謎題的…
安格爾埋頭默默的整理著幻象,對鳥之燈進行排列,試圖尋找一個最佳的光影邏輯。
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安格爾解析起來得心應手。
不一會兒,一個由快速變化的時間與光影所組成的畫面,呈現在了幻象里。
這個畫面如果單獨來看,可能依舊有些看不懂。但如果聯想到之前的王座,這個畫面倒是清晰了不少。
——一個走向王座的“人”。
是不是“人”,無法肯定,只能說有一個人的輪廓。不過,看上去這個“人”很臃腫,似乎穿著鎧甲,他手上還拿著一根似長槍的武器。
“看來你說的沒錯…初生者終將成王。”拉普拉斯看著這幅畫面,低聲道。
接下來,他們繼續向前,很快就來到了第三座大廳。
和之前一樣,安格爾還是準備默默的用光影來解題。
不過,就在這時,拉普拉斯突然露出了遲疑之色,在思量片刻后,對安格爾道:“我這邊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消息,關于你所提到的做夢問題,你現在要聽嗎?”
“還是說,等我的時身徹底調查完,再一并告訴你?”
安格爾表情頓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拉普拉斯要調查鏡中生物做夢的情況,可能需要好幾天,甚至幾個月。
沒想到,才不到半小時,拉普拉斯就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消息了。
這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
安格爾思索了片刻,對拉普拉斯點點頭:“現在吧。”
既然拉普拉斯現在提出來,想來是有一些發現。而且,這個發現絕對不尋常,否則她也不會這么急著開口。
果不其然,拉普拉斯在沉吟了片刻后,對安格爾道:“路易吉最先去的地方是牙仙樂園。那是鏡域里的一處特殊空間,不大,但勝在穩固,且里面生活的都是體型很小的牙仙。他以前偶爾會在牙仙樂園里吟唱詩歌,也因此,牙仙樂園的小牙仙對路易吉都很有好感,路易吉的一些問話,它們也樂意回答。”
“根據路易吉詢問的消息,在近千年里誕生的牙仙,有睡過覺,但沒有一個說自己做過夢。”
“如今,路易吉在一個小牙仙的介紹下,準備去牙仙堡看看。牙仙堡里有生活了數千年的老牙仙,還有牙仙女王,或許它們會給出不同的答案。”